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忘了改名字了......”
这一声“大鸟贤弟”,差点让潘凤马背都没坐稳,心中不断吐槽。
那天晚上虽然跟甄姜商量了改字的事情,但潘凤期间一直忙于征战,根本无暇顾及改字之事。
潘凤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旋即正视吕布道:“温侯,久违了。”
说着,潘凤便提刀翻身下马,命令三军就此列阵,然后身后带着张郃和臧霸二人,朝吕布所在走去。
虽然咱就是说,论武道,潘凤不会害怕吕布,但毕竟吕布带了俩小弟,自己怎么着也得带俩人才够格。
“贤弟不必客气,你我不打不相识,今日难得一见,还请快快入座一叙。”吕布倒是客气得很,拱手一提,示意潘凤入亭一叙。
“主公,小心这厮不安好心,使得奸计,要知道,这么一座偌大的彭城,就是被他给偷来的!”张郃拉着潘凤的衣袍,警惕的说道。
“你这厮,说谁不安好心呢?我家温侯好心请你家主公喝杯酒水,你莫不是敬酒不吃,想要吃罚酒不成?”还没等吕布表态,其身旁的高顺,就忍不住怒声呵斥了起来。
大家都是从军多年的文明人,臧霸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挑衅,亦是撸起袖子,一副怒气冲冲的姿态,怒骂道:“你这黑厮,胆敢再叫一句,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找死是吧,也不看看这里是谁家的地盘!”高顺脸色骤变,手中的砍刀,也悬了起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格外沉重。
潘凤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淡声道:“温侯,他们拿不定主意,你该给个态度吧,你总不能今天喊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干一架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费周章,下这这通邀书呢?”
“贤弟教训的是,本侯管教无妨,让诸位见笑了。”
吕布赔礼一笑,旋即将目光直射向高顺身上,冷喝道:“今日我邀大鸟贤弟来,是为叙旧论事,尔等岂敢造次,还不快快退出亭子二十步外!”
“主公,这......”
“我不想说第二次,给我退下!”
高顺还欲进言,却被吕布冷冷一声呵斥,直接打断了话语。
吕布那一双如虎如狼的目光一聚,那寒凛如冰的眼神,顿时如剑锋一般犀利,惊得高顺心惊胆战,不敢再说,便只得幽幽的退到一旁。
眼见身前的吕布,做事雷厉风行,已和昔日那高武低能的吕布判若两人,这不由让潘凤心中暗暗感慨。
这就是跟了一个好军师的结果么,眼前的吕布,身上流转着的气质,已然越来越有大将的风范。
见张辽和高顺已经退下,潘凤也回头对张郃和臧霸说道:“你们俩也先退到二十步以外吧。”
吕布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诚意,潘凤自然也该表示出自己的诚意。
臧霸和张郃二将没有说话,只得守在二十步之外,盯着对面的敌军二将。
只要高顺和张辽敢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就能瞬间反应过来。
“大鸟贤弟,请吧。”
“温侯先请。”
见局势缓和下来,潘凤便和吕布一同走进那座石亭中,隔着中间的那张石桌,和袅袅升起的青梅酒热气,相对而立。
潘凤开门见山道:“温侯此次举止,恐怕不是就为了请我喝杯酒水这么简单,怕是跟刘备之事有关吧。”
听到潘凤的判断,吕布那英武的脸庞上,不禁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惊奇。
显然是没有料到,潘凤竟然随便一猜,就猜中了自己的意图。
但惊奇只是一刹,吕布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贤弟,来人啊!请刘关张上来吧!”
说罢,吕布拍了拍手,给一旁的亲兵打了个信号。
很快,那熟悉的三袭身影,就出现在了潘凤眼前。
是刘备、关羽、张飞这一组桃园三兄弟。
“潘贼......”
“三姓家奴......”
