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是除夕,静姝和三个心腹热热闹闹的用了一顿饭,膳罢,莲蓉见着外头有小宫女招手,禀告了静姝一声,这才出去。
静姝在茯苓的搀扶下,轻轻靠在了大迎枕上,大迎枕是用栗米制的,太医说多靠着对身体好。
静姝正一脸喜气的将压岁钱发给茯苓和孟良,两人都笑呵呵的接着了,恰在此时,莲蓉也走了进来。
“莲蓉快来!这是你那份压岁钱!”
静姝笑吟吟的将一张被红纸包好的银票递给莲蓉,莲蓉笑着接过,脆生生的道:
“奴婢谢主子赏!”
随后,四人围着炭盆坐着,静姝将内务府巴巴送来的瓜子花生,香榧子等坚果。
茯苓等人都坐在绣墩上,茯苓坐在离静姝最近的位子,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子,背脊笔挺,是预备着随时准备起身伺候静姝的。
莲蓉正坐在茯苓的对面,她轻手轻脚的将几粒香榧子放入瓷碗,笑着道:
“主子,奴婢方才听说前头的大宴已经散了,听说这回连佟妃娘娘都去了。”
“佟妃也去了?她的病好了吗?”
静姝惊讶了一下,佟妃自幼体弱多病,每逢寒冬更甚,是以整个冬日见不到她露面,也是有的。
“奴婢听人说,不大好。宴席过半的时候,佟妃娘娘便发了病,被人架着回宫了。”
静姝动作一顿,有些疑惑:
“可知佟妃去除夕宴所为何事?”
莲蓉轻轻摇了摇头:
“奴婢只听人说,佟妃娘娘去宴上,只说了两句话:一问皇上安好,二问皇上今夜可能拨冗前往承乾宫,她有事相商。”
“哦?有意思。”
静姝粉嫩的唇勾起,含了一颗黄灿灿的香榧子入口,缓慢的咀嚼着,却没有停止思考。
大封六宫之事,连兆佳庶妃一个不受宠的庶妃都知道,那与钮妃平分秋色的佟妃又怎会不知?
既然知道,那佟妃这一问,就很有深意了。
阖宫皆知,除夕当夜皇上只会宿在皇后处,佟妃如此一问,未尝没有别的深意。
只是,佟妃这一问,着实有些敷衍。
“那皇上同意了?”
“朕同意什么了?”
康熙裹着一股子风雪自外面走进来,不过却停在最远的一个炭盆边,没有上前。
但即使如此,静姝也不免打了一个哆嗦,她笑了笑,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今个除夕,皇上怎么过来了?”
康熙一面在炭盆上歇着手,一面抬眼看向静姝:
“朕想来,便来了。”
那一刀,着实伤了静姝的元气,使得静姝整个人如今眼看着消瘦了不少。
康熙只看一眼,便觉得心中钝痛。
良久,康熙等觉得身上的寒气都散去了,方敢靠近静姝,他握着静姝的柔荑,轻轻一叹:
“已经养了好些时日,怎么还这么瘦?”
不知为何,静姝只觉得这一月多以来,皇上对自己的有些奇怪。
以前的皇上,不是她说,不过是个贪慕自己容色之人,而自己也更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好皮囊往上爬。如此,两人**,一拍即合,方能相安无事。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这一个多月皇上看着自己的眼中,那歉疚一日盛过一日,做什么事都带着小心翼翼的。
若是从前,皇上来此哪里会顾忌自己受不受得了寒气,体贴入微的暖热了身子近前?
静姝有些不适的抽回了手,淡淡一笑:
“瘦点不好吗?皇上瞧瞧,妾身觉得妾身的下巴变尖了,眼睛都比往日大了一分呢!”
那双水润的杏眸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康熙完全不看细看,只狼狈别开了眼,他低声道:
“还是你身子重要,容貌皆是其次。”
静姝听了这话,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很快隐去。
若是容貌不重要,她如今岂会在这里?连看着她的眼睛说话都不敢,这话中又能有几分真意?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康熙万万没有想到,他发自内心的关怀被静姝冷淡的当做虚情假意的关怀。
静姝只垂下眼帘,轻声道:
“皇上教训的是。”
静姝那语气带着丝丝委屈与失落,寻常人听了心都要化了,何况是早就心中愧疚不已的康熙?
