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这会儿是身子舒坦了,生龙活虎起来了,也知道促狭朕了!”
康熙忍不住笑骂一句,刮了刮静姝的脸侧,静姝痒的缩了缩脖子:
“皇上,痒~”
看到静姝似是大安了,康熙心中微定,索性靠在床柱上,半搂着静姝:
“今日之事是你受委屈了,不过董庶妃到底为朕生过女儿,朕将你的份例升至贵人可好?”
“妾身都听皇上的。”
贵人之上便是嫔,加之先前康熙在静姝这里露的口风,不出意外的话,延禧宫主位便确实是静姝无疑了。
静姝心念电闪,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切起来,静静的依偎进了康熙的怀里。
而今个折腾了这么久,康熙也早就困了,这会儿搂着静姝都开始打起了盹。
“皇上,皇上……”
静姝轻轻摇了摇康熙,随后招呼梁九功进来伺候康熙上床休息。
“皇上,您快上榻歇着吧。”
康熙揉了揉有些涩的眼睛,点了点头:
“歇息吧。”
只是,朦胧着睡过去后,康熙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做。
次日,康熙依旧卯时正便起身了,也没有叫醒静姝,由着梁九功伺候洗漱便去上朝了。
一刻后,静姝也将茯苓唤了进来,一晚上过去,茯苓依旧两眼通红,她咬着唇,看着静姝半晌一句话也不说。
静姝眨了眨眼,声音绵软:
“好茯苓,今个这是怎么了?是谁惹到我们茯苓了?”
“哼!主子自个做了什么不知道吗?”
茯苓气鼓鼓的瞪着静姝,往日这丫头万不会有这样冒犯的时候,如今看来想来是气狠了。
静姝慵懒的抚了抚鬓,这便起身趿着鞋,坐在了梳妆台前,带着一点撒娇道:
“茯苓,给我通通发吧,我头疼。”
“主子头疼?怎么会不头疼?背着奴婢谋算那么多,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身子,主子真的很棒呢!”
茯苓嘴皮子利落的和刀子似的,但最后还是哼了一声,取过了梳子。
静姝端端的坐着,看着茯苓明明气鼓鼓的,还轻手轻脚给自己用梳子按摩头皮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又知道啦?看来我这里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啊。”
茯苓抿着唇,绷着脸:
“奴婢这条命是主子救下的,奴婢这辈子便是为主子而活,主子的所想便是奴婢所想,主子所忧便是奴婢所忧。
奴婢打小和主子一通长大,主子的脾□□婢比自己还熟悉,昨个主子能忍下一口气收下董庶妃送来的水仙,奴婢就该猜到主子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可是,主子不该以自己为赌注。如果,如果主子想要揭穿董庶妃的真面目,奴婢可以的!”
“你可以?你可以什么?”
静姝一面享受着舒服的头皮按摩,一面懒懒道:
“对植物容易染风疹的是我,皇上心怀愧疚的也是我,如果换成你,董庶妃现在最多被皇上申斥几句罢了。”
静姝本来不欲折腾这些,才来延禧宫时,董庶妃玩的那些手段她且当下马威,化解了便是。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昨日自己满怀欣喜的时候,意图玩那些小手段!
她昨日,是真的因为皇上一入后宫便召幸自己时而开心的。
但是董庶妃玩了那一手后,她很不开心。
她不开心了,自然要找董庶妃的不痛快啊。
静姝三言两语,将茯苓说的语塞,茯苓只闷闷道:
“是奴婢没用了。”
静姝闻言立刻回过身,一双杏眸弯了弯,语气柔和且坚定:
“不,茯苓有用的,只是现在你我都才踏上那青云梯的第一节,你我都要好好的。待得来日,在那云巅,共览群山之好。”
茯苓有些茫然的看了静姝一眼,静姝捏了捏她的掌心:
“太皇太后与苏麻喇姑之间的感情,一直是我所羡慕的,茯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登高位者,虽兵不血刃,但远没有一路坦途,轻松无忧。
静姝羡慕的岂止是太皇太后与苏麻喇姑之间的感情,她更羡慕太皇太后至高无上的地位。
终有一日,她也将……攀登云端,坐看风云涌。
静姝的语气轻描淡写,风轻云淡的仿佛只是说了些平常的话。可是茯苓这会儿一颗心儿却因此蓬勃的跳动起来,她凝视着静姝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而说了这话的静姝就好像没事人一般,冲着茯苓甜甜一笑,又变成了往日那个娇娇软软,看起来娇美又无害的小姑娘。
等到莲蓉打了帘子,发出声响,茯苓才像是回过神一样,轻轻的,飞快的道:
“主子放心了,奴婢记下了。”
等静姝收拾妥当,用过早膳后也没有出门,皇上让董庶妃为她抄经祈福,可不得让她好生抄上两日?
