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
康熙眉头皱紧,一股子香气在空气中氤氲,并不是很难闻,但却诡异的与郭庶妃身上的味道不搭。
“皇上怎么了?殿里每日都有茯苓她们洒扫呢,并不会有什么异味的。”
静姝一面说着,一面仰着脸看康熙,康熙揉捏着静姝那柔若无骨的手,按了按眉心:
“许是朕闻错了吧。”
康熙说着,拉着静姝便坐在了罗汉床上,静姝这双手实在是绵软如云,康熙把玩的有些上瘾:
“这些日子的事儿朕都听说了,是委屈你了。”
“啊?”
静姝一脸茫然的看着康熙,水润的双眸发懵起来有些可爱。
康熙看到静姝这幅模样,勾了勾唇,捏着静姝的手不放,还伸手抚了抚静姝的鬓角:
“你向来性子沉稳,与世无争,只是那狮子猫一事,塔娜实属不敬,然你心怀大局,这才没有引起争端。既然此事朕知了,总不会还委屈了你。”
“皇上是说这事儿啊……”
静姝犹犹豫豫的拉长的音,恰在此时,一只雪球似的的猫儿终于从静姝的裙子下钻了出来,还嗲嗲的叫了一身:
“可是,妾身什么也没有做呀,还白得了一只喜欢的猫儿呢。”
静姝说着,蹲身单手将安安捞起来抱在怀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康熙。
那双杏眸清澈见底,里面恰到好处的羞赧,如浮云半遮月,让人不禁心绪起伏。
康熙的喉结动了动,摩挲着静姝的手重了几分,腻白的肌肤晕染了几分粉红,康熙方缓缓收了力气,低声道:
“这只猫,本不在册内,不值什么。”
不入册的猫儿,通常都是活不下来的。
明眼人都知道,这次是郭庶妃吃亏了,明明生了一副花容月貌,轻而易举便勾的人心动神移,可是却实在又娇又软,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告状。
“可是妾身喜欢嘛,千金难买心头好!”
静姝软声说着,这话她是真心的,可是康熙却不这么认为。
康熙叹息一声,转而问道:
“你觉得这延禧宫住着可舒坦?这西配殿还是有些狭小,正殿久不住人,朕让人择日修缮一番,你喜欢什么样的?”
康熙絮絮的说着,不经意便透漏了自己之后的打算,而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原本有些烦躁的情绪在这时都缓缓沉淀下来。
梁九功见着两个主子渐入佳境,也招呼着茯苓一同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你这屋子的陈设就不错,朕瞧着就舒服。”
康熙举目望去,屋内是一整套的梨木家具,总体呈天然的木黄色。常在份例并不能用太过繁琐的纹饰,却也因此看着爽利不少。
博古架子上摆着些冷色的瓷瓶,鼻烟壶,花卉等装饰品,看上去颇有几分古朴的韵味。
藕色的迎枕,淡粉色的纱帐因为天气冷又加了一层鹅黄,别有一种温馨舒适的氛围。
而董庶妃送来的那盆水仙,也正大大方方的摆在上头,但康熙辜负了董庶妃的期待,只随意一掠,便过去了。
“皇上也这么觉得?妾身也很喜欢,看来这是英雄所见略同了。不过,皇上不觉得,妾身这里还少些子什么吗?”
静姝对于康熙话中的信息作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她柔声说着,素手翻转,指尖在康熙的掌心挠着痒痒,心情也变得轻松。
方才康熙才进来,虽然有心与静姝调情,可是那浑身的气势都是紧绷的,也就是静姝了,若是旁人,只怕早就失态了。
可这会儿康熙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静姝一只手勾着康熙的掌心,一只手托着黏人的安安,不知怎的,她竟觉得这二者,有些共通之处。
都是需要顺毛的啊。
“庶妃想要什么,朕都允了!”
康熙心情放松,一把抓住静姝的手将人扯进怀里,夹在中间的安安被挤的喵喵直叫,硬生生从两人中间挤出去了。
静姝这会儿心里那根弦也松了松,她半靠在康熙强健有力的臂膀中,脸上浮起一层不自知的酡红,她抬起手勾住康熙的脖子,眨了眨眼:
“妾身啊,想要皇上的墨宝,想来若是能得一二,必能受些皇上龙气的熏陶呢。至于旁的……皇上要是能再给妾身些赏人的碎银子,就最好不过啦!”
墨宝不墨宝,主要是银子香。这一个月皇上没有入后宫,但静姝的银子却也没少洒。
归根结底,还是宠爱不够,难以站稳脚跟,现在嘛,正好羊毛出在羊身上!
