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胡峰出京
王浑、刘延快步走出中厅,纵身一跃便已消失于夜色中。
走出靖王府,还没走几步呢,刘延便迫不及待问道:“师弟,为何···”
“哎呀,师兄,我以为你要责骂我一番呢。”王浑抢过话头,挤眉弄眼笑着说道。
“师弟,师兄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察言观色自来你就强过师兄。”
王浑随即扫视空无一人黑漆漆的街道,还是压低声音解释道:“师兄,我们这位贵人啊,对师侄可并不陌生,而且纠葛之深,怕是远非你我能够想象,今夜我们先找个地方凑活一宿,明日返回燕山书生他们那儿后,详细询问师侄那个叫姜愧的追随者,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靖王府究竟出现什么问题,方才在府中只有那吴老头的气机,枪徐剑张刀吴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是啊,他三人是上古才门弟子,惯来三人一体,怎会只有一人呢?”
“师弟,你感觉到没有,那吴老头气机中属于枪徐剑张的已经微不可察,这才是让我奇怪地地方。”
“难道···”其实王浑只是顺着师兄的疑惑和猜测,内心下意识作出的判断,可当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王浑又难以接受。
“师弟,应该是了。”一时间,刘延的神色沉重,肯定的说道。
这夜,师兄弟二人先是从京城赶到燕山脚下居所,又从燕山快马加鞭返回京城,这番折腾,再加上内心诸多疑惑,何况距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自然没有什么心思找落脚歇息的地方,在外城找了个荒废的院落,闭目假寐,等待着城门开了后出城前往燕山居所。
再说刘延和王浑离开王府,吴老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现身于正厅。
“吴老,您过来了。”
“王爷,是斗门师兄弟二人。”吴管家看似询问,语气却很是肯定。
“吴老,是有什么问题吗?”朱狄听出吴老语气的不同寻常,奇怪的问道。
吴老情绪稍显低落,并未直接做出回答,轻声感慨道:“斗门啊,不愧是远古、上古皆存在的门派,这师兄弟二人皆已是先天大圆满境。”
“什么,先天大圆满境?”
朱狄双目瞪圆,满脸不可置信,也瞬间明白王浑最后那句会在京城逗留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气机的确是先天大圆满境,饱满有暇圆润空灵。”
朱狄听到吴管家这般坚定的语气,自不会怀疑,可是这未免也太过惊骇了吧,师兄弟二人皆为先天大圆满境,而先天大圆满境意味着什么,贤亭不出天下无宗,先天大圆满便是绝对无敌的存在,也难怪一向沉稳的朱狄也多有动容。
出城,马不停蹄赶往燕山居所,见过书生、姜愧几人后,刘延师兄弟二人才知道自己二人错的究竟有多离谱,绝难想象,上官陆竟会同贵人之女有感情纠葛,王浑也是豁然开朗,当即明白说出师侄名字那一刻,为何贵人的脸色那般古怪。
既清楚症结在何处,刘延、王浑二人反倒不急了,特别是在听过上官陆和书生几人的谋划后,兴趣十足,甚至将此次入京的目的都忘记了。
翌日,姜愧便带着刘延和王浑进入左军都督府监牢探看上官陆,师徒相见,自是一幅其乐融融感人肺腑的温馨画面,亲自确认自己徒儿安然无恙,刘延这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王浑看似每日同书生、屠夫议事,实则每到深夜便会悄然离开居所,暗自秘密拜访当初在京城结识的那些老友。
刘延,心里只惦念着自家徒儿安危,连日来频繁走动之前边军营的那些老弟兄,只是羽谷关战事多依仗五军辖下几营,特别是边军营更是中流砥柱,他那些老弟兄基本上都在羽谷关内。
神雀,兵部尚书郭盛,府邸。
繁花似锦百花争艳的花房内,中极殿大学士徐向召、户部尚书潘伟权以及兵部尚书郭盛,三人眼前青灵茶汤早已凉透,没了热乎气,徐向召脸色很是难看,目光也在潘、郭二人身上徘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郭兄、潘兄,自开战至今才多久,周斌安那个粗鄙武夫,三番五次奏请援兵,謌克,蛮野之徒嗜血成性,定要杀生杀死的,难道意气之争当真就比安宁祥和来的紧要吗?”
