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明度上完课,又被老金点名了。
明度瞪圆眼,难道又要给她发试卷?
期待搓手手。
老金接收到明度期待的目光:“……”
“试卷写了几张了。”没写完五张,就不准走!
一周写五十张的人,就五张的要求,老金觉得自己太善良了。
正在光明正大偷听的尖子生们:!!!老金突然检查作业,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两道题空着,怎么办?
他们现在写还来得及吗?
尖子生们飞快掏出试卷,小心翼翼的写起来。
明度翻出试卷,“就写了十张,老师你要收上去是吗,都给你。”
尖子生们听到这话,写试卷的手一抖,在试卷上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两眼无神的看着试卷,心想我们天天扎在教室,每天一张没写完,明度天天下课跑的最快,一天肝十张。
艹!心酸,心疼,无法言语,无以言表,他们考不过人家,试卷也写不过人家。
努力型学神真特么不做人!
你可学学秦神吧。
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陪你一起肝了。
老金脸上表情依旧,心里已经被惊呆了,一周五十张竟然不是巅峰,一天十张才是真绝色。
他这写了几十年的数学竞赛题的都没她能肝。
老金回想了一下自己巅峰时期一天写几张试卷,哦,张,自己还得意洋洋跟小伙伴们炫耀。
……幸好没人知道。
咳,老金淡定的翻看着试卷。
明度:“有两张正确率不高。”砍了她两千块钱。
“老师有没有提高正确率的办法?”她太没用了,只能找老师了。
老金精神一振,哪两张?他做老师的成就感要来了吗?
老金一边翻,一边语重心长的说:“数学要想提高正确率做题要认真,心无旁骛,做题要当堂回顾,把思路理一遍,错误的题要及时抄到错题上,坚持一段时间,就能养成良好的习惯,这样错过的就不会再错,正确率自然就提升了。”
“对了你错哪了?”他怎么没找到。
明度从试卷里抽出两张,指了指。
老金顺着手指看过去,一条红色订正的字符挤在了黑色的笔迹之间。
往常明显突出的红色,此时看过去那么可怜弱小又无助,不能说没有,一打眼过去真就看不到。
“就这里?”
“对啊。”明度眨巴着眼睛,仿佛在说难道这还不够吗?
一直督促学生,批评学生不够小心的老金此刻沉默了。
这叫正确率不高?你直接说不是满分得了。
他很想说,但不能。
他张了张嘴,干巴巴的道:“做题要细心,仔细。”
避免明度追问,老金收走试卷,快速离开了教室。
尖子生们呼了口气,手上还保持着写试卷的姿势。
明度环视一周,同学们可真努力,她不能太落后了,决定了,今天多写五张试卷!
明度动作麻利的收拾东西走人。
她走后,教室里鸦雀无声了了五分钟,如果此时她回来就会发现,他们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根本没动过。
“我看到了,明神的错题就少了一个步骤。”明度后桌眼尖,拥有big胆,顶着老金的压力,扬长脖子看了一眼。
那一眼,震的他恍恍惚惚,不,本来就挺晕乎的,更晕了。
其余尖子生们:“……”麻了……
老金回到办公室,给明度的试卷打上分,然后一张一张拍照,然后一起发到了朋友圈。
配文:下课第一个跑,就多写一点作业。正确率不高,下次继续努力。
老金勾唇,丝毫不觉得自己被打击了,再去打击别人有什么错。
“老章我发了朋友圈,你去看看。”生怕章老师看不到,发了条消息,‘提醒’他。
正在安排暑假补课事宜的老章:???
自从分去老金得意门生,难得得了老金好脸色的老章犹豫了两秒,点开了朋友圈。
就看了一堆字迹刚劲有力的试卷,他认真数了一下,有十张。
老金从隔壁办公室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很勉强的说:“看到了吧,一天就写了十张,勉勉强强,就是多了一张不好弄九宫格。”
老章:“……”十张数学竞赛试卷?勉勉强强?老金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你竟然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用学生话来说,神特么九宫格,这是九宫格的事情么?
老金拍了拍老章的肩膀,跟他说:“看我写的字了么?”
老章看了一眼,字不多,一下子就浏览完了。
他呼吸一窒,吐出个字。
“不当人。”
老金:……!
