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下的军令,让我护送晋王来梧州养伤,把人送到我就来看你了,这不是有一段日子没来了么。”沈千帷边说,边把药碗递回去,让他喝完,“你的伤势养的怎么样了,伤口好些没?”
沈赫两大口把剩下的药喝了,旋即就嫌弃似的瞥了沈千帷一眼。
“本来快好了,被你一吓,差点儿又要咳崩开。”
说着,还轻轻的抚了抚胸口。
本来他的伤势就在这一块儿呢。
沈千帷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臭小子从来不跟当爹的说这种肉麻话,倒是一时把沈赫弄得不好意思,心里一阵暖暖的,面上也是浮现几分欣慰之色。
旋即才低声道。
“盔甲上的血都没擦干净,来的路上出问题了?”
沈千帷点头,“恐怕是豫王的手笔,在来路上设伏了,似乎想把我和晋王一并除掉。”
“呸,这个狗娘养的东西!”沈赫当即狠狠啐了一口,“老子当初在渝州就瞧着他不是什么好鸟儿”
骂了这两句后,便又问道。
“上回来,你就跟我说,想替皇上办事,在西境牵制豫王,现在皇上晋封了你,算是如你的愿了,仗快打完了,皇上恐怕要料理豫王,你这儿的事情就不会少,你打算怎么办?”
他问起来了,沈千帷蹙眉沉思片刻,旋即沉声道。
“我已经给京中递了消息,如果一切顺利,皇上应该已经在查豫王了,肯定不止我这里有安排,如今我还没有收到什么命令,慢慢来吧,反正豫王和我结下不少梁子了,不论皇上有没有吩咐,我都会小心提防他的。”
说完这些,又补充了一句。
“此次来梧州,路上埋伏我的那些人,抓到了几个活口,等会儿我回去了,就立即连夜审问。”
听过汇报,沈赫也点头。
“小心为上,兵不厌诈,我现在是没法儿再帮你了,不给你添乱就行,你自己要多加防范。”
“爹,我这回过来还有件事儿要做。”沈千帷看向他道,“我有一份信,你帮我带回去。”
沈赫蹙眉,“我?我怎么帮你送信,我都这样儿了。”
他这么一说,沈千帷就狡黠的勾了勾唇角,笑眯眯道。
“您也回汴京去,不就能帮我把信带回去了么。”
“狗屁!”沈赫登时就瞪眼,“老子不走,老子还有半个多月把这伤养好了,还要再去前线砍两个燕胡狗崽子呢!”
“您连信都不能送了,还想上前线?”沈千帷也拔高声音,丝毫不弱于他。
边说,边又做严肃模样道。
“我前些时候收了宁儿的来信,说母亲听闻你受伤,急病了,如今还没好,这里战事也快结束了,我至多迟你两三个月回京,您现在回去,刚好还能赶得上陪娘一起过年,咱们爷俩儿都不回去,娘只怕愈发要伤心坏了。”
若说沈赫能被谁拿捏住,那必然就是妻子严氏。
一听说严氏病了,登时就着急起来。
而看出老父亲的变化,沈千帷立即就加大了攻势。
跟着一阵劝,总算是让老父亲答应回去了。
“我把晋王送到,明日就回军营,待会儿我就去安排人,明日一早送你回汴京。”
伤成这样,啥也干不了,送回去也不必问建宁帝了,那伤的更重的赵忠琦将军也是已经送回去了。
沈赫点头,算是应下。
而后就命人去准备饭食,让沈千帷吃了再走。
看儿子行色匆匆,就知道忙的很,若不盯着他现在吃一顿,怕是下一顿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沈千帷拗不过父亲,只得简单用了一些。
然而这边刚放下碗筷,另一边就出事了。
来传话的是郑寒手底下得力的人,面色很是难看。
“将军,晋王殿下遇刺了。”
“遇刺?!”沈千帷瞳孔微睁,立即站起来,“人怎么样?”
传话的人忙回答,“性命无忧,差几分伤到要害,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啊!”沈千帷着急。
“脸,脸上从左眼到下巴,一道极深极长的伤口,然后胸口中了一刀。”那人低声道。
沈千帷面色一沉,转身看了沈赫一眼,父子两人互相点点头,而后沈千帷便赶紧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那前来传话的人,又具体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是一个丫鬟干的。
这里没有太监,所以安排了两个丫鬟来伺候晋王用膳洗漱。
便是趁着晋王沐浴的时候,那丫鬟忽然暴起伤的人。
“晋王是有功夫的人,即便身体再虚弱,也不该被一个丫鬟伤着吧。”沈千帷问。
那人回答,“晚膳后的消食茶里被动了手脚,下了软筋散一类的东西,还好属下们就守在门口,听到动静就冲进去了,否则怕是要出大事。”
人没死,那就还好点儿。
可就算是这样,沈千帷心里也是一阵怒火翻涌。
没想到还是没防住那些人动手。
等他赶回来的时候,晋王已经躺在榻上了。
胸口和左脸上都缠着白布,胸口那受伤的位置,离着心脏估么就寸远,而脸上,几乎半张脸都被包着。
晋王此刻紧闭双眼,人已经昏迷过去,只有满屋子的看着他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伤脸伤的这样厉害,要是留了疤痕那就完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人昏迷着,不知道他的左眼有没有问题。
“郑寒!”沈千帷喊道,“你亲自带几个人,现在开始,轮流守着晋王,不许闲杂人等近身,一切入口和使用的东西,没有郎中查验确定无恙,不能给晋王使用!”
“是!”郑寒应声。
沈千帷心里也是烦躁,晋王就算是要死,也不能死在他手里。
至少他明日回军营之前,晋王不能再出事了。
吩咐完这些,才又点了几个得力心腹,连夜去审问今日活捉的那些人,以及行刺晋王的丫鬟。
无论如何,要从他们嘴里撬出东西来。
否则万一建宁帝问责下来,他都没有东西辩解,只能一句干巴巴的自己失职。
而入夜的军营之中。
豫王的心腹悄悄进了帐中,低声禀报。
“王爷,晋王没死,不过受了重伤,还伤了脸,恐怕梧州也待不住了,会被送回汴京城去,咱们可还要继续动手?”
“再动手就越发暴露了,今日就已经被沈千帷那小子抓住了马脚。”豫王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阴鸷和烦闷,“就这样吧,答应他该做的,本王也都已经做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