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衬得江蓁蓁先前的努力和执念，都像是一个笑话。
大约，是因为当年没能救下小娃娃，所以她才会竭尽全力地想要救下褚篁。
江蓁蓁吧，自恃是个聪慧之人，像这样犯蠢的时候并不多。
但这一次，她确实是蠢到离谱。
她原以为，在极乐崖被血洗之后，她对被人利用这事儿，就很有经验，决计不会再被人利用。
没有想到啊……
没有想到啊……
还是被人给利用了。
这叫江蓁蓁觉得很难堪。
一世英名皆被毁了的感觉。
定然不能叫小十九等人知晓，否则她脸面全无！
江蓁蓁是在五日之后清醒过来的。
“蓁蓁啊，你也不要太伤心。”厨娘自从知晓这一切之后，便一直陪着她，“看，我给你炖了猪蹄，烤了小乳猪，你快起来尝尝。”
江蓁蓁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可厨娘的担忧，却并没有减少：“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若实在是伤心，不如给我说说，哭一场也行。”
江蓁蓁鄙夷地看了厨娘一眼：“你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她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利用，有啥可哭的。
厨娘连连叹气：“我也不曾想到，尊上是这样的人。”
她原以为江蓁蓁是尊上的心上人。
可现在看来，她大约是猜错了。
哪有人会将心上人当做棋子，往死里推的？
江蓁蓁喝完最后一口银耳汤，挽尊道：“我倒是早想到了。”
褚篁是个大恶人，这她一早知道。
能将站在上帝视角的她耍得团团转，只能说，褚篁确实是个聪明人。
厨娘陪了她一整天，见她没有要轻生的念头，这才放心下来，回去照料她的小猪仔们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了。
那人站在门口，没有开门，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站着，跟鬼一样。
江蓁蓁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腿：“尊上，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她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没啥起伏。
褚篁心里一跳，觉得江蓁蓁可能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生气，不由得松了口气。
是了，他是鬼城城主，主宰着这里所有人的生死，江蓁蓁根本没资格怨恨他。
再说了，他也不是有意要欺骗她，是启元连他都一起骗了。
不过，江蓁蓁是他的下属，别说是他欺骗她，就算是他真的下令要她去死，她也没资格拒绝！
想到这里，褚篁才鼓起勇气推开门。
进屋后，他一眼就看到了江蓁蓁，她浑身都是伤，尤其是断了的腿上，听启元说，她当时伤得严重，但着急赶回来，所以一直没养伤，以至于这条腿都险些废了。
启元也只是在尽力救治而已，能不能保得住这条腿，难说。
旁人都只是看着江蓁蓁伤得重，而他却能实实在在地感觉到江蓁蓁的痛楚，这叫他愈发愧疚。
“你……是怕本尊出事，才着急赶回来的，对吗？”褚篁声音嘶哑，“所以在路上，都没来得及医治？”
江蓁蓁看向他，眼底没啥波澜：“唔，算是吧，尊上也知道，先前属下以为你要死了，属下还以为，若是晚回来一天，你就会撑不住了。”
“谁知道你居然如此活蹦乱跳的，不得不说，尊上，你身子骨还真是很硬朗，日后定然能颐养天年的。”
她的声音依旧很淡，却叫褚篁觉得心里升起了寒气：
“本尊……对不住你……”
相比于他的愧疚，江蓁蓁就表现得自然得多，她摆了摆手，笑道：“尊上这是什么话，能为尊上办事，是属下的福气。”
褚篁喉头堵塞：“你别这样跟本尊说话！”
江蓁蓁立马正襟危坐：“属下是哪里让尊上不高兴了吗？”
他厌恶极了她这副疏离的模样！
褚篁绷着一张脸，沉默许久，还是说道：“没有。”
“那尊上，属下有件事情想同尊上说。”
褚篁点头：“你说吧，不管你想要什么，本尊都会尽力帮你拿到。”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表露心迹的了。
他希望江蓁蓁能明白。
但江蓁蓁显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江蓁蓁乐呵呵地看着他：“尊上，是这样的，虽说你并不需要上水，但不管怎么说，剩下也舍命替你将上水拿回来了，并且受了一身的伤，这你也看到了。”
“属下听说，这一次平息鬼城动乱，属下是尽了不少力的。启元说，属下这条腿应当是废了，按照城中规矩，属下怕是活不成了。”
在说自己腿废了的时候，江蓁蓁恍若在说旁人的事，显然淡然极了。
她的笑，谄媚得有些猥琐：“所以尊上是不是应该论功行赏？属下私以为，既然立了如此大功，理应封赏为长老。”
她说话的语气，与她初见他时，别无二致。
恍若他们这么久的相处，一瞬间都随风散了似的。
褚篁简直忍无可忍，上前拽住江蓁蓁的胳膊，有些无力又气愤地怒喝道：
“你若是伤心，你若是愤怒，那就说出来，你就算是想杀了本尊也可以！但你不要再做出这副模样了！”
他嘴角泛白：“本尊知道，你怨本尊。”
江蓁蓁眨巴了一下眼睛，笑了：“属下怎么敢怨尊上？但尊上刚刚说，不管属下要什么，尊上都会应允，这话，若是能当真的话，那就允诺属下长老之位吧？”
“属下是个俗人，不想因为废了条腿，就被拉去喂蛇。”
这可千万别是什么热血上头之话啊！
身为鬼城城主，可不兴开空头支票的。
褚篁愈发无力：“你到底想要本尊怎么样？”
江蓁蓁依旧无辜地瞧着他。
“属下不明白尊上在说什么，请尊上明示。”
褚篁不知想到了什么：“鬼城的规矩，城主不能娶长老为妻，你若是担心你的安危，本尊可以……”
“属下想要当长老……”
褚篁大怒，捏着她的肩头，不住地摇晃她：“江蓁蓁，你就这样恨本尊吗？”
江蓁蓁被他摇晃得有点头晕。
这人，实在是有点暴躁。
褚篁失望地闭上眼，拥着她：“本尊以后不会这样做了，不要再记恨本尊了，可以吗？”
“本尊没想骗你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