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袖惊诧地抬起头来。
发生了什么?
预料中的重击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那野猪的口中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白袖侧头,就见野猪变种人正跪倒在地——他的身上在流血。
不,准确地来说,是他身上那些长了仙人掌刺的皮肤部位在流血。
野猪和仙人掌的变种基因相互融合之后,他的身体构造就有点像豪猪——豪猪身上的刺就像人类的毛发一样,十分容易脱落,过后还会再生长出来。
在与对手打斗的时候,这些棘刺就会扎在对方身上,从而造成伤害。不同之处是,豪猪并不会主动发射棘刺,而野猪变种人可以做到。
为了做到短时间内能够接连几轮迅速发射仙人掌刺这一点,野猪变种人的身体结构也出现了一定变化。
他那利刺生长出来的毛囊进化成了一个用来储藏幼刺的囊袋,里面能一次性保存起码够他发射上4-5轮的仙人掌刺。
只不过这些刺一开始时还没有那么长,也没有那么坚硬。所以每次发射完一轮尖针后,变种人都需要个将近十分钟的时间缓冲,让新刺生长出来。
为了能将仙人掌刺发射出去,野猪变种人厚重的表皮下方长满了围绕在毛囊周围、以及下方的强有力的肌肉。
当他需要用利刺伤害对手时,这些肌肉就会同时聚拢发力,将新刺推出毛囊,在短短几分钟内,这些新刺会以一种寻常的生物所不能达到的速度迅速生长。
直到变种人需要使用它们,便用肌肉的力量将这些刺埋在毛囊间的部分也一块推挤出去,达成喷射的效果。
野猪毛囊里的尖刺储存量是有限的,因此他不会轻易发射掉身上的尖刺。谢松原能通过自己的精神感知到,对方体内的仙人掌大概还够对方发射上2-3次。
——是的,精神。
当谢松原的精神被白袖的声音从一片混沌与嘈杂中打捞出来,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同之处。他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在他的感知里变得更清晰了。
不是用视觉、嗅觉、听觉、味觉,也不是依靠触碰,而是即使当他闭上眼睛,也依旧能感觉到周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他的思绪和精神仿佛从他这具躯壳中跑了出去,伸出触角,蔓延到山洞内的哥哥角落,并且在他的眼前呈现出画面。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猛然感觉到——自己能够入侵一部分的生物意识,获取对方脑袋中的信息,甚至是……操控对方。
这种感觉其实和他当初驱使小蜘蛛们一样。
他在神面前推测得没错。“亲子”间的系带,加深了他和小蜘蛛们的精神联系,让他可以和它们沟通,甚至听见小蜘蛛们说话。
尽管那时他的脑域进化程度还只有15%。
而现在……
虽然不知道具体数值,但谢松原清楚,这个数值肯定增加了。他的掌控能力扩大到了更远的范围,甚至可以,稍微操控这个自投罗网的野猪变种人,对他发出命令。
他潜入了对方的脑域,像是一条鱼投身池塘。而他投射出去的大脑信号就像是一条危险的蛇,顺着男人蜿蜒错杂的管道一路深入,搜刮着沿途获得的消息。
谢松原了解对方,就像喝水一样自然。
按理来说,人体的大脑结构十分复杂,饶是谢松原觉醒了这样的能力,也一时间不能够做到太精细的操作。
但大概是这人已经被那些粉红色的虫子先入为主,提前掌控了他的行动的缘故,野猪变种人的思维像是僵持住了一样,直接对着他门户大开,变得非常好入侵。
如果说他自己能够控制针刺的生长和发射,那么同样的,能够操控对方大脑的谢松原也可以做到。
谢松原喃喃道:“一万多根刺,同时从皮肤下面钻破皮肉,扎出来,究竟是什么感觉?”
那一定会比白袖当时的情况还更疼痛难忍吧。
毕竟从某种层面来讲,也算是谢松原硬生生将这些还没来得及长好的刺从他的体内□□的。
而且还不是从毛囊的原路径□□,而是让那些幼小的刺还在囊袋里的时候,就强制催熟,让它们在野猪的皮下长粗、变长,甚至刺破了囊袋,扎到了更深处的、也更为娇嫩的肉里。
野猪身上的蜱虫似乎察觉到了另一个精神控制者的入侵,对擅自闯入的谢松原感到十分恼火。
它好不容易才寄生到这么强壮有力的猎物,怎么能让他人夺走执掌大权?
