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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八章 沈棠的选择

    陆明对他的考虑,李余不是不清楚,所以,他无法去怪陆明,而且,出于陆明的立场,他的确没有告诉李余的必要。

    可他突然知道原来所谓的选才大会背后的内幕是这样的,还是被打击到失神。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些白天点亮了石碑的人,在不久的将来后,都会从这世上消失。

    生命的脆弱李余不是不懂,他只是没想到,多年前在他眼前上演的都要重新经历一遍。

    “那你又为什么又突然告诉我?”

    陆明有些担心的道,“因为我没想到沈家父母竟然是祭祀要的阴阳双祭,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而你跟他们的关系,又非比寻常的好,我担心你到时候才知道会忍不住做出些什么。”

    是的,陆明之前不说,是怕李余搅局,如今要说,还是怕李余破局。

    陆明接着道,“李余,我知道你很重情义,可天门镇这件事上,你和我都没有能力去做出些什么来阻止。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此刻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安排好他们的儿女。”

    李余有些愤恨的道,“那其他人的子女呢,他们该怎么办?”

    陆明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你真的没发现吗?这两天测出资质的人,几乎都一家一家的人,也就意味着,他们全家都要成为祭品,逃不掉的。”

    被陆明提醒后,李余才突然意识到真的是这样。

    难怪,他们要分年龄段,将不同年龄段的人给分开检测,如此,便能最大化的减小被人看出测出资质的人其实是一家一家为单位的可能。

    陆明送李余回到又一观,这次,李余没有让陆明进去坐坐,他此时心里很乱,也很慌。

    陆明目送他进去后,静静站了会,看着紧闭的门扉道,“李余,我知道你会难以接受,但事实摆在眼前,接下来,他们该怎么选择,你又该充当什么角色,也要开始做出你的选择了。”

    这番话李余没有听到,他进了又一观后径直到了临道人静室,开口便问道,“师父,您早就知道对吗?”

    临道人没有言语。

    李余接着问道,“您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陆大哥今天都告诉我了,所谓的选才大会其实是选祭品大会。您早就知道天门镇会有这一劫,所以才告诉我,若离别无法避免,那便好好做个告别。”

    良久,临道人才道,“这便是天门镇存在的意义。我们谁也不能更改他们的结局,从他们祖上安排到天门镇生活开始,成为祭品便是他们的宿命。”

    李余有些不可置信的瘫坐在地上,他是第一次听到临道人这般无力的说辞,在他印象里,他师父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可在这件事上,他竟然展现出他颓然的态度。

    “难道我们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吗?”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凉风,吹的李余的心都凉津津的,道人没回答李余的问题,因为这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又怎么会出手去做改变呢!

    这晚,又一观静悄悄的,李余破天荒的没有读道经,而是坐在桌案前,不断的推敲演变。

    这七年里,他从道人的藏书室里学到了很多法术,尽管大多数都是要求有修为才能施展,可也有些并不需要,比如他现在用推敲演变用的观星内府。

    观星内府不讲究用的人需要多强的修为,只要那人的心足够静,能以观想静悟之法沉浸到星空之中,借星空的运行轨迹来推演此时此地的未来之事。

    这门术法的创立者认为,以人间的角度所能看到的星空,那片星空便暗藏了那处人间之地所有的未来走向。

    李余当初看到这门术法的时候还觉得颇为神奇,并拿着去请教了临道人,临道人看后也道有可取之处,但于他而言,并不实用。

    临道人的修为已到顶峰,已经能够借用时空之道,踏上时间长河,以此看到过去未来所有的景象。

    只是当他去看未来的时候,强大如他,也只能管窥蠡测,不见真貌。

    李余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在他的意识之中,他也不能看到未来的走向究竟如何,只模糊的看到冰山一角,恍惚间看到好多光,好多光飘向空中,然后汇入到石碑之中,而后,就没有而后了。

    他这门术法运用到这里也是极限了,在他想继续下去的时候,识海突然震荡,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喃喃的道,“怎么会呢?真的没有办法吗?”

    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临道人对李余的所作所为自然心知肚明,他得知李余喷出一口鲜血后,摇头道,“小鱼儿,别怨我,以后你就知道,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第二天李余神色萎靡的出现在临道人的静室前,他下跪行礼道,“师父,我不知道您到底想做什么,但我既然知道了祭品一事,我就不得不告诉沈棠她爹娘,他们有权力知道自己生命的去留。”

    说完,他就走了。

    李余去沈棠家的路上,到处都能听到天门镇的人因为自己被选中而兴高采烈,这些人中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熟的,但总归他们是开心愉悦的。

    他路过酒铺王二的酒铺时,王二见李余失魂落魄的从他铺子前走过,很是高兴的叫住了李余,而后絮叨自己被选中的开心,李余看着对方喜色溢于言表的样子,想着他活了三十多年,至今未婚,如今却要成为祭品,眼睛不知不觉就模糊了起来。

    他强忍住泪意,忍住想告诉对方真相的想法。

    王二见李余的神情越来越不对,他颇为关爱的问他,“小鱼儿,你怎么了?是被你师父骂了吗?怎么今天一脸难过的样子啊?”

