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重若轻,大巧不工。
圣符掌门人轻松化解宗门内部的数波暗涌。
「他们,终究是不会容我们。」
「云师兄,事情没那么严重。」
风澜与厉飞云并肩站在海边的小船前。
辽阔的海面,正慢慢暗淡下来。
夜的宁静,
海的深沉,
像是两块通天的镇山石,
压在这座星球的南极。
「此物,应是师兄的东西。」风澜将蓝色册子递过去,「它是船上唯一的东西。」
「魔天四绝?」
厉飞云没有看的问。
「正是。」
风澜心道:果然知道。
「输给天武四绝,有什么用。」厉飞云沉声道,「我要走自己的路。」
「内容不多,多看几遍,就能熟记。」风澜道,「修行之道,似乎没有这样的道理。」
如果按输给过某某神通就不用修炼的道理,
那还剩多少可以供人族修炼用的道法神通。
厉飞云沉默片刻,接过册子,一页页翻阅,蹙眉道:「天武祖师的手记?」
「天武祖师,绝无可能冒犯自己最为尊敬的师兄。
册子空白处的妙笔批语,皆是天武祖师对魔天四绝的参悟与完善。
天武祖师明言,道法神通本无正邪之分,只关乎修炼的人。」
厉飞云点点头,收起册子。
「师兄,魔天四绝真是天殇祖师自创?」
风澜忽然如此一问。
厉飞云震惊地看过来,微微摇摇头。
「我家代代口头相传的事中,
魔天四绝源自一方秘境,被我先祖以大机缘获得。
先祖曾有怀疑,此物似乎是另一个文明之物。」
厉飞云的神色跟着微变,声音逐渐低沉。
「先祖怀疑,这个世界存在着许许多多与其它世界联通的奇异秘境。」
「所以,我们要让自己变强,去完成先师们未竞的事业。」
风澜心道:「天殇祖师是对的。只是,陆晴雪是怎么得到的「魔天四绝」,且能轻易送给我?」
风澜仔细过一遍,在「前世」那个世界里,第一次进入湿地森林秘境的情形。
他开始意识到,前世世界里一定有太多没有公开的事。
那股强大的主导势力,正在通过对普通人的改造,逐渐公开化,改变那个世界的秩序。
可在那个世界里,风澜却觉得五大盟既是全世界,多么幼稚。
「怎么回去呢?」
「难道,随着我在这个世界的变强,再也回不去?」
风澜的心头掠过无数个问题。
「师兄,回去啦。」风澜道,「今天,发生了太多事,真是令人疲惫。」
「你真的打不过西门小雨?我听说你没有出剑。」
「呵呵。」风澜摆摆手,笑道,「我五师兄是个姑娘家的脾气,就这样吧。」
「你不问问七星城的事?」
「不问。」风澜怅然道,「我也有血海深仇,但是,我不知道找谁报。
常言道: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师兄也知道,我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如果让我知道那些人是大恶之人,只怕我的手段还要残忍些。
我时常想,善良与邪恶究竟该怎么分辨?
再弱的弱者,只要不是最弱的,仍然有可能做出大恶。
再强的强
者,大恶之行,亦往往会被解释成大善之行。
绝大多数时候,实际情形往往是,「我们是对的,他们确实是错的」,
局里局外的人,明知并非如此,亦非那般,仍然坚持这一朴素的真理宣扬。
只因,每个人希望自己是「我们」的角色,别人是「他们」的角色,反之亦是。
于是,正邪之分就像齿轮一样一代代旋转下去,将来也会是这样。
作为一名修士,
我具备良知,
良知背后的推动力正是我坚持的分辨善恶的评判标准。
就像法宝是不会质疑自己因何缘由夺谁的性命,善恶都会落在持有者身上。」
风澜沉吟良久,续道:「很多时候,人也是一件法宝,一切会进入自然循环的轮回。」
「是必为之恶?」
「有一个人,亲手杀了同父同母的兄长、弟弟,将兄长与弟弟的十个儿子杀个干净,囚禁「父亲,你觉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大恶之人,莫过于此!」
「实事上,他是世世代代被人供奉与赞扬的伟大人物,被无数人奉之为楷模。」
「这……」
「事情就是这样,真相永远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解释真相。」
「我们九家,传至今时,确实很像这般。」
风澜一怔,心道:我拿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举例,还是映「射到掌天宗发生的诸般事。
夜,已经很深。
厉飞云先行离去。
风澜看着沙滩上的小船。
现在回去修炼,也逃不过那片梦境的折磨。
莫不如在这小船上待一晚上。
他将小船推到海里,提着七星仙剑走进船舱,站在青铜圆盘前。
黑夜,海上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
风澜忖度良久,收起七星剑,使小船内保持绝对黑暗。