于是干脆也和谢松原较上劲来,争夺着野猪的思维主权。谢松原刚将那针刺□□一点,蜱虫就马上又将它们操控着收了回去。谢松原再欲使劲,蜱虫又追上来。
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几来回交锋之中,那根根尖刺竟是直接在野猪的体内扭动弯曲起来,锐利的锋针在变种人的身躯里面不断翻绞折腾,毫不留情地刮烂野猪的皮下组织——
野猪便就这样再无威风气概地摔倒在地,控制不住地到处打起滚来。
许是这样的痛感实在太过剧烈而令人无法忍受,原本应该已经失去痛觉的变种人竟然又表现出挣扎的态势,他在地上接连翻了好几个滚,真就像是一只淌在泥水里的野猪,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号。
也许这其中的有部分疼痛,也是来源于那两个在他的脑海中打起架来的能量。
进行过一轮进化的蜱虫们采用了群体战术,不再实行一虫一人的奢侈分配,而是十几只甚至几十只童虫子同时趴在一个人身上,进行集体控制。
有着众虫的加持,它们对被寄生者的掌控就越牢靠,甚至连痛觉都被屏蔽了的变种人会在它们的支配下变成完全没有感情与恐惧的杀戮机器——就好像那只连翅膀都被折断了,却还在奋力厮杀的秃鹫。
除非将他们的头砍断,否则恐怕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停下动作。
然而谢松原与蜱虫们之间的争斗,似乎渐渐让野猪的意识开始转醒,他在时而惊醒,时而又陷入痴呆状态的空隙中惊恐地张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异状。
只见他那身上深黑棕色的野猪皮下诡异地起伏着,利刺搅烂碎肉,鲜艳的血液一阵接着一阵从他的毛囊中疯狂奔涌出来,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被均匀戳穿扎透了的血浆袋,血流成河。
蜱虫们意识到强敌出现,纷纷聚集起注意力,集中精神,开始集体攻击起入侵进来的谢松原。
而谢松原毕竟是刚刚拥有这种能力,到底不算特别熟练。他闭紧了眼睛,并起来的食、中二指用力抵在单侧的太阳穴旁,轻轻敲打,似乎还在探索和尝试这种全新的能力。
他并非无法与之对抗,只是从懵懂的试探到熟练操作,仍还需要一定时间。
谢松原的胸膛重重起伏着,就在他在脑海中与对手争抢地盘的功夫,双耳中竟又止不住涌出更多鲜血。那艳丽得堪称妖冶的颜色缓缓划过青年俊朗干净的白皙面颊,拉出令人心惊的红痕。
白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大概意识到,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大猫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往下挪了挪,让他那颗巨大又漂亮的雪豹脑袋和谢松原贴着,不断用他柔软的舌头拭去青年脸侧还在涌下的血滴,将谢松原的侧脸舔舐得干干净净。
尽管做出这些事情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费力和困难。
“谢松原,谢松原——”
白袖低低叫着他的名字。
忽然间。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就在那离他们不远的野猪身上,居然爆发出了一阵令人听了便觉毛骨悚然的细碎声响。
白袖扭过头去,就见那野猪变种人面露苦楚,下一秒,体表的好几处微鼓毛囊竟像是软烂的果实一样从内部爆裂开来,露出皮下血肉模糊的人体组织。
野猪发出痛嚎:“啊啊啊啊!——”
白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惊异地看着那倒在地上,此时已几乎没有人形的野猪变种人,皱了皱眉,又很快将目光移开。
他收回视线,发现谢松原的身体已经放松了下来,似乎已经觉得野猪变种人不足为惧。
对方闭上眼睛,喘息片刻,随后睁开双眼,搂住雪豹毛乎乎的脖颈,从他的身下退了出来,坐起上半身,冲他小声地喊了一句:“猫猫。”
青年清癯挺拔的上身□□,身前的小桃紧紧抿成一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缝。谢松原被刚才那只变色龙和大王花混合变种人啃得稀巴烂的伤口在白袖面前翕合恢复,飞快生长出新鲜的粉嫩肉芽。
谢松原试想过很多次,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当他必须在白袖面前暴露自己的这些秘密,他该如何向对方解释和说明。他是否会感到慌乱和不知所措,担心白袖知晓真相后就会抛下他。
但是现在,谢松原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对于这件事其实相当平静。这个时刻终于来临,他心中所有的只剩解脱。
况且他也根本没时间去纠结这些。眼下,还有远远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白袖虚弱地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谢松原却赶在他前面道:“先不说这个。我先把你的问题解决。”
谢松原跪在地面,向着远处伸出一只手。
白袖一开始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下一秒,耳边有破空声骤然爆发。
大猫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看到那原本还显现在谢松原胸膛前的裂缝倏然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它从没出现过一样。
与此同时,谢松原的手心中却又瞬间抽出一长段白袖所熟悉的蛛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长丝似乎比谢松原之前使用过的都要更加结实有力,爆发力也更强,蛛丝表面甚至还散发着强有力的淡淡光泽。
谢松原一伸手,那道绸缎似的蛛丝就立刻从人群中钻探过去,远远地抵达到了山洞中间的位置。然后,缠住了一个早就在混战中不知道被人踢了多少脚的白色茧袋,将它直接拖了过来。
白袖惊讶道:“你……”
原来那个谢松原一直用来吐丝的嘴……就是刚才那个救了他的、长着獠牙利齿的裂缝?道理猫都懂,可是它怎么会变得这么大?