    李余不答,眼睛越来越红,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宣之于口。

    王二急忙把他拉到柜台那里,拿出他买好的糖糕给李余道,“别哭了啊,你师父就是那个脾气,但他肯定也不是故意要骂你的,没事的啊,待会你回去后他就不生气了。快吃,这糖糕可甜了。”

    李余接过热气腾腾的糖糕,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咬了一口,而后勉强笑道,“王二叔,这糖糕真甜。”

    一路上,李余越走越快,他不想再听到他们喜气洋洋的声音,看到他们欢声笑语的模样。

    他从来不觉得,从又一观到沈棠家竟然如此远。

    等他跑到沈棠家的时候,沈棠家正在吃早饭,他们看到李余急匆匆的样子,都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棠急忙过来问道,“小鱼儿,你怎么了,怎么过来的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李余扫视了他们一眼,发现沈洵不在,等沈棠端了茶水过来,沈氏让他上桌后,他喝了口水平缓了下心绪后道,“阿洵哥不在吗?我有急事要跟你们说。”

    沈父给他盛了碗粥后,道,“他去书塾了。”

    李余没动桌上的粥,反而盯着对方的眼睛,下定了决心后,终于开口道,“沈叔,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沈家其他两人也坐在旁边,似乎没有多好奇李余接下来想说什么事,连一贯最好奇的沈棠也沉默着坐在一旁。

    见此情景,李余哪还能不懂,他哽咽的问道,“沈叔,你们,你们知道了?”

    沈棠接过话道,“我们都知道了,只是我哥哥不知道。”

    李余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着眼前的三人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恍神,他问道,“你们不怕吗?”

    沈父笑道,“怕?怕又能怎么办?我们还能拧过他们吗?”

    李余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沈父去了又一观见到了临道人,便问道,“沈叔,祭祀这件事,你那天晚上就知道了对吗?”

    “是的,那天晚上道长将这件事告诉了我,我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而且,他还答应我,会帮我护住棠儿。如此,我也放心了。”

    听到这里,李余难过的道,“沈叔,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我师父也帮不了你们。”

    沈父接过沈氏递来的帕子,替他擦掉眼泪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别太介意了,知道吗?这是我们生活在天门镇的人的宿命,从我们出生起,我们就承担了这个使命的。”

    李余止住了眼泪,看向沈棠道,“那棠姐姐怎么办?阿洵哥怎么办?”

    沈父慈爱的看着沈棠,沈棠温柔却斩钉截铁的道,“我是要在天门镇的,我要陪着我爹娘走完这最后一程。”

    沈氏摸着沈棠的头,有些欣慰且无奈的笑着,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们的话,陪着你哥哥走呢!”

    李余不解的看着他们三人,沈父解释道,“那天晚上,道长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也说阿洵跟两位夫子走是最好的选择,我答应了。”

    “您联系了两位夫子了?”李余问道。

    沈父点头称是。

    “万一阿洵哥不走怎么办?”李余似是想到那一幕,有些难过的问道。

    沈父颇有些豪爽的道,“那可由不得他,我还是他老子,这点事他还是要听我的。”

    李余又看向沈棠,有些欲言又止,沈棠哪能不知他在想什么,立马凶狠的道,“你既然是我弟弟,那就要听姐姐的话,我不想走,你们谁都不能勉强我。”

    沈棠虽然看起来没有难过,可李余哪能不知道,她心底的难过怕是不会比他少。

    事实上,自昨天知道沈氏父母是阴阳双祭后,晚上沈父便背着沈洵将所有事跟沈棠说了。

    一开始,沈棠当然难以接受,她原本还只是认为父母是要去修行了,没想到竟然是生死之别。这种变故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谁能接受自己的父母作为祭品献出自己的生命?!

    昨晚,是沈棠有生之年最难过的一晚,特别是她父母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更让她心里憋闷,无法排解。

    沈棠抱着他们两人哭了好久好久,直到苦累了才在沈氏他们房里歇下,为免沈洵一大早发现异样,沈棠直到沈洵走后才出来。

    李余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就知道了,他想,难道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吗?师父又到底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