郭盛还是那副垂首沉思状,因此声音沉闷,道:“徐学士,稍安勿躁,朝议争执不下,特别是都察院以夏族大义横加阻拦,致使吾皇无法当众做出决断,不过,若此事稍有进展或是确认为解决羽谷战事的不二之选,纵然都察院再如何坚持和反对,惹得群臣激愤,吾皇自可藉此决断。”
潘伟权脸色微微动容,瞬间便收敛内心诧异,佯装弯腰去拿石案上的茶盏,眼角余光瞥向他左手位置的郭盛。他掌户部理神雀钱粮税赋,对神雀的家底再清楚不过,羽谷战事的确耗费甚巨,却又远非同徐大学士所言那般夸张,毕竟夏族承平多年,神雀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家底还是相当雄厚。
关键是,郭盛身为前户部尚书左侍郎,不应该不清楚,可他既不点破,还在附和徐大学士的观点,这就值得玩味。
潘伟权心中,朝议陈奏是一回事,羽谷关几月鏖战耗费钱粮无数远超估算,这是事实,朝议陈奏不过是让周都督有所警醒,而郭盛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得不有所回报。
徐向召徐大学士是心中阴霾一扫而空满脸喜色,潘伟权内心却是无比失落,神雀值此危难之际,正当上下同心共渡难关,争议不可避免也无可厚非,可倘若争议演变为争斗,对神雀而言,便是灾难。特别是潘伟权隐隐感觉到郭盛在不动声色挑动徐学士的举动,让他愈加不安,不禁在内心连连警示自己。
密会结束,刚一走出郭盛府邸,徐向召便迫不及待返回徐府,路上不断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去,将胡峰找来。”
刚一下马车,徐向召便急忙吩咐管家,刚一进入书房还未落座,管家便已带着胡峰迈步进入书房。
“学生胡峰,见过大人。”
胡峰,正是上官陆在药郡国学府求学期间的同窗,青州阴城胡家庄族主之子,褪去青涩,多了几分桑沧和沉稳。
“胡峰啊,入吾府中也有段时间了吧!”胡峰的恭敬和谦卑让徐向召很是受用,不住点头道。
“学生多谢大人收留。”胡峰语气低沉,神色淡定,既没有刻意的奉承和讨好,也没有倨傲和疏离,更像是行尸走肉般的淡漠。
徐向召本还激动和兴奋的内心如同吃了苍蝇般膈应,别提多难受了,却又不得不忍着,毕竟这种事只有这个刚刚入他府中,没有任何背景和根基的国学学子最合适,心思沉稳办事干练,主要是同他没有任何牵连。
“羽谷战事,如何看法?”徐向召心不在焉吃着灵茶,故作随意问道。
“大人的看法便是学生的看法。”
徐向召顿感气结,将茶盏狠狠砸在书桌上,可一想到接下来还非他不可,只能强忍着怒火,沉声道:“你是国学高才,听听你对羽谷战事的看法,可有良策解决羽谷战事?”
徐向召语气中的不善,胡峰自然听得真切,更清楚这位主家最近上蹿下跳都在忙活些什么,尽管内心甚是鄙夷,但为了家族、为了胡家庄,这位曾经高情远志的谦谦君子,也不得不弯腰事权贵。
“学生愿替大人走这一遭,只是不知学生···”胡峰实在难言内心的憎恶,只能借助见礼之机掩饰。
徐向召很是满意胡峰的聪慧,连连点头,随即应承道:“胡峰啊,胡家庄那不过是小事一桩,忠心办事,吾自会处理好。”
“大人,学子一介白丁,身无分文更无官身,恐謌克将军难以信服,需大人支下银钱,便于行事。”
“好说、好说,不知所需多少呢?”提及银钱,徐向召立即充满警惕。
“十万。”
两个字,斩钉截铁,异常坚定。
“十万?”
徐向召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
“是的。”
徐向召是一脸肉疼,却又不得不故作大方,低声道:“小钱、都是小钱,不过是探探蛮子的底细,哪用得了这么多,一···一千两吧,其他的待你回府后再酌情补上。”
胡峰入府虽不长,却也时日不短了,对这位主家也算有所了解,典型的铁公鸡目光短浅不说,更视财如命,自动忽略所谓的保证,直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学生还需大人手中所有军情细报,事无巨细必须全部给予学子以便行事,银钱更是不可短缺,否则难以完成大人所托。”
“好。”
一个好字,完全就是从他牙根挤出来的,却又是一副大手一挥爽利大方的模样,端是滑稽。
战事一起,看似对京城居民无甚影响,可对那些别有用人的人而言,紧绷着的神经不曾有片刻松弛,更何况徐向召旗帜鲜明提出破财休战的主张,徐府一举一动早就被有心人关注,就算是胡峰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出府,依旧落入他们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