“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才受了伤,必要好好补一补。可朕听人说,你可是连膳房特意给你炖的肉羹都不愿意吃,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可是妾身吃不下,太腥气了。”
静姝懒懒的摸了一把安安,如是说着。
“那,让刘全给你拟一套药膳方子吧。”
“不要,不好吃。”
“你……”
康熙一时语塞,对于油盐不进的静姝,颇有些无从下爪。
与梦中人一模一样的容貌,就连脾性都大差不差。
这让康熙不由将梦中自己亲眼见到那梦中人为自己殉情之际,饮下毒酒而亡的场景与那日懿嫔为自己挡刀的一幕重合。
如果,懿嫔真的是梦中人,那么他必要她长长久久的陪着自己,死生纠缠!
他绝不允许她有半分差池!
“你不愿可不成!”
康熙强自使得自己作出沉怒的表情,语气冰冷:
“主子照看不好自己的身子,那便是下人不尽责!日后,每日三碗饭,你若少吃一口,朕便罚她们一个板子!”
“皇上!你怎么能这样!”
静姝顿时气的直接拍案而起,但是很快又因为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的脸色发白。
康熙忙又握住静姝的手,脸色沉沉,但语气难掩关怀:
“朕,都是为了你好。”
康熙抿了抿唇,声音低沉悦耳:
“总之,你要是不想你的人受罚,就好好把身子养好!带你伤愈,朕再带你出宫游玩。”
“还是不了吧,妾身怕疼。”
静姝轻轻说着,看着康熙的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不由心中烦躁。
什么时候,皇上才能变回正常啊?
感情是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东西,爱欲其生,恨欲其死,数不胜数。
好看哥哥说过,入了宫,就要做一个理智的人。
可是现在,自己是理智了,皇上似乎有点不对劲儿啊。像以前一样,他图色,她图权,不好吗?
“今夜是除夕,皇上呆在延禧宫不合规矩,还是快回乾清宫吧。”
静姝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很能稳得住的,诸如这等除夕夜留宿皇上,几乎让她成为满宫公敌的事,她绝不会做。
“你就不留朕吗?”
烛光下,康熙的笑容泛着苦,他一双凤眼直勾勾的看着静姝,明明她愿意为自己赴死,可她又实在所求不多。
让自己只觉得一次又一次的委屈了她。
“妾身不敢逾矩啦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要是觉得一个人守岁太孤单,可是去太皇太后那里。”
静姝再三劝退,康熙只得离去,但临走前,康熙仍不忘仔细叮嘱:
“切记,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朕会让人日日来问的。”
“凭什么妾身一个人要吃难吃的药膳,妾身不要!皇上要是拿妾身身边的人撒气,那连妾身也一并罚了好了!”
静姝愤愤说着,颇有些蛮不讲理的味道,康熙神色蓦然温和下来:
“朕陪你,你便不是一个人了。”
“当真?”
“朕,金口玉言。”
“那妾身随时去瞧瞧?”
静姝故意笑问道。
康熙轻笑一声:
“自无不可。”
康熙走了,静姝脸上的笑才缓缓收起,茯苓将桌上的温茶换成了热茶,莲蓉小声的问静姝:
“主子,您怎么不留皇上啊。能得皇上除夕夜留下,那可是好大的殊荣了!”
“这样的殊荣,我怕是无福消受。”
静姝淡淡的说着,随后便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这会儿还有一个时辰才到第二天,可是她却已经困了。
“去取叶子牌来,咱们玩玩!守岁要是睡过去了,可就不吉利啦!”
“好!那主子可要手下留情啊!”
茯苓笑嘻嘻的去取了叶子牌了,主仆四人刚好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打起了叶子牌。
“哎呀哎呀!主子的牌怎么这么好!”
莲蓉鼓起包子脸,一边揉一边有些忧愁的说着:
“再这样下去,奴婢就要把主子发给奴婢的压岁钱输完了!”
“主子牌运好,来年行好运啊!”
孟良坐在最下面,说着讨喜的吉利的话,一时间,西配殿内气氛分外的温馨与和谐。
与西配殿隔院相望的东配殿内,董庶妃的身子这两日被调养的日渐好了起来。只是,虽然身子好了,可是董庶妃人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也不大爱见人。
就连人人趋之若鹜的除夕大宴,董庶妃也与静姝一样,一并告了假。
这会儿董庶妃自己正孤零零的坐在窗前,抬头看着黑蒙蒙的天空,一语不发。
自打董庶妃被康熙贬斥之后,如今东配殿内,董庶妃身边只剩下了清霜一个宫女。
只是,如此一来,里里外外的琐事便要格外辛苦清霜了,这会儿清霜出去提膳,便满室的冷寂。
而董庶妃生性清高,当初将自己所有的私房银子都交给了静姝,无从打点,只能在除夕夜里等大宴散去才有饭食可用。
“主子快来看呀!奴婢从御膳房提了膳食回来,您猜猜今晚有什么?”