你可不能污蔑我。我可会做人了。呸,不要以为你一个学物理的,语文就能比我学数学的好。
“我只是多送了她一点试卷。”他可没要求写那么多,是明度主动的。
老章:懂,亿点,不做人!丧心病狂!
老金:这人怎么没注意到重点,焦急。
“正确率也有点低。”
老章看花眼了才找到那个错误,“除了满分都低。”老金你什么时候飘成这样的,你但凡早点跟我说,我也给你拽下来啊。
然后老金好好一场凡尔赛,被老章改成了心理教育,让他认清什么才是现状。
老金:“……!”
一中六个班参加数学竞赛,经过预赛剩下四个班。
数学组组长在外面转了一圈,看着一个个在认真写试卷的学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预赛不太理想,好在有了这次打击,学生们都沉稳了许多。
数学组组长背着手离开,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朋友圈,他这爱好保持了十年了,走过路过,不留痕,谁都不知道他这个小爱好。
随意一拉,看到了一堆试卷的照片,十分钟之前发的。
这配文,平平无奇,一看就不常玩朋友圈。
不过身为一个教数学的老师,他看到试卷,就控制不住点开。
手机像素不知道是不太高,还是它的主人不太会拍照,看着有一点糊,导致看的速度慢了一点,但也不影响浏览内容。
这试卷看着有点眼熟啊,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数学组组长虽然没印象,但是看试卷的眼光一点不差,难度比学生最近写的稍微难一点。
这样的新题可以给他们练一练。
这么想着看看是谁发的照片,一看是诚云的老金,愣住了。
诚云有这样的试卷不奇怪,不知道又花了多少钱搞到,但这么发朋友圈,可不像是老金的风格。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数学组组长把试卷都看了一遍,寻找蛛丝马迹,从白天看到黑夜。
“老杨你没事吧?”怎么看着这么憔悴?
老杨摆手,他不想说话,他终于勘破老金而阴谋了,故意自己精心写了十套试卷,改出一点小错误,打击其他学校竞赛生的信心。
阴险,太阴险了。
果然,贵族学校出来的心都黑。
明度收到物理补课通知,暑假主要是做实验,下个学期开学第一周就要参加预赛,第周是复赛。
加上数学竞赛,开学那会儿她有的忙了。
明度调整好时间,上完数学竞赛课,就去上物理竞赛。
老章看到明度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听说你喜欢写试卷,这些拿回去慢慢做,不懂的联系我,也可以问秦诵。”
明度看到他怀里摞的老高,快挡住脸的试卷,愣了愣,半天说不出话。
心里盘旋着一个问题:这得多少钱啊?!
老章笑眯眯的说:“写不完也没事,但每天记得写几张。”
叫老金来炫耀,他也就不手软了,反正那么多,他占几张不过分吧。
明度接了过去,“谢谢老师。”
老章摆摆手,“不用,带你不容易,你好好考就是最好的感谢。”
这种不容易,主要是老是被老金针对,还得担心老金什么时候就不让明度来了。
明度:“……”
“老师我会努力的。”
她乖巧的坐到刚才占的实验桌,把试卷放在了边角上。
看着讲台上的老章,炎热的夏天,室内开着空调,老章穿着格子短袖,外面套着一件同色系的外套。
明度听的很认真,宣布可以做实验时,按照老章说的一步一步做下来。
她的动作生疏,还有一点小错误,她一遍一遍的调整,熟悉,直到做到完美。
下课了,试卷太多,书包塞不下,明度只能抱着走。
忽然手上一轻,试卷被拿走了。
“我帮你。”
秦诵走了两步察觉人没跟上来,回首。
“回寝室?”
明度看着阳光下清爽干净的少年,不禁点了点头,校草名不虚传。
接着快步跟上,拿了一些试卷回来。
两人走在林荫道上,凉风习习,蝉鸣不绝于耳,仿佛要叫哑了夏季。
秦诵提醒:“试卷刷多了没什么意义,题目贵精不贵多,每天练一练保持手感就可以了。”
明度正在想一个数学题,倏然听到秦诵的话,怔愣了一下,随意的应了一声。
没有解释她做题不是想靠刷题提升成绩的事。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
寝室距离教学楼不远,秦诵将试卷交给了明度离开。
明度搬试卷到楼上,按照目录分类,大致了解了一下难度,排好顺序。
南河县
男人醉醺醺的倒在床上,手里攥着酒瓶子,要喝一口,酒瓶子早就空了,什么都没倒出来,他扔掉瓶子,骂道:“那死丫头,被有钱人家看上了,一年了都不回来,真是一点都不把我放眼里。”
“死丫头!臭丫头!”
