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晚他没试图劝江蓁蓁安分点，没跟江蓁蓁聊这些有的没的，那当听到夏秋白可能患有精神疾病的时候，他可能也会跟夏妈一样担心。
但现在，不可能了。
当听到精神疾病的那一刻，他脑海立马闪过江蓁蓁云淡风轻的脸，觉得无比讽刺。
“爸，你还在听吗？我知道你肯定很担心，但……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夏妈见夏爷爷久久不说话，以为他是在担心，于是安慰道。
夏爷爷回神，神色愈发复杂：“该不会……是人格分裂吧？”
“医生说很有可能。”夏妈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还不敢肯定。”
夏爷爷听到这里，再没有心思问下去了，他勉强打起精神安抚了夏妈几句后，有几分失神地坐在床边，脑子乱成一团。
一时间，很多事情都涌入他的脑海。
以前，在他眼里，夏秋白只是个纯真的小姑娘，所以不论她做什么，他都是很信任她的。
而现在，当以另外一个角度重视过往的事情时，他才发现，夏秋白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乖巧善良。
夏爷爷也想不通，她小时候的手段，分明那样拙劣，为什么却能一次次地骗过他的眼睛呢？
想着想着，夏爷爷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江蓁蓁没有现在这么好的心态，反而经常崩溃经常哭，经常歇斯底里地大吼自己没错，十分让人讨厌。
而后，她被赶出了这个家。
“爷爷，喝杯牛奶吧。”夏秋白笑吟吟地递给他一杯热牛奶。
夏爷爷没有多少防备的喝完了。
之后夏秋白的脸，就变得有些扭曲，跟他记忆中的很不一样。
“爷爷，你还在暗地里资助江蓁蓁对吧？”
夏爷爷心口突然疼得厉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你这样，让我很不高兴。”夏秋白撇撇嘴，“她可不能活得太好，哦，不对，她得早点死，否则，我可不怎么心安。”
“所以爷爷，你既然心肠这样好，那就去陪她吧。”
夏爷爷满头大汗，疼痛难忍：“你往牛奶里放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一点能让你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药而已。”夏秋白笑了，“老人得心脏病去世，很自然对不对？”
夏爷爷脸色大变：“你……你……”
“哎，爷爷，你不要用这种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其实也没想要你命的，但你吧，实在是太讨厌了。”
夏秋白说完，见夏爷爷已然撑不住了，突然脸色大变，朝楼上喊了一声：“妈！爷爷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夏妈从楼上匆匆走下来：“怎么了？”
夏爷爷神情恍惚，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夏妈慌张的扶起他，而夏秋白则在一旁，极力安抚着她，说着什么‘一定会没事’的屁话。
……
“不要！”
夏爷爷从梦中惊醒，他抹了一把汗，意识到那只是个梦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都怪江蓁蓁，如果不是她提起什么心脏病，他也不会做这么恐怖的梦。
可很奇怪的一点是，梦里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甚至在做了这个梦后，他居然真的对夏秋白产生了厌恶。
次日下午，夏妈和夏禹才领着夏秋白回来。
此时江蓁蓁还在学校没有回来。
夏爸也直接去公司了。
夏妈很疲惫地摸了摸夏秋白的头：“你先去休息吧。”
夏秋白鼻子通红，眼睛也通红，想必没少哭，看上去很是悲伤：“妈，你为我折腾了一天，一点觉都没睡，你也去休息吧。”
“嗯，妈知道。”夏妈感动于她的懂事，“好了，妈和爷爷还有事情要说，你先去休息知道吗？”
说罢，她看向夏禹：“送你妹妹上去，看着点她，千万别让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嗯。”
夏禹牵起夏秋白的手，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等他们关上门，夏妈才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哭着跌坐在沙发上：“怎么办？她现在才十八岁，就得了这样的病，以后可怎么办啊……”
换做以前，夏爷爷肯定也一样担心。
但现在的他，看到夏秋白那张脸就想一巴掌扇过去，还担心？
担心个屁！
他没化作暴躁老头儿，真的算是脾气很好了。
夏爷爷拍了拍夏妈的肩膀：“好了，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秋白伤害自己，医生说了，秋白现在有自虐的倾向。”
自虐？
夏爷爷嘴角一抽。
夏秋白做的每一件事情，可都明明白白是利己。
还自虐？
哦不，他宁可相信夏秋白一刀砍死江蓁蓁，也不相信她会拿刀架上自己的脖子。
但这话，夏爷爷是不可能说的，他只是安慰了夏妈几句，随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小丽，你要记着，你的女儿，并不是夏秋白。”
夏妈愣了好半晌：“爸！你在说什么啊！难道就因为秋白病了，你就想抛弃她，转而培养江蓁蓁吗？”
夏爷爷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猜疑，见夏妈这样激动，只能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江蓁蓁也是你的女儿，在这件事情里，她也是受害者，你别为了秋白，就忽视了她，她也是人，也会难过的。”
夏妈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夏爷爷一边安慰她，一边思考着一件事情。
仅凭夏秋白一个人，真的能买通医生？将一切事情都做得如此圆滑？
还是说，有人帮忙？
亦或是，他真的想太多了？
可不管怎么想，夏爷爷都无法安心，于是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是我，帮我查一下我孙女的鉴定报告是谁做的。”
……
晚上，等所有人坐上饭桌，夏妈就直白地说道：
“江蓁蓁，以后，你搬出去住吧。”
此话一出，饭桌上所有人都看向夏妈。
夏爸对此不置可否。
夏禹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倒是夏秋白，立马又红了眼眶：“妈，是不是因为我？如果因为我，要让蓁蓁出去住的话，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夏妈一边安慰她，一边看向江蓁蓁：“你也看到了，秋白因为你，压力太大患了病，我想，如果你搬出去的话，对她的病情会好一点。”
“我相信你不会如此铁石心肠的对吧？”
说着，期待地看着江蓁蓁。
江蓁蓁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见夏爷爷‘啪’一声放下筷子：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