……
今日康熙下了朝,第一次没有想往日那般拿起折子,而是让梁九功铺纸磨墨,但是一支大笔悬于半空,半晌没有落下。
梁九功凝心静气,大气都不敢出。
“梁九功,你说郭庶妃喜欢什么?”
梁九功浑身一僵,心下叫苦,他哪儿知道郭庶妃喜欢什么?
虽然,当初郭庶妃在乾清宫伺候过,可是他每天总管整个乾清宫,哪有闲功夫去关注郭庶妃的喜好。
“嗯?你不知道?”
康熙抬眼看个梁九功一眼,只看的梁九功冷汗直冒,他磕磕巴巴道:
“奴才,奴才素日与郭庶妃不曾搭过话,这,这奴才实在是不知啊。”
康熙抿了抿唇:
“也是,只是,郭庶妃到底喜欢什么?”
梁九功看着康熙陷入沉思,悄悄叫自己的小徒弟快去找往日带过静姝的嬷嬷,打探静姝的喜好。
石嬷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找上的,她抽了抽嘴角,默默道:
“这宫里的姑娘家,都喜欢那些要么奇珍异宝,美玉琳琅,要么能显得出皇上眷顾一类吧……”
最好是贵的,值银子的!
郭庶妃她就好这一口儿!
可是石嬷嬷能照实了说吗?
这宫里的主子们,哪个不想着把自己弄的跟个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似的。
自个哪里敢随口胡沁,没得坏了郭庶妃的名声,到底是从自己手下出来的姑娘,她既有青云志,自己只当略尽微薄之力,送她一程便是了。
当然,这与静姝先前洒出去的银子有着不少关系。这不,前不久石嬷嬷生辰时,静姝还特特让茯苓给石嬷嬷包了一个百两的红封。
梁九功得了信儿,回去照实说了。
康熙听了这话,沉吟片刻道:
“如今也快冬至了吧……”
梁九功一算日子,笑着道:
“还真是!皇上的意思是……”
康熙瞥了梁九功一眼,淡淡道:
“朕知道要送郭庶妃什么了。”
塔娜一次,董庶妃一次,说起来郭庶妃自从承宠后便一直因为自己受委屈。
康熙如今闭眼便是昨日静姝昏厥的躺在榻上的一幕,明明那个女子只与自己有过一夕之欢,可是那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心里惶恐的厉害。
那种心里乍然缺了一块感觉,令康熙刻骨铭心。
康熙抿了抿唇,终于提起笔,在砚台内舔了舔墨汁,一鼓作气,大笔一挥,不多时,一副画便已经落成。
康熙又等了等,等到墨都干了,这才让梁九功拿去装裱。
“去吧,裱好后给你郭主子送去。对了,再去朕的私库,取五百两银子给你郭主子。记着,都换成散碎的银子。另,再取一袋子金叶子,都从朕的私库出。”
梁九功忙应下来,可却心里咋舌。
又是银子,又是金叶子,郭庶妃生的那样貌美的姑娘,怎么会喜欢那些金银俗物?
可是,这话梁九功却不敢对康熙说。
延禧宫西配殿内,静姝已经用过了丰盛的早膳,正用着一根缠了金丝的鸡毛钎子逗着安安。
昨个康熙下令升了静姝的份例后,今个一大早内务府便把这个月的份例给补足,甚至还送了一绺的金线过来。
不过静姝虽然喜欢金银,但是对于这种粗粝的金银线确实敬谢不敏。尊贵华丽是尊贵华丽,可是人遭罪啊!
恰在此时,孟良在外通报:
“主子,兆佳庶妃求见。”
静姝:“……”
“她怎么又来了?”
静姝还没有说话,茯苓便已经有些不满的开了口。
她心里一直记着,那次皇上赏了棉绸一事,当时可只有兆佳庶妃亲眼所见!纵使主子说过别的妃嫔可能在宫中也有眼线,可是茯苓仍觉得是兆佳庶妃告的密!
而且,这一次因为政事之故,康熙一月有余未曾入后宫后,那兆佳庶妃也不再像当日那样殷殷的过来静姝这里。
所以算起来,这还是兆佳庶妃第二次登门。
当真是主子得了宠,一个两个都想着往上贴!
茯苓忍不住低淬一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静姝看了茯苓一眼,有些奇怪:
“说起来,这兆佳庶妃才与咱们第二次打交道,你怎么对她意见那么大?”
茯苓说不上来,但只是气哼哼道:
“反正奴婢就觉得她居心不良,否则早干嘛去了?这会儿过来献殷勤!”
静姝不禁莞尔一笑:
“你说的不错,不过,还是让她进来吧。”
是人是鬼,用要辨个分明。
与此同时,梁九功也带着一众小太监,笑呵呵的踏进了西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