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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8章

    说时迟那时快。

    那些先前还在腔口外迟疑不决的幼鱼仿佛凭空接收到了来自大鱼的召唤与指使,纷纷疯了般地一股脑冲进腔室,再也看不见半点犹豫。

    它们攻势太猛,甚至都无法排队,而是一只叠着一只,像小山似的垒在一起,堵满那最多能容纳四五只幼年婴面鱼同时闯入的狭窄洞口,一口气蜂拥而入。

    再然后,疯狂摆动着它们短粗的爬行类动物四肢,宛若一架架小型的冲锋坦克,瞄准二人,发起了进攻。

    ……妈的,还能这样。

    谢松原和白袖一时间也说不清,这究竟是这些幼体鱼与大鱼间的亲子心灵感应,还是纯粹因为大鱼对它们使用出了对付蚯蚓时的同样招数,用意念控制着这些幼鱼,让它们宁愿舍弃生命,也要拼死保护这条位处于脑部正中的鱼祖宗。

    不过不管是因为哪种原因,其实都不算意外。

    它们这些掠夺者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没有了这条寄生在蚁后的大脑中、不断操控着它去获取食物的巨型脑花鱼,这些幼鱼失去了挟蚁后以令蚁群的能力,必然再享受不到从前那样得天独厚的优待——

    而对于这条脑花鱼来说,它也绝对不想离开目前这片自己还算满意的栖息地。

    只要它还活着,日后依旧能诞下千千万万的子嗣。但如果它死了,对于这个婴面鱼种族来说,一切就都完了。

    看着那些宛若不要命的铁血战士般冲破束缚、朝着腔室涌来的幼年婴面鱼,谢松原忽而愣了一下。

    电光石火间,他反应过来,冲白袖说:“这些小鱼这么急着冲上来保护大的……一定是因为这条大鱼没有行动能力,它们才会这么着急。”

    仿佛听到了谢松原的这句话,腔室内部,那只通身埋藏在脑部中的巨型婴面鱼更加诡异又烦躁地摆动起身体。

    好似被面前这个可恨的人类戳穿了真相,恼羞成怒地从喉咙间发出尖利又沙哑的模糊嘶吼。

    它奋力摇晃着自己差点要埋没在脑花中的肥厚肉/身,想从这一团团、一串串痴肥的粉肉和血管脉络中挣脱出来。

    然而一旦当那些串联着它与腔室肉壁的管道因为它的挣扎而变得摇摇欲坠,这丑陋的肥鱼马上又会露出像人一样的惊恐表情。

    好似它也知道,自己早就和蚁后的脑部融合得难舍难分。

    这只巨鱼只要一离开蚁后的脑腔,它的杀伤力也将大打折扣,真正变成人类的手下败将。

    想到这里,大鱼滚圆外凸的死鱼眼中登时闪过一阵残忍的凶光。

    坚定又冷血的信念通过某种无形的介质传播出去,在场的所有幼鱼全在刹那间精神一震,更加气势全开地冲着挡在前面的白袖发起攻击!

    “让开!”

    白袖利喝一声,也不知听清谢松原那番话没有,当即将他推到自己身后:“噌”地亮出一对伤痕累累的豹爪,“你去想办法解决大的!”

    ……看来是听见了。

    狭小的腔室内一下变得无比混乱。这地方太小,白袖放不开自己的兽形,相对来说也更难以施展,只能维持着半人半豹的形态,和飞扑过来的婴面幼鱼撕咬在一起。

    谢松原知道,战局不能拖得太久。

    白袖现在眼看着还能支撑一会儿,但他一路下来,各方面的损耗都实在太大,能够打起精神应付半晌已是强撑。

    等再过片刻,反应能力肯定会大幅下降,到时候婴面鱼们就算一鱼给他一口,也够让白袖受的。

    想到这里,谢松原也不敢懈怠。

    他分秒都不想浪费,只能一边焦急地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肉/体搏斗声,尽量克制自己不回头看。

