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那层关系?”他双手插兜,坚定地甩开许佩佩的手,身子站得笔直:“许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
许佩佩刚开口,被严殊打断:“我希望那段录音我明早起来的时候可以消失。”
他拍了拍刚才被许佩佩抓过的衣角:“今天的事,我们就当做没见过。”
“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对方昭不利,别怪我不客气。”他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后来经过了解,严殊才得知,许佩佩放的录音是两人在剧组对戏时,她偷录的,原片这段戏已经被删掉,许佩佩加以利用必定能扳倒方昭。
这段时间,父母一直在催促严殊做咨询。
五月月底,又是一个半年。
复诊这个东西未来几年严殊都要坚持。
家里催了好久,严殊才腾出时间,约了詹姆斯医生。
因为走不开,地点就在和外婆住的房子里。
严殊简单地招待茶水,事后两人去了卧室进行咨询。
卧室正中间放着大床,床边是一个柜子,柜子以及床上都摆着零散的文件夹。
“詹姆斯,随意坐。”严殊说。
“ok。”詹姆斯大概瞟了眼,能坐的地方只有床,他放下工具箱顺势坐在床上。
他揉了把脸,那片青紫色的黑眼圈最为显著。
“严,你没事吧。”詹姆斯盯了盯他耷拉下来的眼皮:“看你,好像很疲惫。”
“还好。”他收了收床上的文件:“昨天多看了会公文。”
“公司在国内上市没多久,事情比较多。”
“club!”詹姆斯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我可听说了,公司的事了,严,好样的!”
詹姆斯以往接过的双向病人很多都有杰出的成就。
这种情况较多发现,环性心境障碍又称天才病,乃至放眼世界,这种病会多发在伟人,杰出人才,躁郁期,他们会比常人活力更佳,思维能力,洞察力,想象力更强。
“允许我一下。”詹姆斯动动手提了提耳廓上的黑框眼镜:“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这点,詹姆斯有必要问。
“还可以。”用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维持这份平静,严殊耸耸肩:“可是,她好像不会喜欢我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詹姆斯捞起小本子,简单地记录着严殊的神态、表情。
“没有,就是觉得我们没可能了。”
詹姆斯:“所以,你放弃她了。”
“没说放弃,我要她怎么喜欢我。”
“詹姆斯。”严殊正眼望他:“你不懂,也不会懂。”
眼看,詹姆斯眉峰一落,蓝色的眼珠的缩了缩。
他转移话题:“你对未来的期望,是什么。”
这句话值得严殊多想想,他转身,疏离的眼神看不到一点希望,望向窗外,偶尔看见窗外掠过的飞鸟。
“人这一辈子都在跟随世界的规定生活。”
“上学,工作,拼命地赚钱,结婚,生子.........”
“没人能打破这个规定。”
“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没人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人的欲望是无穷的。”
“..........”
“...............”
咨询完毕,严殊送詹姆斯。
开门,撞上刚要进来的方昭。
三个人在门口对峙一阵,严殊给詹姆斯使了个眼神:“詹姆斯,可以回去了。”
詹姆斯接收眼神:“ok,下次再见,严。
严殊:“进来吧。”
方昭看了眼那个白大褂,心里狐疑:“是许奶奶怎么了吗?”
他摇摇头,心虚的解释道:“他.....是我爸的朋友,就是过来看看我外婆的恢复得怎么样了。”
“哦。”手里的东西被放在桌面上:“我烤的蛋糕,许奶奶应该会喜欢吃。”
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蛋糕胚。
盒子里的醇香立马遍布整间屋子。
“这是无糖地。”方昭介绍说。
严殊在盒子里揪了一小块:“就....来送这个的?”
“对...对啊。”
他认真品了品,给了一下很好的评价:“不错,很好吃。”
“真的吗?”看严殊的反应,她迫不及待的去掰下一块:“我还没吃。”
期待满满入口,结果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又酸又苦,口感较硬,很差。
方昭面目狰狞,胃里翻枪导火,勾着头,嘴里的东西吐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一点都不好吃。”吐掉面包胚,指尖擦了擦嘴角:“你骗人。”
严殊他没吃过这个,对蛋糕的味道没有什么概念。
方昭装好那个盒子,扔进垃圾桶。
“扔了干嘛?”
“不扔,你吃?”至今她嘴里还残留着那股奇怪的味道:“这东西估计是做坏了。”
口袋震动,严殊松弛地靠在桌角,捞起手机接电话:“喂。”
李英:“严总,董事长和夫人正在去找你的路上。”
严殊一怔:“什么?”