关羽和张飞,各自在见到潘凤和吕布的一刹那,脸上都立时翻涌起了狂澜般的怒意,一口钢牙紧咬,恨不得直接冲上来与二人拼个你死我活。
因为他们各自和潘凤还有吕布,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二弟、三弟,不得胡来,今日有要事在身,有仇来日再报也不迟!”刘备见况,连忙一手一个,摁住二人,方才令其冷静下来。
潘凤端起一盏青梅酒,哂笑道:“温侯啊温侯,你可真是好大的气量,原来你已经抓了刘关张三兄弟,今日是准备把他们交给我么?”
听到这话,刘备脸上立时浮现出了紧张之色,额头上甚至浸出了些许冷汗。
因为他的确有些害怕,害怕吕布会临时反悔,要把他们三兄弟送给潘凤,那结果便是不堪设想。
但很显然,他的紧张是多余的。
吕布先是呷了一口酒,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笑道:“贤弟,我想你是误会了,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徐州已尽在你我之手,刘备不过是一介丧家之犬尔,与我等并没有很大仇怨,你我不过是顺应民心,接掌徐州罢了,而且其身负皇室宗亲的名号,杀之于你何益?”
好一个吕布,自从跟了陈宫以后,说话都变得一套一套。
明明是趁火打劫,偷了刘备的老家,却能美其名曰顺应民心,接掌徐州,而且还给自己框上一条条不能杀刘备的理由。
“温侯说话真是风趣。”
潘凤冷笑一声,寒声道:“只是那刘备与你无冤无仇罢了,你怎知刘备兴兵讨伐于我,还趁我征战青州之际,想要兴兵夺取我高苑,祸害我家小,这等仇怨,我凭什么要放过他?我又不是活佛!”
潘凤这一席话语,淋漓尽致的说出了自己心中对于刘备的厌恶之深,字字玑珠,说得吕布一下子哑口无言,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刘备却一脸无奈的站了出来,拱手赔礼道:“潘将军,我刘备感激于你的提拔之恩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本心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不过是昔日因为公孙瓒有军令,天子有圣旨,在下不得不为之而已,与将军为敌,实非我本意啊!”
刘备也算精明,这洋洋洒洒的一番话,把全部责任都推给了公孙瓒和天子,把关系和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吕布见状,也紧跟着说道:“贤弟你看,刘玄德都已经吐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不是,你若是执意想复仇,也该去找公孙瓒和挟持天子的曹操不是?既然是误会一场,又何必做的这么绝,放刘玄德一条活路,日后我们也好相互照顾啊。”
吕布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表明了自己决心要保刘备的立场,就好像关羽和张飞只是刘备的表面兄弟,他才是刘备的亲兄弟。
好像夺了徐州,全是潘凤一个人做的,跟他吕奉先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好一个误会一场......”
潘凤冷然大笑,旋即剑眉一凝,冷绝若冰道:“公孙瓒我日后自然会亲手收拾,只是眼下的刘大耳,我也绝不会放过。温侯,别怪我直接,我还是很珍惜你这个盟友的,但今日我就把话撂这了。”
“刘备我杀定了,皇帝老子都拦不住,我说的!”
潘凤懒得再跟他们讲道理,直接名刀明枪,亮出了自己的最后通牒。
听着那斩钉截铁的话,刘备的脸庞微微抽搐,闪过丝丝不安,他显然没有想到,潘凤当着吕布的面,居然还敢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而不仅是刘备,吕布那张英武的脸庞上,也浮现起了一抹抹不悦之色。
傲气凌云的他,平生最听不惯别人威胁他,若是换了常人,他可能早就拿起方天画戟,一戟把他捅杀当场了。
也就是对面坐着的是潘凤,他才能忍气吞声些许,这是一个诸侯该有的气魄,同时也是吕布对潘凤武道深浅的些许忌惮。
如今他刚入主彭城,收编原来的徐州军,民心和军心都不甚太稳,如果这个时候为了一个刘备,而跟潘凤翻脸,显然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看着犹豫不决的吕布,刘备额头上的冷汗,已如黄豆大小,颗颗顺着脸颊,滴落在泥土里。
他焦急不安的看向了吕布,生怕吕布临阵反戈,把他给出卖了。
这时候。
忽然起风了。
风从北来,风中夹杂着血腥的味道。
“潘凤,我问你,你可是一定要杀刘备?”