    ——乍一眼望去,这丑东西其实很像会在某种“前卫”艺术馆里展出的艺术装置。

    它鱼身上的肌肤都是剔透的浅肉粉色,如同被剥了皮的实验小白鼠,尽是一派幼嫩细滑的质地,甚至能看见上端的肌肉走向,血脉纹理。

    它那对分别有排球大的眼珠透着深浓的猩红,球体表面竟也分别连接着两条淡红色的管道。

    它们高高地向着腔室顶端的天花板方向延伸,深深扎入那片肉壁,不知道要通向并连接到哪里。

    因为感受到了谢松原的靠近,巨型婴面鱼这两只被血管覆盖着的眼球骨碌、骨碌地错乱转动了两圈,一齐森冷而僵硬地朝着人类青年投来了视线。

    谢松原喉结轻颤,禁不住做出一个吞咽般的动作。

    他后面还有半句话,没有冲白袖说出口。

    巨型婴面鱼无法行动,不代表对方不能伤害到他。

    这条大鱼的牙齿明显还没有退化,谢松原仍能从它半张开的吻部缝隙中瞥见那宛若金属锐器的亮银利齿。

    ……况且他也不觉得,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这条大鱼不仅能掌控蚁后,甚至还能操纵地下的其他生物。他刚才会被蚯蚓抓住、投喂给蚁后,想来极有可能就是这条丑鱼暗中下达的指令。

    否则没有其他说法能够解释那时的怪异现象。

    以它的能力,会放任自己身处在危险中吗?

    还是谢松原它们之所以能抵达这里,也是这条丑鱼的一个阴谋?

    谢松原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他试图在脑海中呼叫“神”的名字,得到的却只有一片死寂。谢松原的疑问就仿佛石沉大海,找不到哪怕一点回应。

    就好像……他和神之间的关系被切断了。

    谢松原心中的不安变得越发强烈。

    他头皮发麻地拨开那些缠绕并垂落在头顶的血管通道,向腔室正中心的位置走去。他距离这条大鱼越来越近,近到甚至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与心跳声。

    砰砰,砰砰。

    巨型婴面鱼的身上散发出了淡淡的莹光。光芒从那些脑体的褶皱缝隙中洒溢出来,像是它正在“发力”。

    外边嘈杂又混乱的打斗声瞬间变得更为激烈!

    谢松原眼神一凝,立刻抛下了所有犹豫,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来,就要往巨型婴面鱼的头部摸去。

    恶心就恶心点吧。

    他咬了咬下唇,心说神那家伙既然不靠谱,也只能他自己上了。

    念头刚落,谢松原的手掌就触碰到了婴面鱼的身体。

    凉丝丝的,黏腻又湿滑。

    虽然对方此时并未生存在水中,但婴面鱼的身体外部似乎依旧会自动分泌出一种黏液,让自己保持湿润。

    谢松原的指节轻轻按压在那几近完全裹覆在婴面鱼体表的脑花纹路上,竟觉手感十分软弹细腻……与此同时,又让人非常地犯恶心。

    上边的软肉还在不住地蠕颤起伏着,甚至一下、一下地往他手心里拱。

    谢松原:“……”

    如果他是个火锅脑花爱好者,说不定谢松原此刻的心态还会平和一些。

    谢松原没来得及多痛苦两秒。下一刻,他忽然感觉到呼吸一窒。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接隔着空气攥住了他的大脑,谢松原的太阳穴与脑仁深处同时传来剧痛!

    那股不知从何而来、防不胜防的力量宛若一阵猛然击中大脑的强烈电流,只在刹那就麻痹了谢松原的知觉。

    谢松原短促地叫了一声,嗓音立刻变得沙哑。

    那一瞬所带来的脑部刺激让他的身上冒起冷汗,顷刻间涌出来的汗滴直接打湿了谢松原额前的碎发。

    他双腿一软,无法自控地跪在了一旁。

    谢松原神情恍惚,乃至眼前都出现了重影。一时半会甚至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地站着,下一秒就如此狼狈地跌落在地。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股突然开始攻击他的力量是来源于谁的。