“搁着吧,我不想用。”
董庶妃淡淡的说着,可是没有什么用膳的心思,左不过就是些萝卜白菜之类的。
“主子,是饺子,猪肉白菜的!您快过来尝尝!奴婢可是打一出锅就跑着回来的,这会儿指定热乎着呢!”
“饺子?”
董庶妃愣了愣,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清霜,可不知为何,她从那笑容中看出了几分勉强。
“如今你我除了平时的吃穿用度之外,并无多余的银子傍身,这饺子又是从何而来?”
“主子快莫问了,这饺子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清霜手脚利落的将饺子摆了出来,又将筷子放到了董庶妃的手边,催促了一句:
“主子,快尝尝啊。”
“你手怎么了?”
清霜那双手又红又粗,跟胡萝卜似的。
清霜慌里慌张的将手藏到了身后,笑着摇了摇头:
“奴婢没什么事的,主子快吃啊!”
董庶妃“嗯”了一声,闷头吃着饺子,只是她一低头,眼泪便簌簌的落了下来。
等到一盘饺子被吃干抹净后,董庶妃才痴痴的看着对面,听着静姝屋内的热闹,喃喃自语:
“懿嫔那里,一定很好吧。跟着我,是苦了你了。”
清霜忙跪在地上:
“主子,您这是在诛奴婢的心啊!”
董庶妃低着头,默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大年初一,静姝在爆竹声中起身。昨个守夜睡得晚,今晨又被这一声声爆竹声吵醒,静姝揉了揉还有些发晕的额角,坐在了梳妆台前,让茯苓与莲蓉为她梳妆打扮。
“今个延禧宫上下的宫人就要来讨赏银了,说不定又要坐多久呢?你们记着给我梳个轻省些的发饰!”
“好嘞!”
茯苓动作迅速地挽了一个不甚紧绷的小两把头,上面只簪了些粉彩色的绒花,看上去素雅又端庄。
“您觉得如何?”
“就这样吧,舒服。”
静姝理了理身上的秋香色的榴花旗装,伸出手,让茯苓将自己扶出去。
果不其然,静姝刚坐了没一会儿,便有不少宫人候在门外挨个等着进殿给静姝磕头。
平日尚不觉得,今日一瞧,延禧宫上下,满打满算竟有数十个宫女太监!
竟然将静姝早前吩咐茯苓特意多准备好的小荷包,都发的一干二净了。
不过今个是大年初一是一个好日子,静姝便也没有计较这些散出去的银子,只笑呵呵的听着宫女太监们的吉利话。
等这一通折腾下来,就已经快要时至午时了,静姝便扶着茯苓的手在店里慢慢的走着,顺便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腰。
因着今个初一,宫女太监们得了不少赏钱,延禧宫上下都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
做洒扫的小太监一边扫着屋内的落叶,一边与同伴说:
“方才我给懿嫔娘娘说了好长一串吉利话,茯苓姐姐看着我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了,我瞧着我的荷包都比你的大呢!”
“我才不信,你给我瞧瞧,我刚才领了一两银子,你呢?”
“哎,你还不信?你看!”
那小太监将扫帚靠在肩膀上,然后将自己揣在怀里的荷包提出来,在掌心上抖了两下,最后两颗圆滚滚的碎银子便落在了掌心里。
“我二两!”
“哎呀,早知道懿嫔娘娘这么大方,刚才我也上去给她多说几句好听的了!没想到懿嫔娘娘是宫里这么多杨娘里最晚起来的,却这么大方!”
“嘿嘿!早就给你小子说了,记着,在宫里头,嘴甜软一些的,吃不了亏!孟爷爷的月例也才八两啊!”
……
董庶妃就靠在窗边,一下子便将两个小太监的对话收入耳中,她看了一眼正在屋里上上下下,忙碌洒扫,疲倦的要直不起腰的清霜,第一次问道:
“清霜,你手里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清霜支支吾吾:
“没多少了,不过也足够主子花用到下月了。”
“没有多少是有多少,我现在可还是你的主子呢,你便要如此欺瞒于我吗?”
“奴婢不敢!回主子的话,奴婢手中尚有……有,纹银半两。”
竟不如一个小太监的赏银多。
董庶妃一时默然无语,清霜抬起头看着董淑妃,小声的说道:
“主子,常在的份例本没有多少,皇上又对您……是以今年过年的赏银也没有下来。您的母族听闻您在宫中的变故,今岁也没有多余的银子送入宫中,所以,所以……”
清霜这话,让董庶妃一阵恍然,曾经她嫌弃提起银子满口铜臭,可是现在她才终于发现,没有银子在宫中当真是寸步难行。
“清霜,你来给我更衣。”
清霜呆了呆:
“主子,您要出去走走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医说您便是因为心中郁结,这才病倒了,还让您多出去走走呢!奴婢给这就给您拿衣服去!”
