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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 小秘密

    “改名字了,这孩子小时候总生病,我找人算了,改了个名字。”男人解释道。

    “楚叔叔,我爸和我说了过去的事儿。我才知道你们很久以前就是朋友了。他这次来,是想和您道歉,希望能得到您的原谅。”潘荣轩的语气很诚恳,说完,还向楚志伟深深鞠了一躬。

    面对潘荣轩,楚志伟心有不忍。他和他父亲潘玉海之间的宿怨本不该让他来承受,可是,他做不到原谅。至少这一刻做不到。他看了潘荣轩一眼,艰难道:“你们……回去吧。”

    楚琉璃回头看看父亲,又看向潘荣轩,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眼看空气就要凝滞,潘玉海的声音响起,很低,几不可闻:“荣轩,咱们回去吧。”

    潘荣轩满是歉意地看了眼楚琉璃,又和郭雅娟道别后离开了。

    门被关上,楚琉璃感觉心里有点堵。她不知道父亲和潘荣轩的父亲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她觉得潘荣轩不该受牵连。他不仅医术高超,人也亲切、随和,在医院治疗的这段时间,他对父亲很照顾,还经常劝慰他,让他放宽心。可以说,潘荣轩不仅医好了她父亲的身体,也医好了他一度颓废的心。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爸怎么一见到潘医生的爸爸就这样了?”楚琉璃询问母亲。

    郭雅娟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没回答女儿的问题。

    因为潘玉海的不请自来,聚会不欢而散。一桌子美食也失去了吸引力。

    楚志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下午没出来。楚琉璃不解,是什么仇怨,让一向平易近人、宽容大度的父亲这般激动。

    从小到大,楚琉璃最崇拜的人就是父亲。有一次,她偷听父亲给学生上课,父亲的话让她热血沸腾。他记得当时父亲对学生们说:“早年间,一个老师傅常说,我这个可以保你万年牢。有人就说,这老师傅爱自夸。可我不这么认为,万年牢,就是一个工匠最大的骄傲。我去看过应县木塔,已经上千年了,也许还可以存活上千年。所以,我们有信心,将即将600年的紫禁城完好地交给未来!”

    自那一刻起,她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要和父亲一样,保护好京城里每一处古建筑,把他们好好地交给未来!可如今,面对潘荣轩的父亲,父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问母亲,母亲不说。等哥哥晚上下班回来,楚琉璃把中午发生的事儿告诉他,楚璟凯也十分吃惊。显然,他和她一样,也不知道内情。

    楚琉璃想,看来她只能找个机会问问潘荣轩了。

    周末,楚璟凯在家休息,到父亲的书房找书看,无意中发现书柜深处有一卷画轴。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打开一看,顿时眼前一亮。这幅仿王希孟《千里江山图》,虽然只是局部,但青绿江水、远山丘陵、江畔群鸥、荫下凉亭等景致无不生动逼真,使人仿佛置身于卷中。从近岸仰望远山,前景放大,后景缩小,远近距离瞬间拉开,画境更显阔大旷远。

    楚璟凯仔细观摩画作,心想这是谁画的呢?是父亲还是妹妹?

    他拿着画去找父亲,楚志伟一看,笑道:“这是你妹妹画的,说是等你生日的时候送你。”

    “琉璃真说这画是送我的?”楚璟凯向父亲确认道。

    “没错,她是这么说的。她早知道你喜欢《千里江山图》,就趁你不在家的时候仿画了一幅,好像是藏书柜里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见女儿让他保守的秘密藏不住了,他只能如实说。

    “既然是我妹送我的,就任由我安排了!”楚璟凯眼里闪着光,像是有什么想法,拿着画乐滋滋地走了。

    “这孩子!”看着儿子离开,楚志伟继续倚靠在床头看书。市文物局正要组织个培训,邀请他当讲师,趁着周末休息,他正琢磨教案。

    “爸,你别告诉琉璃我发现这幅画了!”楚璟凯在门口探头向父亲说道。

    楚志伟笑道:“放心,我一定不说!”

    回到书房,楚璟凯把画轴挂到墙上,拍了张照片。打开网页,填写了妹妹的相关信息,又把照片传了上去。想到妹妹早早就为他准备了这么用心的生日礼物,他也要给她一个惊喜。

    翌日,因为连日的劳累,楚琉璃的干眼症犯了,一看电脑就流泪。楚琉璃想着去医院看看,顺便找潘荣轩聊聊,问问那天父亲一看到潘玉海就暴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中午一下班,她就出门了。

    再次踏入针灸科所在的楼层,楚琉璃又想起父亲在潘荣轩那里做治疗的日子。看着潘荣轩的眼睛,她就感觉很踏实。也许,她早就开始信任、依赖他了。

    还没到潘荣轩办公室,她就听到一阵吵闹声。显然,声音是从他办公室的方向传来的。一个女人尖锐的谩骂,刺耳又刺心。

    “姓潘的,亏得我们一家人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只是空有一个专家的名头。我告诉你,要是我爸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姓潘的!专家!

    楚琉璃迅速抓住女人话里的关键词,心想潘荣轩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听这女人说话的语气,定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潘荣轩一向温文尔雅,不知道能不能招架得住。

    她打算观察一下,不然她贸然上前帮潘荣轩说话,恐怕适得其反。

    对女人的蛮横,潘荣轩不急也不恼,等她平静下来方才问道:“大姐,你刚才说的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父亲从我这里回去没多久,就虚脱了,差点晕倒。你可以带他来,我给他做个检查。”

    “检查?检查有什么用?我爸来你这里针灸前还好好的,怎么回去就这样了?你得负责!”女人不依不饶。

    “大姐,针是我下的,你父亲怎样,我很清楚。我想知道,你父亲回去后,有没有按照我说做,这很重要。针灸后,有些事儿是不能马上做的。”潘荣轩的态度很好,没有因为女人的无理而气恼或烦躁。

    女人微微怔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当然按要求做了!肯定是你的针有问题,你把我爸扎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