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饭来了!”蒋觉屁颠屁颠地给方昭买来盒饭。
这两天两人一直在一起出席各大活动。
方昭开始摸不透蒋觉了,无事献殷勤,早上送咖啡,中午送盒饭,晚上送回家。
桌子上,蒋觉认真地摆好盒饭:“今天买了酱板鸭,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方昭强硬地挤了个笑容,小声对旁边的小亚说:“蒋觉最近是不是有点奇怪。”
小亚瞟了他一眼,紧接着猛烈地点着头。
饭盒被他打开晾在方昭面前:“吃吧。”
方昭顿了顿,指尖僵硬地夹了块鸭肉丢进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方昭中奖了,吃的第一口肉太咸,让方昭猝不及防的咳了两声。
她捂着嘴巴,头下意识地别到后面。
这一咳让方昭面颊泛红,嘴角残留了酱汁。
“没事吧!”
回头对上蒋觉递来的一杯水:“呛到了?喝点水吧。”
方昭闷着头,接过茶杯。
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喝完后,蒋觉细心地递来纸巾。
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吐出来......
封白集团。
严阳大摇大摆地踏进公司大厅。
他戴着黑色墨镜,穿着不合身的黑色西装。
前台见状赶忙拦住:“先生你有预约吗?”
这话彻底把他惹毛,严阳甩开那人的手:“你要预约!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摘下耳廓的墨镜,把眼镜甩在地上,表情十分得意:“我是严阳,严老爷的孙子!”
“公司未来的继承人!”
他声音不小,惊动了不少人。
“我要见严殊。”他干脆地说道。
“严总在开会。”
“严总在开会您不能进去!”
严阳根本不听劝执意上了电梯。
“您真的不能进去!”
两个前台没能拦住他,严阳来到28楼找到会议室。
推开玻璃门,里面的领导统一看过来。
闻言,严殊的动作明显僵住,他下意识地瞟了眼门口。
门框里的人双手插兜,表情不乏地看着他。
他没有很意外。
上次见严阳是在爷爷的生日宴。当天生日宴严阳摆明过自己一定会来公司,
“哥,我来了你不招待我吗?”
严殊并没有让他鼻子走,继续讲解着下一个项目:“你没看见我在开会?”
“有事可以一会再说”他调换着屏幕上的ppt:“你可以去会客室,可以能去我办公室,等着。”
严阳没有无理取闹地继续待在那里。
完成会议,严殊直接去了办公室,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严阳一定在办公室里。
果然。
进门,便看见翘着二郎腿坐在严殊正位上的人。
见人来的,他识趣地起身。
他扫了一眼,手指轻轻划过办公桌:“这个办公室还不错。”严阳说:“我很喜欢。”
严殊没接话让李英给他倒了杯茶:“放学了?”
严阳:“爷爷让我来告诉你,晚上的投资金融会你不用去了。”
“他安排了我去。”
他手指曲了曲,心一紧,投资金融会能参加这个会议的人只是普通的有钱是不够的,还要在当地或异地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前段时间,爷爷安排了严厉行和严殊一起参加这个会议,不可能随意变卦。
“你只是一个还没涉足社会的毛头小子,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就知道,你还是那样”严阳早有准备,他掏出口袋里的两封信:“你自己看吧,爷爷专门去说的。”
严殊接过信件,这是两封邀请函。
一封是严厉行的,一封....是严阳的。
他的手把邀请函捏得很紧。捏出一道印子。
“看吧,爷爷让我和严伯去。”严阳脸上就差写几个字“看不起”:“你真以为你痊愈了爷爷就会让你参加这些活动?”
“天真。”自己的话带到他把杯子里的茶喝点,转身要走。
走之前又看了眼办公室,毫不留情地对严殊说:“对了,下周我要实习,你搬出去吧,我跟爷爷说好了,你的位置我来坐.........”