沉吟良久,吕布伸手去握案旁的方天画戟,戟锋一动,那强如海潮的武神气势,陡然绽射开来,压得方圆百步之内,所有人的精神力都为之一震。
刘备身旁的关羽、张飞二人,各自提起兵器,神经也跟着紧绷了起来,以为吕布改变主意,准备把刘备送给潘凤处置。
“我潘凤杀人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潘凤淡淡说道,语气冰冷至极,紧接着,他也伸手去握案旁的青龙偃月刀,刀锋上散发出的顶级武者气势,瞬间与吕布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好气魄!”
眼见潘凤不为他威势气慑,吕布旋即杀气一收,神色又缓和了几分,却叹道:“世人皆道我吕布爱争强斗狠,却不知我吕布平生最不好斗,而最好解斗。”
“刘玄德苦苦哀求于我,求我替他在贤弟面前,挽回一丝苟延残喘的余地,本侯已经答应了他,若是今日没有做到的话,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吕布?”
话说到了这个份,吕布还坚持要庇护刘备。
听到吕布的话,刘备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何看待?躺着用手机看呗。
你吕布乃义父杀手,背信弃义又不是第一次了,还差这一次么?
无非是想以刘备为屏障,养寇防袭,遏制我大军南下罢了。
潘凤冷哼一声,心中对吕布的把戏一清二楚,只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温侯究竟想怎么办,给个明白话吧,不必再这么拐弯抹角。”
“既然都是聪明人,那我们不如就来赌一赌天意,让天意来决定你们两家是厮杀还是和处。”
吕布嘴角微微上扬,继而扬起手中的方天画戟,道:“本侯将这支方天画戟,立于一百五十步之外,我若是能一箭射穿戟上小枝,说明天意想要你们两家言和,如果不中,你们尽管放开厮杀,我吕布绝不插手。”
“温侯,你不是答应我......”
“但若是谁敢不从,那就休怪我吕布戟不留情,并力攻之了。”
刘备刚想说话,就被吕布直接冷冷打断。
看见吕布这个态度,刘备心都瞬间凉了半截。
开什么玩笑,一百五十步外射中戟口,刘备还可以相信吕布,这一百五十步外射中小枝,不是摆明了要把刘备送上绝路吗?
那小枝口不过寸许大小,想要在这么远的距离射中小枝,还要考虑风力等因素,这难度无异于登天。
放眼古今,敢说出这种话的人,也就是几百年前能做到百步穿杨的养由基而已。
不仅是刘备大为震惊,就连潘凤也有些意外。
他没有想到,吕布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他上演了一出辕门射戟的戏码。
在原来的历史进程中,吕布为了调解刘备和纪灵之间的矛盾,才拿出了辕门射戟的绝技。
而时至今日,吕布的思想依旧没有变,还是想用武道服人。
吕布却是镇定的很,只神色淡漠的看向刘备。
刘备到了这个局面,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他只能默许答应吕布的要求,用这一箭,来决定他今日的命运。
至于潘凤,虽然知道吕布有着辕门射戟的典故,但真的要吕布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想一箭射中小枝,显然有些天方夜谭。
“怎么,潘贤弟难道没有这个胆量,敢赌一赌天意么?”吕布自信一笑,语气中充斥着挑衅的味道。
“既然温侯有此雅兴,那本将就拭目以待,看看这天意,究竟是何意。”潘凤冷笑一声,虽没有正面回应,但也默认了吕布安排。
“好,好得很!”
吕布扬长大笑,旋即命人将方天画戟插在一百五十步外的泥土里,迎风而立。
紧接着,吕布鹰目一凝,碗口粗的猿臂一舒,大喝道:“来人呐,取我龙舌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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