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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除了穷没啥问题

    天刚蒙蒙亮,丞相穆维收到了各郡的上疏。

    有条不紊地处理掉一本又一本,穆丞相看到了汉中郡守的加急上疏,他挑了挑眉。

    看完内容后,他流畅地将上疏塞进了要递交天子的归类。

    待到下人敲门提醒,穆丞相换上襜褕去上朝,在殿前见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

    穆维讶异:“傅小友今日居然也来了?”

    傅衍之笑笑:“穆丞相。在下昨夜观星忽有所感,想要禀告陛下。”

    穆丞相挑眉。

    他虽然年纪大了,可和国师傅衍之志同道合,以友人相称,自然是对他有些了解的。

    将最近发生的大事串了一串,穆丞相试探道:“难道是汉中?”

    傅衍之笑而不答,一双狐狸眼惬意地眯起:“在下只是觉得世家的风,吹得太远了些。”

    世家?太子的外家不就是最大的世家吗?

    穆丞相听懂了,傅衍之今天是来找太子麻烦的。

    臣子渐渐来齐,两人不再说话。

    当天,锦文帝收到了赶赴封地的容王上疏。其中言辞凿凿列举了王家子弟藐视天威,独尊太子,视皇室于无物的罪状,兼之汉中郡郡守辅证。

    太子言辞恳切,将罪状归于王守一人,却被国师三言两语延伸到王家势大,有碍帝王之运。

    事情一下子从“家里小辈不懂事”变成了“王家是不是想谋反”的严重程度。

    当天,太子的拥护者没有一个人是笑着离开的。

    傅衍之依旧带着仙气飘飘的笑,回到九霄阁之后不由再次翻开楚云歌的信。

    少年一腔赤诚,痛心疾首地陈述了自己对贵族无视律法百姓深受其害的思考,比那些争权夺利的皇子更早一步意识到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容王不愧是天命在身之人,他得给容王提供一点帮助才是。

    “嘀,气运值+3。”

    “嗯?气运怎么又多了?”

    天命系统查完气运来源,发现是王守的事情闹得比系统智能计算的结果要大,太子外家势力受挫,所以补了三点气运。

    它再次嘀咕起来,大声嚷嚷着浪费:“你别去交州了!这转眼又3点气运,你有慧根啊施主!”

    楚云歌双眼微眯,朝汉中郡看去。

    她嘴里懒洋洋地:“没办法啊,圣旨都下了。我现在反悔气运值当场归零你信不信?”

    天命系统:“……”

    车队已经准备好了,孟尝上前请示楚云歌出发时间。

    楚云歌:“再等等。”

    又过了一刻钟,汉中郡方向终于出来了个熟悉的面孔。

    楚云歌满意点头,对孟尝说:“行了,上车吧。”

    赶车的车夫便立刻上了车,楚云歌则是站定等待,想看看陈二郎他们带了几个人。

    然后……

    然后,楚云歌看着陈二郎的亲朋好友陷入了沉默。

    一列肌肉虬结的大汉憨厚又恭谨地朝她行礼,藏在身后探头探脑的女子也不是想象中的病弱妇孺,都是作男子打扮、气质飒爽的娘子军。

    统共二十多人,最瘦弱的居然是正常体型的陈二郎和柳元娘。

    她咽了口口水,轻声:“陈二郎,你没说你们家是……镖师家族啊?”

    楚云歌身后的护卫都惊呆了!

    孟尝身为暗卫之首,以及楚云歌明面上的护卫之首,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腹肌,确认它们还好好的存在着这才安心些。

    陈二郎一手揽着柳元娘,憨笑着回应:“参见殿下,”身后便响起一片泥石流般的问好,“小民家人天生体型异于常人,没正经学过武艺。也并不是镖师,不过是些普通匠人罢了。”

    楚云歌勉强维持波澜不惊,深沉点头。

    天命系统却开始怀疑人生:“宿主,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所图甚大?”

    “你一定是知道陈二郎家都是可用之人,算准了要施恩与他,得到他们的追随是不是?”

    “我就知道宿主你不简单!不会去交州也是你的计划吧?”

    “恐怖如斯!”

    它的机械音开始凌乱。

    楚云歌:“……”

    楚云歌继续深沉点头:“所以以后,不要再对我的行为指指点点了,我自有我的道理。”

    天命系统讷讷答应:“我、我以后不会的!”

    楚云歌满意了。

    虽然陈二郎的家族成员有些超出预料,并且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是他们怕别人抢劫,还是别人怕他们,总之楚云歌是带上了所有人。

    不算很长的车队多了两辆,上面是陈家兄弟们的儿女和柳元娘,成人则是跟着车队走。

    如此慢悠悠又走了二十多天,终于抵达交州苍梧郡。

    远远眺望到那堵小土墙,连最擅长忍耐的暗卫们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们在皇城长安上房揭瓦是一把好手,却也是没走过如此漫长的路。

    如今进入交州境内,总算是走了大半路程。

    楚云歌左右四顾,此时春光正好,有农人担着自家种的菜或打的柴火往来入城叫卖,苍梧郡外围一片荒凉。

    她略一思索:“我记得苍梧是交州人口最多的郡,也不知合浦郡是什么景象。”

    西汉时分给皇子的都是郡,皇子封地即为郡国。但是锦国又有些不一样,皇子大都留在长安,封地依旧是郡,像她这样前往封地才会改为郡国。

    “估计也就穷了点,没啥大问题。”

    楚云歌保持乐观,她数量稀少的属官很悲观:“王,穷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

    虽然他们选择跟随容王,就没想过有什么大成就,只想在郡国做个得用的属官。

    可皇子的郡国,权力最大的是国相。

    苍梧郡穷的话,国相很有可能卡钱啊!他们的工资说不定就降了!

    容王看上去一派不食人间烟火,又年少天真,属官们丧丧地想,他们年幼的王还不懂事情的严重性。

    不知道锦文帝会派谁作为国相?

    楚云歌不知道手下的腹诽,她一甩长袖收回车中,下令:“进去看看再说。”

    车队最后,陈家兄弟们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冲回家,但顾及楚云歌还是乖巧跟在最后。

    只是随着车队走近,侍卫军便发现了不对。

    “那被一群暴民围在中间的是谁?”

    侍卫的低呼惊动了楚云歌,她掀开车帘眯着眼看:“这衣服、这发冠——”

    她神情忽然扭曲起来,天命系统见状也着急了:“是什么是什么?”

    楚云歌深吸一口气,没跟天命系统解释,而是对孟尝道:“快去救人!那戴冠的应该是交州州牧啊——”

    交州州牧怎么跑到苍梧郡郊外了?还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农人围在中间?!

    虽然是农人,但锦朝也算得上全民皆兵,战时这些农人就是苍梧郡的士兵,战斗力可是比长安贵族子弟组成的侍卫军也不差的!

    还要留下人手看车队,孟尝只能带去四个人,贸然插手可能会被揍啊!

    楚云歌心念一转,不过……也不一定要她的侍卫军嘛。

    仙童般的少年郎举起手,宽袖在风中摇曳,她朝后方振臂一呼:“陈二郎——带着你的人,跟本王走!”

    去当猛男调解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