盛霂面上的纠结之意实在过于明显,阿若拱了拱身子试图与她挨得更近些。
「阿若:你好像遇上了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呐喵。」
灰白色的文字以极慢的速度从灰蓝色的窗口中一个一个蹦出来,似乎是什么非常难以启齿的话题。
盛霂看着浮现于眼前的窗口,怔了怔神,坐直了身子,说实话,身下的垫子又硬又烫,她躺得不是很舒服。
小姑娘伸出了手搭在白猫毛茸茸的脑袋上,整个人静静地倚着它,什么话也没说。
盛霂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的意义又是什么。
文字和话语绝大多数的时候是无法准确传达一个人的所思所想的,更别提那些藏在心底更深处的念头,没有了能被说出口的机会与媒介,便只能缩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消沉渡日。
灰白色的字迹和方方正正的窗口冰冷又生硬,能够极好地掩藏每一个光幕背后之人的心思与情绪,感受到手心有些许微弱的暖意传来,盛霂眼眶一红,忽然开始庆幸身侧尚有真实的存在,那些她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不需要多加猜测的存在。
白猫眼中的担忧,是那样的真实。
阿若不清楚盛霂身上浮现的惊惧从何而来,但她确确实实在害怕着,颤抖个不停的双手出卖了她。
是和她先前所表露的怪异举动有关么?阿若这般想着,便直接问出了口。
「草木灰:我也不知道。」
盛霂紧紧地搂住了阿若,小脸贴着它的耳朵。
与其说是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其实是她不知道该如何与人表诉自己的疑惑与不安,而这些最为隐秘的事情她又该与谁言说呢?
谁才是她能够信任的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显而易见的,困惑的是她的心,她看不清现在的自己,也弄不懂自己的想法。
艾落落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吗?
盛霂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阿若轻叹一声,蹭了蹭她的脸颊以作安抚。
「阿若:有困惑的东西是可以直接说出口的喵。」
「草木灰:秘密要是说出口了就不是秘密了。」
「阿若:什么都往心里藏会很痛苦的喵。」
害怕这种情绪,阿若自认已经许久未曾品尝过,于它而言,被人蒙骗是愤怒,被小姑娘捉弄是不满,初到异世是惊讶,但那都不是害怕。
若是没有要被白微赶离身边那一遭,它大抵早就忘记了什么是不安的滋味。
它的一生,只失去了一样永远回不来的存在和另一种有可能会失去的存在。
阿若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在星海中的经历,遂又补充了一句。
「阿若:能让你不安的一定不是好东西呐,不好的东西就是要丢掉喵!脑袋空空才会快乐喵!」
许是最后一句顺利安慰到了人,盛霂噗嗤一笑,她的笑声很轻,但阿若听得真切,开心地晃了晃耳朵。
被毛茸茸的耳朵扑打在脸上,盛霂也觉得好受了很多。
「草木灰:你说得对。」
放下和丢掉,终归是要选一个的,盛霂如是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