康熙被静姝几句话哄的龙心大悦,一口便应下了。
“夜深了,庶妃咱们该就寝了。”
静姝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康熙以为是她害羞了,直接将人抱起来朝卧房走去。
而方才已经跑路的安安又跑了回来,有些焦急的在卧房上蹿下跳,等康熙将静姝放在床上时,安安竟直接用小短腿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上去。
康熙皱了皱眉,这猫儿总是扰人兴致:
“来人,将庶妃的猫抱下去。”
康熙扬声唤了一声,茯苓忙手忙脚乱的走进来要报安安下去。却不想安安像是茯苓的怀抱扎猫似的,叫的凄惨极了。
听的康熙都不由按了按眉心,难怪太皇太后夜不能寐了,也不知郭庶妃如何受得了。
等等,郭庶妃怎么不说话?
康熙忙回身看去,却发现静姝两颊红红的躺在床上,粉嫩的唇红的厉害。
“太医!传太医来!梁九功,让刘全来!”
茯苓抱着安安都傻了,一双眼睛含上了泪花,可是宫里轻易不许落泪,她只得忍住了。
“主子……”
安安直接从茯苓的怀里跳了出去,跃到了床头轻轻的舔着静姝的发丝,然后便堂而皇之的揣手守着了。
康熙拧了拧眉,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让人把猫抱下去的话。
不多时,刘全便到了,康熙也不让他行什么礼:
“速速上前给庶妃诊脉,给朕仔细瞧瞧庶妃到底怎么了?”
刘全也不耽搁,立时上去诊脉。康熙看着静姝脸上那么不正常的红晕,脸色难看极了。
若是郭庶妃有恙定会去敬事房抱病,决不能出现如此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暗害!
自己才准备好好补偿补偿郭庶妃,便有人如此行径,康熙只觉得心里那股子刚刚压下去的那股子邪火又翻腾起来。
以至于茯苓明明担心极了静姝,却一个字也不敢吭。
倒是安安只眯眯眼的扫了康熙一眼,丝毫不曾被龙威所摄。
康熙与安安对视一番,这才将全神贯注的看着如睡美人一般的静姝。有康熙盯着,刘全丝毫不敢耽搁,很快便已经诊好脉了。
“如何,庶妃到底如何了?”
刘全摇了摇头:
“回皇上的话,奴才只能诊出庶妃似是外邪入体导致的风疹,如今庶妃因症状初显,所以发热昏厥,奴才先为庶妃施针。”
康熙允了后,又过了一刻钟,刘全看着静姝脸上的红晕褪去,才松了一口气,跪在一旁的脚踏上回话:
“高热在退,再过两刻奴才为庶妃起了针,再用几贴药庶妃便大安了。”
康熙听了刘全这话,严肃的神情微微松动,可声音依旧冰冷:
“既然庶妃无事,现在你给朕仔细瞧瞧庶妃到底因何如此?”
他倒要看看是谁手伸的这么长!
“是。”
刘全磕头应下,然后看向茯苓:
“姑娘可是庶妃主子的贴身人?”
茯苓听闻静姝终于没有大碍,泪水才憋了回去:
“是,刘太医您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奴婢一定给您做好了!”
刘全忙道:
“不敢劳动姑娘,只是这屋内可有什么新进的物什?庶妃主子突然发了风疹,或与此有关。”
茯苓立刻将近日进屋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刘太医,都在这儿了,昨日才发了月例,除了些大件儿未曾入屋,其余都在这里了。”
康熙也抬眼扫了扫,便发现里面只有几个散碎的银角子,难怪庶妃说自己没有赏人的银子了。
于是,康熙便将这事放在了心上。
刘全上去望闻片刻,却皱眉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姑娘还是好好想想近日还有什么东西入殿了。”
茯苓想的头都疼了,突然她一拍手:
“对了,还有这个!”
茯苓将博古架上的那盆水仙搬了过来:
“刘太医,您瞧瞧这个。”
刘全看着那盆水仙,抚了抚须,有些举棋不定道:
“皇上,奴才有一言……”
“有什么就说!”
康熙眉头皱紧,刘全也不敢耽搁:
“这……奴才曾在家中藏书中得见这凌波仙子,不宜在屋内赏玩,否则恐与身体有恙,只是此事大都因人而异。”
刘太医说的隐晦,但却基本已经确定了水仙的问题。
“这盆花是哪来的?!你主子往日瞧着也不是个喜欢侍弄花草的。”
康熙立时疾言发问。
而在听到水仙有问题的时候,茯苓牙齿都已经咬紧了,再一听康熙追问,她直接绷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容禀,这水仙乃是董庶妃听闻主子今夜侍寝后送来的!来人是董庶妃的贴身宫女,言语之间都是我们主子不收就是有意与董庶妃不睦。
主子没有办法这才收下,可是主子明明才来的时候就因为董庶妃在屋内放了数盆月季,香气浓郁而头疼难忍,便让人挪出去了。这水仙,哼!”
董庶妃就是居心不良!
茯苓话没说完,康熙却已经自动补全了,旋即康熙直接抄起那盆水仙:
“你在此处好生伺候你主子。”
康熙直接打了帘子,神情阴沉的朝对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