    谢松原被汗水浸泡过的背上不可控地攀上一抹阴冷的寒意。

    他先前一直以为,婴面鱼的能力最多只能对付那些大脑构造不如人类复杂的地下生物,对人类是起不到作用的。

    但没想到,这条已经和蚁后的大脑共生的巨型婴面鱼甚至已衍生出了可以直接对人脑发起意念攻击的能力。

    ……不过还好。

    他的大脑里还在嗡嗡作响,余痛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朝着周边的每一寸神经末梢传开——

    谢松原甩了甩头,像要把那阵有如附骨之疽的痛感甩出去一般,用掌根用力地敲了敲单侧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从这种打击中快速地走出来。

    虽然那一刹那的痛楚十分剧烈,但对于谢松原来说并不是致命的。

    对方的突然袭击反而让谢松原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那就是婴面鱼目前还并不具有足以操控人类神智的能力。

    这巨鱼想要通过疼痛感来恐吓并震慑谢松原,让他知难而退,完全是打错了算盘。

    ——正如这条婴面鱼一样,他和白袖此时也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

    就算这会儿放弃杀死大鱼,想从腔室中退出去,那群已经杀红了眼的幼鱼也不会放过他们。

    谢松原只能进,不能退。

    他定了定神,非但没有因为这阵几乎将他灵魂劈碎的痛感萌生退意,反而咬紧了后槽牙,手掌上端猛然使劲——

    那先前一直紧紧闭拢着的掌心中顿时掀开一条狭长悍戾的细缝,在大鱼的脑袋后方露出两整圈紧密排列在一起的獠牙。

    紧接着,猝不及防地撕咬下整一大块足有谢松原手掌两倍宽的粉肉!

    婴面鱼的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鸣。

    这叫声竟然也和婴儿一样,是那种稚嫩又嘹亮的啼哭和惨叫。

    搭配着它此时因为疼痛而猛烈皱缩起来的丑陋婴儿脸孔,让它越发看起来像是个被困在怪物身躯里的人类小孩。

    这场景非但不能引起谢松原心中的任何同情,反而让他的手臂上更加冒起了鸡皮疙瘩。

    他扭过头,尽量不去看婴面鱼那栩栩如生的哭泣表情,也不去管小桃此时啃噬着婴面鱼身体的姿态有多么残暴贪婪,只是皱着眉告诫道:“小桃,不许乱吃脏东西。”

    一直埋在大鱼的身上吭哧吭哧刨着脑花的小桃动作一僵,心虚地将一团刚含进嘴巴里的肉泥吐出来,惋惜又可怜地抽搐两下,算是回应。

    接着又勤恳地发挥起挖掘机的本分,一路往婴面鱼的身躯中钻探。

    青年修长的手指顿时像是捅进了一团软乎乎的奶油蛋糕,黏腻又微微泛着温热的触感让谢松原下意识地牙根发酸。

    他忍着强烈的不适感,跟随着小桃飞快开拓“道路”的速度而在那整整一团水汪汪的脑花中不断摸索。

    兴许是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生命危险,又或许是它根本没预料到,谢松原的身上居然还有小桃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武器——

    感受到了死亡气息的婴面鱼登时像濒死的野兽一样癫狂地挣扎,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游刃有余。短短几秒之内,竟又向谢松原接连发动了两三波意念攻击。

    谢松原只觉自己这回迎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雷电。

    婴面鱼的每一下垂死挣扎都仿佛有人抡起锤子,重重砸在谢松原的太阳穴上。对于谢松原来说,没有任何一种疼痛能够与其比拟。

    他的脑海中一片震荡,仿佛整个人都要被生生扯裂。

    耳边只听见轻轻一声:“噗嗤。”

    谢松原还没反应过来,耳朵中很快便感到一阵湿乎乎的温热。

    那暖热的液体很快漫过了谢松原的耳膜,阻隔住了外界的其他喧闹噪音,让谢松原刹那间什么都听不见。

    有东西从他的耳朵里流了出来。

    谢松原怔了怔,却没有精力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他的听力在这时变得无比迟钝,像是忽然断了电的机器人,沾满了鱼腥黏液的手臂倏然绵软脱力,从婴面鱼的身躯中滑落下去。

    谢松原跌坐在地上,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寂静中,只有他的心脏还在强有力地跳动。