清霜忙欢欢喜喜的给董庶妃换了衣裳,又精心描摹了清淡的妆容,董庶妃这才扶着清霜的手,缓缓朝外走去。
只是出了东配殿的门,董庶妃并没有朝延禧宫外走,而是直直的向对面走去。
“主子,您这是……”
清霜不禁瞪大了一双眼睛,她陪伴董庶妃已久,自然知道董庶妃是一个何等清高自傲的人。
之前董庶妃在懿嫔娘娘处吃了亏,在清霜的设想里,董庶妃怕是死,也不会愿意给懿嫔娘娘低头的!
可是,现在主子竟然要去懿嫔娘娘的西配殿……
清霜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董庶妃径直走到西配殿外,撩起了自己的衣摆,然后扑通一声的跪在了西配殿的大门外:
“庶妃董氏,请懿嫔娘娘安。妾身多谢懿嫔娘娘救命之恩,请求面见娘娘。”
董庶妃知道静姝不会愿意见她,所以她只能如此。
清霜慢了半拍,随后也忙跪在了董庶妃的身后,这一折腾,很快在屋子里踱步的静姝便收到了消息,她不禁皱了皱眉:
“董庶妃?她来做什么?”
这董庶妃当初可没少给自己排头吃,如今她也舍得放下架子来给自己磕头请安了?
茯苓深知静姝心思,见到静姝皱眉,不由试探地说道:
“主子,许是董庶妃为谢您之前赐下太医的救命之恩呢?”
静姝扯了扯嘴角,她虽与董淑妃不大相熟,却也知道她为人极其高傲,如今这会儿跪在外头,必有所求。
不过,静姝也不惧她便是了。
“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瞧瞧她要耍什么花样。”
不多时,董庶妃便跟在茯苓身后,低眉顺眼的进来了。
“给懿嫔娘娘请安。”
董庶妃上前磕头行礼,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孱弱的缘故,她起身后摇晃了一下,弄的发丝有些微微的散乱。
静姝点了点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起吧,不知董庶妃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董庶妃没有想到静姝会这么直接的,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微的僵硬。但她的眼尾瞟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形容以来有些畏缩的清霜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
“妾身来此是为谢懿嫔娘娘救命之恩!”
“好了,你现在谢过了,你的心意我也收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董庶妃一时语噎,但很快,她的脸上又绽出笑容:
“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娘娘这救命之恩,妾身实在无以为报,唯有此生在娘娘跟前当牛做马,供娘娘驱驰方能报答了。”
静姝懵了。
董庶妃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呀,前面害到自己头上,现在还敢来投诚自己,她是真不怕自己搞死她吗?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来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不过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我换做董庶妃你,我来向你投诚,你可愿接受?”
董庶妃低着头,语气诚恳:
“妾身不如娘娘大度,自然是不会接受的。”
“不不不,我更不大度,你请吧!恕我直言,我信不得你,更用不起你。至于你说的什么救命之恩,不过是因为我不想延禧宫死人,凭沾晦气罢了。”
“娘娘到底要如何才能原谅妾身?”
董庶妃唇角的笑容带着苦涩,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静姝。
不过数月不见,那原本上尚有些青涩的郭庶妃,如今整个人仿佛已经彻底长开了。
她稳坐于上方,唇角含笑,却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在。
可即使如此,也难以掩盖她那张娇艳美丽的容颜,宛如冬日日中开的最灿烂的一朵花,拥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丽。
董庶妃知道,自己早已败的一败涂地,只是曾经的自己不敢认而已。
“你在逼迫我?”
静姝挑了挑眉,董庶妃立刻低垂的眉眼,做出了一副温顺的模样:
“妾身不敢!只是,娘娘须知,这宫中上下,独木难支。妾身如今已被皇上厌弃,必不会分薄了娘娘的宠爱。”
“所以,你还有什么用?”
静姝闲闲的用茶盖刮了一下茶水上的浮沫,看着和以往大不相同的董庶妃,眸中闪过了一丝深思。
“妾身不才,却也是久居宫中的老人了。娘娘今年才入宫,这宫中阴私之事,只怕不甚明了。
而妾身对于这阖宫上下的勾勾缠缠,不说全部了如指掌,却也已有十之**尽在掌握,不知娘娘可有兴趣?”
哦,原来是个准备送消息的。
只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能让清高自诩的董庶妃折了浑身的傲骨。
静姝用眼睛扫了一下董庶妃那尖尖的下巴,以及那双露在外面,不负以往柔韧白嫩的手。
“话虽如此,可是,我又怎么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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