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的眉头微微蹙起,按照妇人所描述的形象,那么这伙人就绝对不是夜刑司的。
可除了他们,还会有什么达官贵人找到他头上来?
看他们的架势分明是来找茬,难不成又惹上了什么大人物?
江辰越想越觉得奇怪,之后追问这位邻居才知道,那些人离开的时候还留下了什么口信,回去问问住在院子里的那老伯就知道了。
于是怀着一丝忐忑与好奇,江辰赶回之前租住的院落,那位被他们收留的老伯果真还住在这里。
不过当江辰询问起上午的事情,老伯却答非所问地回答:“此酒只应天上有,每天求得七分醉呐!”
“喂,老伯,你身上这酒味,难不成是......”
江辰走进屋里,发现自己带来的一坛子江月白,几乎就快被喝得见底了。
原来在他们离开的这些天里,老伯整天偷他的江月白喝,这人也是越喝越迷糊,整天疯疯癫癫的说着胡话,问他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江小友,你何故闷闷不乐?”
江辰冲老伯翻个白眼说,“老伯,你可真拿这里当自个儿家,一点都不跟我客气呐。”
“这酒原本我还准备留着,跟大伙儿开庆功宴的时候喝呢。”
这次从山关镇到訾阳,再到龙江,最后抵达王都金阳,他就带了这么一坛江月白,没想到最后白白便宜了这老头子。
不过江辰也没那么生气,毕竟老头是识货的行家,瞧他为之陶醉的样子,也算对江辰酿酒手艺的一种认可。
“江小友,你这酒是天上仙露,如甘霖滋润心田,不枉我苟延残喘活到了这把年纪。”
老伯忽然收敛了乖张的脾性,变得深沉而严肃,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哪些曾经的岁月,追忆起了曾经也享受过的无限荣光。
江辰索性陪着老伯席地而坐,拿过酒壶痛饮了几口。
“好酒没有这样痛快地喝酒了,今天我就陪你喝个够!”
江辰哈哈大笑,一身豪气尽皆显露,而老伯也是倍受鼓舞,仰起脑袋连连拍手叫好。
酒到醺酣处,老伯还击节高歌起来,唱的是不知哪里的乡间童谣,词调婉转逗趣,别有一番滋味。
一曲唱罢,江辰说道:“老伯你这是想家了。”
“是啊,我都记不得过去了多少寒暑,回家的那条路究竟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实在相隔太远了,有生之年怕是回不去了。”
老伯饱经沧桑的脸上,尽显无奈和凄凉之感,江辰从他身上忽然联想到了离世的老吴,在他们身上似乎有着很多相似的东西。
“江小友,多谢你能陪我喝酒,这是我送给你的回礼。”
忽然,老伯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表面泛黄,页边打卷,凑近一闻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就像是人身上几个月没洗澡的那种酸臭味。
江辰缓了缓,这气味可是有点上头,然后他才明白过来,这味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老伯,这是什么?总不是什么名贵字画吧?”江辰半开玩笑着说。
“哼,名贵字画有我这东西值钱,那我是没有见过,总而言之它的价值对得起你这阵子以来对我的关照,我老头子身无长物,唯独这样东西我一直舍不得丢掉。”
“这次就送给你吧,就当是留个念想。”
江辰马上问老伯,“怎么,你要走?”
“在这里叨扰多时了,我这糟老头子也总不能一直赖下去吧,这里并不是我的家啊。”
老伯目光看向远方,那是西边日落的方向,或许他心中一直惦记的家乡就在西边吧。
江辰心中忽然有些伤感,但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也没必要强留老伯继续待在这里,只要有缘自然会再相见。
即便没有这个缘分,今天这顿酒也喝出了人生快意,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江辰将卷轴悉心收起来,然后冲老伯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那我就不留你了,不过老伯只要想念我这江月白了,可以随时回来找我痛饮!”
“哈哈哈哈,江小友,这么多年下来就你和我投脾气。”
老伯捋着花白的胡子,慨然道:“江月白......真是好名字,我记不得天下还有什么名酒,能和江月白相提并论!”
“有朝一日,江月白必将名满天下,到时候有江月白的地方,自然就是老伯的家。”
江辰无比豪情地夸下海口,这是在他心中徜徉很久的一个愿望,而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必然能够将其实现。
老伯痛快地大笑着,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江辰说:“江小友,今早来寻你的那拨人不是凡夫俗子,或许他们对你而言有值得利用之处,劝你留心此事。”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老伯再度唱起了那首童谣,佝偻的背影伴着他沙哑的嗓音渐行渐远。
江辰细细回味老伯所说的话,那拨人并非凡夫俗子,意思是他们的身份可能要比一般的达官贵人更高不可攀吗?
因为通常而言,哪怕是富商贵胄,也只是比寻常百姓多些财富而已,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依然属于凡夫俗子的范畴。
老伯让他留意这些人,应该是一番好意提醒,江辰也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时候不早,江辰离开这院落准备回虞家,不过刚迈不出门就撞见了夜刑司的沈雪莺,看她脸上挂着一抹喜色,估计是猫无影的话起到了作用。
“咱们猫姑娘做人就是爽快利索,这才答应我没多久,就把我这忙给帮上了,回头我真应该请她吃顿饭!”
沈雪莺问道:“怎么,请她就不请我吗?”
“那要看你是不是让我先把该做的事做了。”
果然,沈雪莺来找江辰的目的,就是为了带他去水榭地牢,她终于同意了江辰的这个要求。
“这人名叫刘奎,自称在龙江城周边的村子里为恶称霸,但并没有犯下过什么反叛朝廷,刺杀官员的罪行,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肯说。”
江辰笑道:“这人冒用了假身份,连刘奎这个名字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