    砰砰,砰砰。

    被“囚困”在脑花里的婴面鱼悠哉地扇动尾巴,脸上露出了胜利过后的喜悦笑容。

    它就知道,这种名为人类的低级生物不可能战胜自己。而现在,它要尽情享用自己挑中的美食了。

    两根淡红色的血管“啵”的一声,从婴面鱼的眼球上自动脱落下来。

    它们就像是任由婴面鱼操控的、有生命的活物,缓缓蠕动着靠近了谢松原。

    其中一根直接顺着谢松原还在淌血的耳朵钻了进去。另外一根,则绕路到了他的胸口。

    婴面鱼的直觉告诉它,这是这个人类身上最鲜美而有营养的两个部位。

    ……

    “人类的大脑和心脏,是我们全身上下最重要的两个地方。心脏,提供给我们可持续循环的生命。而大脑——则为人类带来了无穷无尽的欲/望。”

    ……是谁在发声?

    一片深沉的黑暗中,谢松原的耳边蓦然传来了陌生的嗓音。

    那是一个男人在说话。

    黑暗中的谢松原努力想坐起来,却感觉自己的身躯像是被一座小山压着那么沉重。

    “好孩子,你不可以再和小桃玩了。你有猫毛过敏,你忘了吗?它会让你全身起红疹,然后休克。快走,小原,如果让博士知道你今天又不务正业了,他会生气的。”

    “谁允许你擅自去看它的!它现在的融合形态还不稳定……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亲爱的孩子,你的头脑,简直就是上天给予我们礼物。但这份礼物,注定会遭受到很多觊觎。你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懂吗?小原。”

    “睁开眼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喜欢吗?”

    “别哭,傻孩子。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

    “‘它’会保护你。”

    ……

    腔室内。

    就在那第二根“血管”探进到谢松原的衣物领口,马上要触碰到他胸口的时候,青年的胸膛忽而重重地起伏了两下,肌肤表面凭空浮现出一张布满尖牙的嘴。

    千钧一发之际,小桃竟自己出现在了谢松原的左心口上端。

    它张大的嘴巴宛若一处无底深渊,在那根血管还没来得及逃窜之时,便陡地反扑上去,重重咬住婴面鱼伸探过来的“触手”,将其拖拽着吞进自己的嘴里。

    至于另一根血管……

    在试图钻入谢松原脑腔中的一瞬,“它”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劲浓厚的力量。

    那股力量像是一道围墙,将所有一切试图入侵的外来物都阻隔在了墙外。

    “血管”不信邪,弓起身子,准备一个猛子深扎进去。下一秒,它却像忽然被点着了的引线,从触手末端传来惊人的滚烫痛感!

    “嘶啦!……”

    它受惊似的飞速撤出了谢松原的耳道,却还是没能抵挡得住那炙热的火星越烧越深,直将它变成一根烧焦的管道,最后“啪嗒”,软绵绵地垂落下去。

    昏迷不醒的谢松原倏地颤了颤眼睑。

    好累。

    这是哪?他刚才听见的又是什……

    在足以令人晕厥过去一百遍的疼痛感中,他隐约间听见了白袖沉重的呼吸,还有来自对方的呼唤:“……谢松原!”

    这道声音像是冲破迷雾的闪电,一瞬闯入了谢松原混沌的脑海,让他为止精神一颤。

    对了,他还在腔室里。还有白袖——

    谢松原猛地睁开双眼,身上重新凝聚起一股力气,将滑落出来的手臂再次塞回婴面鱼的体内,奋力寻找起对方的薄弱之处。

    是它的心脏,还是大脑?

