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护法听到这话,身形微微一顿。
本来应该利索插进江蓁蓁心口的剑,也停顿在半空中,迟迟落不下去。
被认出44来了?
如此一来,他还怎么下得了手?
“你近来,聪慧得有些不讨人喜欢了。”云长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收回了剑,“你不该回来的。”
说着,蹲下身,抬手将她打晕了。
“来人,把她带下去。”
“是。”
话音刚落,一旁的君越尊上就睁开了眼睛。
但他的眼底,再没有一丝悲天悯人心怀苍生的神色,反而夹杂着血腥和冷色,隐隐有几分愤怒地摇晃了一下绳索,腹部的血流得越来越多,看上去有几分虚弱。
“我不是让你放她离开吗?!”
若非云长答应了他,他也不可能假装就范。
云长取下面具,露出温润如玉的脸,也不生气,只是走过去,替君文书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而后抬手一挥,绳索就都消失了。
君文书落在地上,抬手就拽住了云长的衣领:“我说了,放她离开!她与此事无关,就算是离开了,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你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
“你别生气。”云长拍了拍他的手,“不是我要留下她,是主上下了死命令,不能叫她离开,文书,她知道得太多了,主上怎么可能会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君文书面色一白:“他都知道了?”
“君越尊上带着叛徒江蓁蓁逃离齐山派的事情,谁人不知?”云长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本来主上还在想怎么把他们捉回来,谁知道他们居然来南星自投罗网了。”
南星这么多人都见到君越尊上来过,他就算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成了。
君文书手微微收紧,暗骂君越尊上是个蠢货。
若不是君越尊上执意要来,江蓁蓁也不至于被牵连进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君文书咬牙,抬手就给了云长一拳头,“既然你不会放她离开,为什么又要骗我?”
云长嘴角很快就见血,慢慢肿了起来。
但他依旧没有生气,眉眼还是温润如玉:“因为,我也想活啊。”
他若不这样做,死的人就是他。
他可不能死。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若不能看着那人活过来,他死也死得不安心。
“混账!”君文书暗骂了一句,却没有再对云长动手。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忧心。”云长抹掉嘴角的血,“她留在这里,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只要她不再与君越尊上有所牵扯,主上是不会注意到她的。”
“你也应该知道,她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都只是因为君越尊上而已。”
这一点,君文书自然知道。
但,以那丫头的性子,不与君越尊上有所牵扯才有鬼了。
不过,在南星这地方,不让她再见到君越尊上,这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
眼见君文书就要离开,云长还是问道:“你身子还撑得住吗?”
君文书站定,回头吊儿郎当地瞥了他一眼:“放心,暂时还死不了。”
云长淡淡一笑。
……
江蓁蓁本以为,身为阶下囚,日子铁定不会太好过。
必然是以地牢为家,蛇虫鼠蚁为伴,凄凄惨惨戚戚地度过余生。
但她没有想到,她会是从床上醒来的。
柔软的小床,床边,端放着一个小香炉,精美的屏风就立在不远处,袅袅熏香,不得不说,这屋子多少有几分过分雅致了。
江蓁蓁:“???”
这……这是她一个小囚犯该有的规格吗?
难不成,云长那人,虽然表面上看着想杀了她,实则背地里,确实是个极其厚道的人?
哦不,这绝不可能。
云长和君文书不一样,云长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但狠的时候,那是真狠,而君文书则是看着凶狠,实则很容易心软。
正想着,门就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嘴角叼着狗尾巴草的男子,见江蓁蓁醒了,他嘴角便勾起一抹很张扬的笑:
“小徒儿醒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来人正是君文书。
江蓁蓁眼尖地注意到,他袖口的刺绣,和她床上的刺绣几乎一样。
所以,这里是君文书的房间?
君文书也没想要江蓁蓁回答,抬手就晃了晃她的脑袋,随即很满意地说道:
“很好,看上去很精神,比昨天满身是血蔫蔫躺在地上的时候,看着舒服多了。”
江蓁蓁:“……”
总有一种挑牲口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君文书还掰开她的嘴,瞅了一眼她的牙口。
江蓁蓁嘴角一抽:“挑驴的时候,也看牙口。”
见她眼底的恨意消失,君文书松了口气。
没想到云长那小子活得久,还有这样好的用处。
他笑,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什么呢!你怎么能拿你跟驴做比较?”
不等江蓁蓁回话,他就继续说道:“你哪有驴值钱?”
江蓁蓁:“……”
确实,在南星,一头驴多少得值个几两银子。
而江蓁蓁,作为一个小阶下囚,可以说是半文钱都值不起。
江蓁蓁朝窗口看了一眼。
现在是大白天。
所以,君文书在大白天也能出现了么?
“你就不惊讶你为什么能住进这样舒坦的屋子吗?”
以千山教的规矩,像江蓁蓁这样的叛徒,那日子可一点不好过。
她也是千山教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君文书直勾勾地盯着江蓁蓁,求赞扬一般地等着江蓁蓁发问。
江蓁蓁笑了:“嗯,很惊讶。”
“我就知道!”君文书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云长那小子你知道吧,心眼可坏了,他先前直接就将你送入了地牢,是我据理力争,才将你带了回来。”
所谓据理力争,就是他答应帮云长照看几天薛玉阁,云长才堪堪愿意将江蓁蓁交给他看管。
只有一点要求,就是不能放江蓁蓁离开南星。
否则,他们俩谁都活不成。
即使江蓁蓁被送走了,也同样活不成。
说罢,君文书将脸凑得很近,调笑道:“小徒儿,我对你这样好,你是不是很感动?”
他以为江蓁蓁会翻个白眼,然后将他推开,若再严重一点,可能还会让他滚。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江蓁蓁并没有冷眼相向,而是弯起眉眼笑了:
“嗯,很感动。”
她的笑,猝不及防闯入了君文书的双眸。
他心口一颤,耳根子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