李英:“董事长去了你的公寓,发现没人后找到了你现在的位置。”
李英:“现在就要赶过去。”
他手臂一滑,电话脱离耳廓。
盯了眼看电视的外婆,他抿抿嘴。
“方昭,你现在带你外婆去外面逛逛。”严殊说:“拜托了。”
严殊突然是一句话,方昭是疑惑的。
或许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没问,点头说好。
等人下去,严殊自己守在窗户边,拉开窗户,暖风迎面打在他的脸,看到手牵手的人,白色的连衣裙顺着风飘扬。
他手指按在窗户,看了很久。
直到门口的门铃响起。
来的是他爸妈。
进门,两人就一直黑着脸。
“爸妈。”严殊招呼他们坐在沙发上。
严厉行的脸是阴沉的:“你什么时候搬来的?”他厌恶地扫了眼四周。
“前后,回来。”严殊从容地说。
“那么久了怎么不告诉我们。”许婉华到处转转,手指蹭掉了电视柜上的灰尘:“你没请阿姨打扫?怎么这么脏。”
并非是没打扫过,他最近回来都比较晚,没时间请阿姨。
“现在,立马给我搬回去。”严厉行说。
“不搬。”严殊斩钉截铁。
“你说什么?”严厉行急眼了:“那么多别墅你不住,非要住这个筒子楼是吧!”
“严殊,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就是不想搬而已。”他语气坚毅,不留丝毫情分:“我,不想搬。”
“小殊,别这么跟你爸爸说话!”许婉华在一旁劝告。
“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严厉行怒中烧火,火气蔓延至眉梢:“我告诉你,你必须搬回去!搬回大宅!”
“我连自己住哪都不能决定了吗。”
“我是个人!我是个人!”忍了一肚子气,他猛地踢了脚黑皮沙发。
严殊脖子透出青筋,染着红晕,握紧的拳头泛着白色。
剩下的两人都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从小到大,严殊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我是个健全的成年人,我可以对自己的生活负责,我住哪,想要什么,跟谁在一起,准确来说这些都和你们没什么关系!”
“我并不喜欢你们过度关心我的生活。”
许婉华微张着嘴去碰严殊的脸颊:“小殊......”
严殊撤了撤身子,许婉华未能如愿摸到那张脸。
严殊躲开的那一刻,许婉华表情凝固,身子往后撤了两步,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疼。
“你......你你....”严厉行一屁股墩坐下去,手指还留在严殊身上:
“你是不是把我气死才罢休!”
严殊眨眨眼,唇瓣动动,还没出声就被门口的声音吸引。
“严总!”李英上气不接下气,破门而入:“许奶奶和方小姐出车祸了。”
他甚至没看清屋里的人便全番说出。
这会严殊顾不上他爸妈是什么反应,整个人像个傻子呆愣地站在原地:“你说什么?”
接收这个信息并不容易。
“他不是说了,你外婆和方昭出车祸了!”李英后面的文尧挤过来说。
“是文小姐告诉我的。”李英说:“我们联系不上你,所以就赶来了。”
“哪里!她们在哪里!”严殊过分激动,脑海里已经能想到车祸后两人悲惨的现状。
“目前,在中心院。”
“我马上去,马上去!”他神色局促,平时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现在充满无尽的恐惧。
他怕他失去她们。
去医院的路上,他害怕得不像自己,恐惧到一直想吐却又吐不出来,身子直抖着。
那么一瞬间他回到了去美国的路上,那天晚上,严厉行决定把他送往洛杉矶治疗,百般请求,甚至跪下,都无法逃脱去美国的命运。
抑郁期他对整个世界失去希望,别无他想,行尸走肉般任人摆弄。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离开外婆,离开方昭,他拼命地想留下来,不想离开她们。
最后,他还是上的前往美国的班机,太痛苦。
命运弄人,对方昭的承诺他一件没有实现,他说过,高考后带她去看海,实际,她以为他在高考的时候,他已经快死在家中。
在医院关着并不好受,每天升起的太阳,成了他唯一奢望的东西。
有时候严殊会想,要是当年没有离开,他们俩会变成什么样。
到了医院严殊红了眼,疯狂地寻找着那两个人。
病房在102。
上楼梯的时候心是抖着的,他忐忑地推开102的号病房。
眼前的一切最先湿润了他的眼球,眼眶即刻涌起泪花他颤颤巍巍地靠近床位,床上的人全身绑满绷带用着呼吸机看起来十分虚弱。
看得出来这是个年轻的女子。
严殊身子僵硬的过去,想要碰却又不敢碰的手悬在半空:“方昭!”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方昭。”
鼓起勇气去碰白色的绷带,他憋了一路的情绪一处激发,把头埋到床角哽咽起来。
“.........”
“......”
恍惚间他好像闻见方昭的声音。
他眼底透着红,抬了抬脑袋看着床上的“木乃伊”:“你在说话?”
严殊没等到“木乃伊”的回答。
“方昭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