他也尽力屏住呼吸,双手紧握青铜圆盘,去感知小船。
「宗主有令,毁去小船,杀掉风澜。」
忽然,船舱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我已派人去找风澜,咱们先毁掉小船。」
「宗主什么时候攻打掌天宗?」
「不知道。或许,此次不会攻击任何门派。」
须臾,三颗赤焰火球打向小船。
小船安然无恙。
风澜已分辨清楚对方的位置,共有六人,凌空站成半圆形。
那个去叫风澜的人,刚刚赶到,道:「风澜没有响应。」
「此子,心思缜密,绝无将小船独留海面的道理。」
这个声音,风澜听着有些熟悉,
略一回想,可不是在金虹殿经常遇到的于师兄。
「于师兄,你说对了。」
风澜冲出船舱,顿有狂暴的海浪席卷七人。
「杀了他。」
七人中,有三人是神意境巅峰,所用法宝不俗。
只是,七星剑出鞘的刹那,他们只有绝望。
仿佛,在海上,七星仙剑的威力会大增。
有人高呼道:「七星剑的禁海仙术!」
风澜以剑施法一阶术法冰箭术,
海浪滔天而起,化作一枝枝冰箭,进而形成恐怖的箭雨,射向七人。
七人几无怎么抵抗,被密集的冰箭簇穿体而过。
风澜立即收敛法诀,狂暴的海潮涌起,卷走七具尸体。
「或许,你们就这样消失,对所有人是好事。」
风澜返回船舱,取出蒲团,靠在插树枝的部位上。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大红色木椅上,缓缓扫过去,一切照旧。
他站起来,拖着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肥大肉身,轻轻走动。
「船长?」
「哈喽!」凭空传来俏皮的声音,「大副,船好像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不知道什么问题。应该是缺少动力原料。」
「如何解决?」
「这是大副的事,关船长什么事?」
「你能不能把停船的法门也教给我?」
「不能。」
「为什么?」
「我打不过你,我怕鹊巢鸠占。」
「狄仁杰,又是谁?」
「是我呀。」
「这具肉身是你的?」
「不是呀。」
「嗯?」
「狄仁杰,又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代人。」
「代代相传?」
风澜懂了,「狄仁杰」只是一个代号。
「你得想想办法,把船修好。咔~」
话音未落,声音传来的方向响起霹雳般的脆响。
「什么情况?」
风澜紧张的高呼,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仍然背靠着小船。
小船上镶有树枝的部位,散发着碧芒。
风澜的脊椎亦被染绿。
风澜苦笑,缓缓驱除杂念,手握灵晶,运转风雪经修炼。
若不经历那片梦境,借助灵晶的修炼,绝无异样。
今夜,风澜决定修炼完整的「神目诀」。
既然确定风雪经与神目诀本就是互为表里的修炼法门,迟疑与顾忌已无意义。
风雪经共有九品。z.br>
风澜尚未真正修成第二品「风举云摇、鸿飞霜降」。
神目诀,共有鬼烟、墨火、啸风等九篇,每一篇似是独立存在。
风澜只有神目诀的总诀与首篇「鬼烟」,
难以判断将来找不到其它八篇,会发生什么。
风澜只能暂时放下这些后顾之忧,
澄心定一,
潜心修炼。
神目诀·鬼烟法诀,一经运转,顿有丝丝烟雾出窍,飘浮在海面上。
片刻后,来自大海的灵力波动,与丝丝烟雾碰撞,
碰撞中,大海特有的灵力,循着烟雾入窍,
在法诀的搬运下,循经任督脉络,恍若在形成一个圆环般的海面。
一刻后,风澜隐隐察觉,神识中的「山河诀」,蠢蠢欲动,竟似要自行运转。
山河诀,似乎在幽灵聚积的阴地,镇压鬼灵,效果奇佳,与神目诀无半点关系。
风澜不知道是什么情形,遵循对修炼的认识,让一切自然发生。
顿时,左臂上浮起高山,右臂如一条巨龙翻腾的大河,
下一瞬,海面上冲起一股股利箭般的海浪,笼罩小舟。
仿佛有邪魔降临,引发余烬深海中的海禁之力,及时镇压。
两大法门,各为一体,互相影响,互不侵「犯。
风澜只觉得身体诸穴中的灵力沸腾起来,
经脉中潺潺流淌的灵力奔腾起来,
一切很快陷入枯竭情形,
难以形容的痛苦侵蚀全身、侵蚀灵魂。
他就像是被关进第十八层炼狱,承受酷刑。
这是修炼中缺乏灵力,用以支撑法诀运转的最凶险情形。
正值此际,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升起,
火苗、水滴涌出,恍若落在大旱时久的黄土地上,
东方鱼白裂缝中的绿色,飘出绿色烟丝,汇入风澜的肉身。
渐渐地,高大、海面、大河趋于平静,更似达至平衡,
而风澜经脉中的灵力已然奔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