那到底是什么?
白袖的思绪还有些混乱。谢松原却已经有些踉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意念一动,那茧袋的表面就瞬间打开了一个裂口,露出下边的女人。
女变种人迷迷糊糊被一股外力拖着跑,脸上还留有惊恐。但很快,她就看清了谢松原,以及他身后的白袖的模样,顿时有些了然地笑了几声。
是那种有些凄厉沙哑的,意味莫名的笑。
姜雅先前被谢松原用蛛网抓起来后,反倒逃过了一劫,没有被后面那一批从井底爬出来的蜱虫啃咬寄生。正笑着的功夫,那只趴在她脖颈上的粉色蜱虫居然就从女人的身上掉了下来,扑簌簌地滚落在身边的草地上。
蜱虫动弹了一下,再没反应,似乎是已经死了。
然而姜雅所见之处,无不是她那些正在和敌人们搏斗时的可悲惨状——他们虽然一个比一个的凶猛,但却都已经被蜱虫折磨得没有人样。哪怕身上的血肉再怎么被割破滑烂得鲜血淋漓,也都仿佛完全没有一丝知觉。
更何况,在她的不远处,就正有一个现状凄凉的野猪变种人还在哀嚎打滚。
也许是蜱虫残存的意识多多少少依然影响着她的大脑和感情,也许姜雅在这一天内经历了太多普通人所不能预见的可怕景象,导致她已经有些精神失常、情绪失控了,否则谢松原无法解释,对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谢松原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之前那在白袖面前差点哭出来的模样。他居高临下,淡淡地道,“失心疯了?”
姜雅蓦地一下止住了笑,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嘴角才又勾起一个阴恻恻的弧度:“看来,他的状况不太妙啊。”
看对方那表情,竟然是完全不出预料的模样。
谢松原此时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强压下其他不好的心思,冷声道:“给你一个机会,把他身上的毒解开,我留你一命。”
姜雅甚至都没有从茧袋中坐起来。她偏了偏头,好像对此不为所动:“留我一命,然后让我变得像他一样?”
女人的目光看向一旁那仿若一只虫子般毫无尊严地蠕动着的野猪变种人,又“嗤”的一下笑了出来:“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哈哈,哈哈哈哈哈——蠢货!只有你们这么愚蠢的人才会相信我能解毒这种鬼话!我们的毒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谁会在意被自己的杀死的人的性命?”
“毒蛇毒虫怎么会随身进化出可以救人的血清?那都是骗你们,好让你们心甘情愿把我们带出去的……哈哈,你们脸上的表情太好玩了,我看过太多回了。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吗?”
“因为我的这种毒素,早就和曼陀罗花的致幻毒素结合在了一起。一开始的时候,曼陀罗会先麻痹这只猫的痛感神经,所以他感觉不到太多疼痛,但其实我那毒刺上的毒液早就弥漫到了他的身体深处……”
“你的猫越是激烈地活动,那毒素就会蔓延得更深,扩散得越快。等你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毒素估计都蔓延到他的内脏里边,把他的肚子全烧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松原面色一变。
姜雅宛若恶作剧得逞的大笑很快就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惊叫。
“啊、啊!你要做什么!……”
对方话音未落,她那面前的茧袋裂口又迅速而紧密地关合上了。
谢松原指尖微动,那蛛丝织成的白色茧袋顿时迅速地凹扁塌陷下去,像是生生被人往外抽出空气,整个茧袋也立刻被更多、更厚的蛛丝覆盖缠裹,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真空袋。
蛛网不断塌陷,夺取了袋中的人本就不多的氧气。
姜雅惊恐地呐喊,很快又连喊都喊不出来了。谢松原皱着眉头,漠然地瞧着地上的茧袋,眼底沉淀着淡淡的细碎金光。
他知道自己只要再下一点狠心,冷酷无情地抽空茧袋内的空气,就可以将对方置之死地——就像大王蛛那么对付猎物一样,残忍地剥夺对手胸腔内的最后一丝氧气。
只需要一念之间的功夫。
白袖忽而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仿佛是在应证姜雅的话是真的。他在后边虚弱地叫:“谢松原……”
谢松原的眼神瞬间松动下来。他磨了磨臼齿,没有说话。那困住毛虫变种人的茧袋却肉眼可见地重新松弛下来——
姜雅畏惧地在袋中战栗并喘气。好像看见了一个怪物一般,惊骇地看着外边的谢松原。谢松原懒得再看她,伸手一挥,语调冰冷道:“你不是毒虫吗,那就去喂草吧。”
说罢,一道强劲的蛛丝悍然隔空甩出,直接将那只包裹着姜雅的茧袋扔到那丛曾经也差点吃掉谢松原和白袖的捕蝇草堆上。
钱夹似的捕蝇草们纷纷张大自己长着纤长锯齿的血红大口,冲着向它们投喂来的食物流下了口水。