    不管了,总有一个地方是能杀死它的。

    谢松原太过专注地寻找着婴面鱼的致命弱点,以至他甚至都没感觉到,小桃是过了好几秒才回到手心里的。

    巨型婴面鱼仿佛已预见了自己的死期,无所畏惧地发起狂来,过于人性化的脸上像变脸似的来回切换着惊惧、恐慌、悔恨与不可置信数种情绪。

    它愤怒地飞甩起硕大的身体,导致无数条鲜红的管道都直被它疯狂挣扎的身体扯落,噗呲、噗呲!——

    溅出一簇簇细润的血。

    在那一泡泡碎豆腐块儿般破碎的鱼肉组织中,谢松原终于摸到了一摊触感格外不同寻常的肉。

    那是一个缩小版的,婴面鱼的大脑。刚触碰到这东西的时候,他甚至以为抓住了一块橡皮泥。

    直到身前的婴面鱼控制不住地浑身痉挛,以及像个真正的婴儿一样,开始从嘴巴里发出凄凉又悲惨的哇哇大哭,谢松原才终于确认,自己找对了地方。

    婴面鱼毫无形象地痛哭流涕着。

    它伤心极了,甚至真的从那死气沉沉的双眼中流出了泪。大颗、大颗浑浊的泪珠不断从它眼旁滚落,沾着猩红的血。

    谢松原浑然不知,那两根被他先后被动摧毁掉的血管触手对婴面鱼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因此也没看见,假意恸哭的婴面鱼眼中倏然闪过的一寸精光。

    谢松原毫不犹豫地捏紧了那个东西,手上用力——

    尽管他越是用力,蚁后的身体就越是颤得厉害。

    他们在蚁后的肚子里闹了一通,饶是再迟钝的生物也该察觉出不对。自二人进入对方的脑腔中后,蚁后就在不住地因着疼痛而战栗抽搐。

    婴面鱼早已和它的脑子融为一体,甚至变成了它体内的一部分。

    现在谢松原要杀死婴面鱼,也等同于摧毁了蚁后的脑子,它同样也活不成。

    哐当!哐当!

    仿佛正坐在过山车上,整个腔室骤然开始以一个近乎变态的幅度猛地晃动。

    一阵巨力袭来,头顶的血管纷纷脱落,谢松原直接和那只巨型婴面鱼一块重重砸在地上,从这个墙角滚落到那个墙角,被撞得头晕眼花。

    谢松原很快便意识到,蚁后——或者说婴面鱼在操纵对方做些什么。

    它正在用自己的脑袋砸墙!

    婴面鱼根本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也许它是想拉着谢松原他们一块下地狱,也许它是想在谢松原彻底得手之前加速蚁后的死亡,这样它就不用再和这蠢笨的生物相互绑定,说不定还能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哗啦啦……

    他们的头顶扑簌簌地掉下蚁后的头颅碎屑。

    它已经彻底疯了,变成了婴面鱼的傀儡,自然又无畏地追求起死亡。

    它的每一下撞击都看不出对自己的丝毫留情,每多往蚁穴的墙上冲撞一下,那硕大的脑袋顶部就紧跟着向下深深凹陷出一个大坑。

    谢松原眼看着腔室的“天花板”变得越来越矮、越来越低,最后距离他们只剩不到一米。

    蚁后的脑袋终于“咔嚓”一声,彻底破了。光线从外边散落进来,半照在谢松原的脸上。

    垂死的巨型婴面鱼总算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摆脱了那些血管的束缚,摇摇欲坠的身躯半撑起来,猛然一口咬在谢松原的肩头!

    与此同时,谢松原更是不遑多让,趁机更近距离地掐紧了手中的“脑仁”,向外狠狠一拉。

    噗嗤!——

    像是赫然从枝头摘下一颗饱满的硕果。

    婴面鱼脸上自以为得逞的狞笑凝固在了当场,脸色……不,整具身体顿时变得暗淡灰白。

    握在掌心中的器官滑到几乎让他抓不住。

    谢松原还想再感受一下那种触感,下一秒,一向对他乖乖的小桃却突然张开嘴巴,叼着那枚肉乎乎的东西,直接“昂”地一口吞了进去!

    “……小桃!”谢松原差点失声。

    小桃吧唧着嘴,没有反应。

    谢松原却也暂时顾及不上它了。

    他很快想起了另一个人——不知道白袖怎么样了。

    谢松原的心口重重一跳,艰难地在已被挤压成缝隙的腔室中爬起身来,返身寻觅白袖的身影。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摸到白袖的半只爪子,蚁后就忽而重重地咳嗽起来。

    一股强大的气流将谢松原猛地推了出去。

    下一刻,他的身体蓦地落到蚁穴泥泞潮湿的地面上,眼前一片明亮。

    ……他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