“女娃子就是不靠谱,还没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了。”
隔壁的女人拍了两下墙,用着平时说话的音量骂道:“别吵了,不知道这里隔音不好,个酒鬼郎子的,再吵让我男人拎你出来。”
这不是开玩笑,隔壁女人的汉子成天在工地干活,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木门使了许多年,用点力就能拍散架了。
“谁怕谁啊,有本事来啊!”
男人嘟囔了两声,闭上嘴呼呼大睡起来。
女人从一辆出租车下来,不知道谁又把垃圾堆到了巷口,冬天也就算了,大夏天的,那一晒,味道传臭千里,还有苍蝇围绕。
女人皱了皱眉头,小心的点着脚绕过去。
对面小卖部摇着蒲扇的大娘,见了嗤笑一声,“这叉开腿赚钱的,比垃圾都脏,还嫌弃上了。”
“胡咧咧什么呢,孩子还在这。”靠在躺椅上的男人骂了大娘一句。
大娘想回嘴,对上孙子懵懂纯真的目光,她讷讷的闭上了。
瞪了一眼女人消失在巷子里的背影,都怪她。
女人皱着眉头,艰难到了家门口,敲着门。
“吵吵什么,不知道这天气热得人心烦,还敲敲敲。”
“吱嘎”一声,隔壁女人打开门,看到女人,撇了撇嘴,抱着胸阴阳怪气的说:“自家门都进不去,可真不把家当家了,跟别人跑了得了,还回来干什么?”
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还住在隔壁,真是晦气,能气走一个最好。
“张月华我爱怎么样怎么样,用不着你管。”
女人一身的风尘气,红唇高跟,贴身的紧身裙,与这灰暗破旧的小街格格不入。
女人脸上的妆很浓,但依稀可以看出底子不错,而且她的五官精致,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不少青年的梦中女神。
张月兰白了她一眼,“谁稀的管你,我是看不惯,明度有你们这样的爸妈,真是歹竹出了好笋,你们还把她卖了,真是不怕天打雷劈。”
“什么卖了?明度那死丫头不在家吗?”女人有片刻的慌乱,又很快冷静下来,不可能,不会是那家的人。
张月兰看她慌了的样子,以为是她总算有点慈母心,“你问你自己男人吧。”
张月兰砰关上门,其实她也不清楚。
巷子里有个娃和明度一个学校的,南河高中是南河县最好的中学,好好的没人会转学。何况明度那个条件。
明度不见了的前几天有辆豪车在巷子口。
后来明强在棋牌室待了一星期才出来,输了好多钱。
小巷子里的人节省,电视平时也不看,最大的爱好就是八卦了。
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了‘真相’。
明家夫妇把明度卖给了有钱人当情妇。
女人躲到了小宾馆,一台电风扇呼呼的吹,她揪着被单,回想着当年的事。
明老太太抱着襁褓,扒开又合上,“怎么生了个丫头片子?”
明强抱怨:“妈,林芳生孩子,你叫我回来干嘛,我又不能替她生,我手里一副好牌,这把肯定能赢,你这是破了我的财运。”
“你媳妇生孩子你不过来,要我管了,干脆当我这老婆子媳妇算了。”
“还什么破财运,就你那手气,别输了当□□我就败菩萨了。”
“你这么大年纪了,孩子都有了,你正经找个活干,不比天天做发财梦强。”
明老太太脸上尽是岁月和劳累带来的痕迹,她的话语粗糙中蕴含着力量,和一般农家老太太没什么两样。
明强懒得跟他妈辩,等会儿再溜出去就是了。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入了好不容易从产房出来的林芳的耳,让她以为能用孩子拴住男人的心,落入谷底,凉了又凉。
婆婆骂骂咧咧,数不尽的数落,说她管不住男人,浪费她的彩礼。
男人除了出产房那会儿,后来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林芳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一脸的灰败。
“啊啊啊……”一阵婴儿的哭声唤醒了她。
如一道光在她的世界里绽放开来,让她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色彩。
她又活了过来。
林芳振作起来,照顾孩子。
一天她要去洗尿布,听到了护士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