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发现有人可以依靠,有人可以开解,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很好。
以前她都是一个人的,很多任务,也会派她一个人去完成。
成功一个人去享受喜悦,失败,一个人慢慢去承受那些挫折,喜与伤,都得自己去消化,同僚之间的感情,也是很淡漠的。
赵熙伸手,用力抱抱她,喉间沙哑:“不怕,有我在。”
“嗯,真该走了。”
他有些不舍,放开了她。
她冲他嫣然一笑,笑得让他脑子有些犯糊涂,直至她和张云庆一下就消失了。
他真的有些反应慢了,该跟她说手上的伤虽不严重,也要记得上药。
夏蝉啊夏蝉,真像虫子一样也钻进他的心里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他记住了她,变成了他很重要的人。
站在窗边往外望,还是一片的黑寂。
坐了下来又看着那些卷宗,多了些轻松的味道。
至黑的时刻,总会很快过去的。
天亮之后,那个爱笑的,骄傲的夏蝉,还复又回来的。
夏蝉跟着张云庆去了一个空落的院子,把西戎抢来的武器全放了下来,张云庆都很自觉的,在外面守着,等她出来了也不进去看。
只是带着她绕着小路去恭王府,快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她:“二小姐,阮夫人可好些?”
“其实我娘现在的状况,挺糟糕的。”
一听到如此,他越发的焦心:“那恭王妃也不管管吗?”
“她啊,指望不上,她不出来恶心我们就不错了,不过我现在开始替恭王办事,他也开始叫麻姑治我娘了,张先生,我想我娘很快就会好的。”
“那要多长时间?”
“说慢十天半个月,快则几天,具体的他们都不告诉我,也没跟我细说怎么样的治疗方法。”
张云庆点点头:“二小姐,还是要时刻多看着,阮夫人她,总是报喜不报忧,怕你担心。”
“我知道的。”
“前面就是恭王府了,二小姐我也不便再前去,你多加小心,照顾好你,也照顾好夫人。若有什么事,只管叫人来找云庆。”
“好。”夏蝉也不推他的好意:“张先生,还真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帮我,我外祖母过得不太好,我和我娘悄悄去看望过,我瞧她走路很痛苦的样子。”
张云庆拍着胸脯:“二小姐你放心吧,这事包我身上,我会办得妥当的。”
“嗯,暂时别让我外祖母知道我们在京城,免得她担心。”
“我知道了。”
记挂在心头上的事,又少了一件,夏蝉越发觉得轻松。
深夜的恭王府,像在熟睡中,不过她能感觉到黑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看着。
并不好怎么避开,因为四处宽敞开阔,连株树都没有,还挂了好些灯笼照亮着,索性就大大方方走进去吧。
先去看了娘,睡得很香,唉,越来越瘦啊,真让她揪心。
和衣躺地上陪着娘,刚要合眼却听到娘喃喃低语:“渊郎,不要,不要跳下去,小蝉会好的,妍儿和小全,也会很快长大的,不要,我们活着才有希望的啊,不要跳,不要跳,不要啊。”
是说梦话了吧,娘的手,还在空中抓着,像是试图想要抓住那个半路寻死的逃兵。
她想起身去安慰娘,给娘顺顺气好让娘快些睡,这些过去的伤心事,别总是惦记着放在心里,徒地只折磨自己啊,那个死了的人,他永远都不会这样痛的。
娘又安静了下来,但一会又喃喃自语:“渊郎,你吃吧,我不饿。”
她捂着耳朵,不想听这些。
她真的不明白,那样无情无义的男人,为什么娘还要这样记挂着,太不值得了。
念叨着这样,又念叨着那样,模模糊糊的也终于到了天微亮,这才睡得踏实一点。真不敢去想像,如果她没给娘吃安眠药,娘的睡眠会有多糟糕。
如今也只能翼望着麻姑快点能治好娘,好让娘的状态好一些。
迷迷糊糊终于睡了个觉,天色一亮,那讨人厌的丫头榴儿又来叫她,面无表情地说:“崔公子已经在外面等你了。”
“知道了。”真烦这个丫头。
“小蝉,你还没吃早饭呢?”
“没事的娘,一会我在路上随便买些东西吃,这里有些糕点,你饿了就吃这个哦,还有,竹筒里也倒满了水,多喝些,累了就睡,不用等我回来的。”
阮氏点头:“嗯。”
然后看到包糕点的布,讶异地抬头,小声地问:“小蝉,这是,宣平王府的?”
夏蝉束着头发:“娘你真是厉害,这也猜出来了。”
“这布上的花枝看着是素王妃绣的,她的绣工特别好,这挑线的功夫啊,也只有她才能做得到。”
“昨天晚上我悄悄去的,赵熙让我带回来,娘,我得走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哦。”
“好,小蝉你也是。”
夏蝉一走,屋里顿时安静了,也没丫头进来侍候,不过阮氏倒也习惯了,不用谁侍候,躺了会精神和力气好了些,便起身穿上鞋子,洗了个脸梳好头发,把自己收拾得齐齐整整又习惯性拿起夏蝉的衣服看,破的便补上。
果不其然,还是有破的,她找出针线,借着窗边的光一针一线慢慢地缝着。
门吱的一声就响了,她抬头看到夏如兰和金嬷嬷她们进来,只瞧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忙活。
金嬷嬷笑道:“夫人这一早上的,又在忙些什么啊,这不是二小姐的衣服吗?这二小姐可真是的,你身体都不适呢,还让你做这些活,也真是不懂事。”
阮氏应都不应她,缝了一遍,又再加一遍。
夏如兰小心地坐了下来,这才说话:“娘,这些事你让丫头去做就行了,何必自己来呢。”
阮氏听而不闻,金嬷嬷没忍住,又说教起她来了:“我说夫人啊,瞧着你是很心疼二小姐,你也心疼心疼王妃吧,做娘的,总是得一碗水端平了才是。”
“我家小蝉,不会缝补,总是做粗活,男人做不了的活,她也得干,抬石头,砍木头,做水车,辅桥,修路,翻地,种地,背粮食,样样都是一把好手,什么累活她都争着做,缝补衣服这些小事,谈何累之?我们家也是多得有她,若不然真不知是怎样的一个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