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望川城的牢狱之中暗无天日,江辰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发现周围依然闪烁着昏暗的灯火。
关押他的这间牢房没有窗户,只有以精铁锻造的牢门外,有些许光线投射进来,但也仅能够勉强看清三步之内的事物,只比伸手不见五指强那么一点点。
江辰伸了个懒腰,也不理会从走廊另一头时不时传来的哭嚎声。
他知道沈应龙将自己弄进这牢狱内,早晚是要有所行动的,因此他也不着急想办法出去,任何为自己喊冤叫苦的行径更是毫无意义。
倒不如省下这点力气,好好养精蓄锐来得明智。
以江辰的聪明才智怎么会想不明白,这种时候更是不能有丝毫慌乱的情绪,尽管那些凄厉的叫喊声让人心烦,可他依然要心如止水,处变不惊。
虽然沈应龙并没有现身,可两人之间隔空的心理博弈已经展开。
沈应龙此刻也必定在想,要如何给江辰施加更大的精神压力,压垮一个人往往可以通过肉体和精神两个层面来达到目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不过江辰早已打定主意,既来之则安之,如何破局虽然看上去难比登天,但也绝不是毫无机会。
他盘腿坐了起来,平静地进入到闭目养神的精神状态中,而牢房外扰人的动静依然没有停下,不知道是什么人正在遭受着严刑拷打。
从王都金阳的水榭地牢,到现如今的望川城牢狱,江辰的身份陡然发生了变化。
他不禁自嘲地抿嘴一笑,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蹲大牢的一天,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更可气的是被沈应龙给结结实实算计了一回。
也不知过去多久,牢房外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次抬起和落下之间,伴随着铁链由地面划过的清脆声响。
“什么北境人熊,我看不过是块头大一点而已,上了大刑之后还不是喊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全喷出来了。”
“你还别说,这大家伙壮得跟狗熊似的,看起来挺能唬人的!”
两名狱卒的交谈声,传入江辰耳中。
原来那个被沈应龙一招击败的人熊,也被关押到了这里,刚才就是他在受刑时发出的叫喊声。
不知怎么的,江辰开始有些同情这个大个子,因为他意识到既然沈应龙能使阴招诬陷他杀害冀州牧,那么这个人熊老哥会不会也是被冤枉的呢?
虽然江辰并不清楚,他们给北境人熊的罪名是什么,但正邪之分但凡跟沈应龙牵扯到一起,那就没有那么清晰分明了。
“江兄,没想到要在这里跟你再会。”
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声音如期而至,江辰此前已听见脚步声,这个沈应龙惺惺作态的样子令人觉得可笑。
打开牢门,沈应龙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藏在一片昏暗之中,但从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倒是对江辰的遭遇颇具同情。
“我也是才听说了此事,没想到冀州牧赵大人竟死于非命,偏偏就让江兄给撞见了。”
江辰说道:“这么说来,沈公子认为我没有杀人?”
“那是当然,我和江兄虽然这才见过第二面,但我们把酒言欢,意气相投,我深知你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杀赵大人的必定另有其人,只是江兄运气不好,给人家当了替罪羊。”
沈应龙说的煞有介事,完全是一副江辰的至交好友前来表达关心的架势,可两人之间彼此心照不宣,沈应龙又怎么会不明白,其实江辰早就认定他是这一切的幕后主脑呢。
但这层窗户纸还真就不能马上捅破,两人之间的博弈仍在继续。
“江兄,请吧,你随我去将事发过程的所见所闻全部写下来,我会竭尽所能还你清白。”
“那就先谢过沈公子了。”
江辰没有拒绝,他倒是要看看接下来沈应龙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现在他已身陷囵圄,沈应龙如果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一路穿过狭长而幽深的走廊,江辰注意到两侧牢房中,一双双眼睛正在黑暗中悄然无声地盯着他们,也不知道这牢房内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但他猜测应该是些极度危险的罪犯。
因为这整座监牢的布局跟寻常牢狱有所不同,最鲜明的特点就是内部结构复杂,一条条长廊呈回字形分布,连通两侧数十间牢房。
若有人要从牢房中逃离此地,就只能沿着这条促狭而幽深的长廊绕出去,但途中必定会被狱卒发现,并且这是唯一的出路。
这座监牢在修建时,还特意压低了高度,江辰若是原地起跳,就很容易直接撞到头顶,这也是为什么光线昏暗的主要原因之一,刚踏进这里的时候就能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压迫感。
另外,监牢内部随处可见用精铁锻造的牢门,就连牢房和牢房之间浇筑起来的墙壁,也是格外坚实,没有任何可趁之机。
虽然从级别上来说,跟金阳城的水榭地牢还不能算是同等水平,但也绝对不是轻而易举就能逃出去的,江辰在观察到这些线索后,也为此暗暗感到头疼、
这将意味着,他凭自己的能力要想脱身,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一路继续往前走,江辰被带到了一片相对宽敞的区域,由身后狭窄的长廊走出,眼前灯火通明,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瞧见了北境人熊,此时大块头的手脚都被铁链所束缚,而且四条铁链绷得很紧,几乎让他连稍稍移动一下身子都做不到。
更难受的是锁住他脖子的那一条粗链子,被人刻意调整了高度,使得人熊唯有时刻保持踮起脚尖的姿势,才能够确保自己可以顺畅呼吸。
他一旦松懈下来,这条铁链就能直接缠紧他的脖子,让他在痛苦的窒息中丢掉性命。
“这人到底犯了什么罪?”江辰开口问道。
沈应龙先是一怔,仿佛在说你自己都大祸临头了,还有闲心管人家的事?
但他还是回答说:“叛国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