姜雅外边的那层蛛丝强健又厚重,一时半会不会被捕蝇草的消化液给融化。顶多就是把对方烫掉一点皮,只要她变回了毛虫形态,还是能逃过一劫。
谢松原懒得再管她。
尽管无论对方的下场究竟有多么悲惨凄凉,都不足以让他感到解气。
谢松原回到白袖身边,俯下身来,抱住了他,低声地道:“猫猫……”
除此之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如何是好。
一联想起姜雅的话,想到白袖此刻甚至连内脏都在被灼烧着,谢松原就感觉自己连心脏都开始抽痛。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确是太愚蠢了。明明之前就有所预感,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但还是宁愿抱着最好的预期去相信,或者说蒙蔽自己,以为白袖的情况确实是可以解决的。
直到现在,他终于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他可能快要没有猫了。
谢松原吸了吸鼻子,又叫了一遍:“猫猫。”
白袖湛蓝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就像是要把谢松原的影像印刻在脑海中那样,眼神中甚至浮现出了不舍与眷恋。
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谢松原低低地问:“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他还是有些担心,怕白袖从此就不喜欢他了。
回答他的,是来自大猫温柔的舔舐和亲吻。白袖小心翼翼地舔干净了谢松原脖颈上的灰尘,这往常一向高傲又漂亮的雪豹鼻腔音湿漉漉的,闷闷的:“知道你能保护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其他不重要。
谢松原的眼眶又有些隐隐地泛红。他抱紧了大猫的脑袋:“白袖……”
一人一豹的脑袋抵在一起。静静的,好几秒都没有人说话。
谢松原感觉自己靠近了一处暖源。他在原地怔了许久,才意识到这是白袖的脑域。
是因为他们靠得太近了吗?还是此刻的白袖已经对他放下了所有防备,所以这团光源才会如此显眼而亲切。
谢松原闭上了眼睛,靠近了这团光体。
一只手也情不自禁地搭在了雪豹毛茸茸的、此时却已被血水打湿的,伤痕累累的肚皮上方,有着小桃存在的手心倏然开始发热。
谢松原放任自己在这种感觉里漂浮。他的意识伸出触角,和白袖交织在一起,不断安抚并平复着对方疲惫而紧绷的心神,下意识地想让白袖舒服一些。
冥冥之中,他的潜意识似乎也在告诉他,这样的确可以让现在身受重伤的白袖好受很多。
在他的掌心间,小桃忽然掀开了一条缝。仿佛正有什么温暖的能量从他的手掌间流泻了出去——
白袖轻轻发出闷哼,皱起眉头,似是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样,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谢松原,你看。”
谢松原一滞,这才迟钝地回过头,也看见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画面。
白袖腹部上的伤口在愈合。
就好像谢松原曾经好几次在自己身上看见过的那样,被毒液灼烧得软趴趴的皮肉悄然膨胀起来,已经坏了的死肉飞速萎缩,和肉/体脱节,新的人体组织如同雨后春笋般无穷无尽地冒出了头,争先恐后地填补他身体上的空缺。
“嗯……”白袖的肚皮胀得发痒。
他瞪大了自己圆圆的猫眼,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举起一边的豹爪,擦了擦眼睛。
是真的。
而他们都能感受出来,那股正在治愈着白皙创口的能量,就来自谢松原的掌心深处,小桃的嘴巴里。
白袖身上的伤口太过巨大,恢复的时间也慢。二人足足在原地等了许久,也只是让那片肌肤勉强恢复个大概。
但好在,伤口看样子没有再溃烂下去,白袖体内的毒素被已经被控制住了。
他试探着站起身来,动了动前后几只爪子,来回跑跳了几下,惊奇地发现身上真的没有那种……难受得让人连移动一下都很困难的痛楚了。
他好像,真的好了。
谢松原在旁边问:“怎么样?”
大猫乖乖地站着,脸上的表情仍有些混乱和迷茫。
他喃喃道:“怎么会……你是怎么——”
“你没事就好。”谢松原长长呼出口气,这回终于放开了手脚,扑上去重重钻进猫猫的怀抱,声音很闷,“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白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在十多分钟前,他也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这一向凌厉的大猫难得笨拙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巴,讷讷地说:“不会不要你的……”
为什么他的脸又要发热了。
猫猫不会脸红,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