几句话让严殊的心情几近崩塌。
他身子僵硬精神恍惚,靠在桌子的边角。
他不是为了总裁这个位置,而是爷爷竟能因为另一个孙子那么轻易的把他调离。
他有家人,却又没家人。
那是老爷子的意思,就算有人不愿意那也是徒劳。
七分半,严厉行带着严阳来到金融会场。
严阳没参见过类似活动,严厉行简单的教他基本流程。
入场后,各大金融精英融聚于此,正是交际,和攀谈的好机会。
封白集团在京城地位响当当的,两人进场商业才奇们端起酒杯,涌过来向他们攀关系。
能榜上严家这个大款今天这一遭就算没白来。
“严总!”白总举杯:“真是好久不见啊!”
“是啊,白总。”严厉行举杯一碰。
“前段时间我听我家儿子说你儿子从洛杉矶回来了?”
严厉行一笑:“是,回来好几个月了。”
“那没法比,你将来有出息,商业大亨嘛!”
“白总说笑了,他也就帮忙管理管理公司。”
“你儿子没跟来?我刚才见你带着一个孩子来的.....”
“没,那是我侄儿.......”
“........”
“...........”
金融大会,各个公司的老板坐到指定的位置,主要流程,选取特别优秀的公司或领导,上台分享他们的经验。
大会开始,人却没有到齐。
“还有谁没来?”主办方问。
“ethan,fz基金。”
话音一落众人喧哗,近两年只要是涉足金融界的没人没听说ethan和fz基金的大名。
严厉行往前一瞟,第一排,座位号1,凳子的背面刻着ethan。
连严厉行封的集团也只能当第二排,可见fz的影响力。
fz基金创立于美国,是闻名中外的微软公司,创立至现在短短两年获无数奖项,专利。
公司一直坚持做慈善,后名后缀加“基金”两字。
fz基金创始人ethan是个十分神秘的人,两年中未曾露过面。
“ethan来了!ethan来了!”大厅口,收到邀请函的人,大声喊着。
闻声,所有人都朝声源的地方看过去,那人阔大的墨镜,穿着皮质的风衣,迈起步子。
气质凌人。
“不是说ethan是美国人吗,他看着明显是华人啊!”
“会不会是ethan的助理吧,大家都知道ethan不出来。”
“这人看着连二十五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掌管公司的ceo。”
“他到底是不是ethan......”
那人入座,坐在严厉行的正前方。
严厉行觉得这人熟悉,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下面议论纷纷,主办方开始解释。
“据我们了解,ethan确实为华人,长期定居在国外,是拥有双重国籍的华人。”
“fz还真是我们华人自己的产业!”
“厉害!厉害!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主办方这么一说他们变为fz骄傲。
“好了。”主办方拍了拍话筒,顿然,刺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厅,这声音让人很不舒服。
“请,ethan,来为大家讲解一下你的成功之路。”主办方丢出一句话给ethan腾出位置。
接过主办方的话筒他踏上台面。
所有人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台上的人。
台上的人顿了顿,嘴角一勾,垂着头,眼眶上的墨镜被他扯下。
他缓缓抬头,捏住话筒:“我是fz的ceo,我想大家应该对我不陌生。”
台下的人怔住了,台上站着的人分明就是严家大少爷。
严殊经常走动于各大商场合,这里见过他的人不少。
最为震惊的是第二排的两人,严厉行,严阳。
“你怎么可能是fz基金的ceo,严殊,你没必要来这里诓骗我们。”他站起来,冲着台上的人喊道:“你认真做自己不好吗!”
冲击太大,严厉行半天反应不过来,他无法想象他那个被病魔常年折磨着的儿子,竟成了享誉国际公司的创始人。
“所以呢?”台上的人突然扯起一抹笑,开始用起英文交流:“请你注意你的言行。”
“我的言行怎么了?”严阳满脸不信,他那个神经病哥哥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我说错了吗?”
“我是严家少爷,怎么就不能是fz的ceo?”
“还是说你对我存在偏见?我们可是一家人,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他目光炯然的盯着严阳,眼中胜利的曙光。
他吃了个瘪,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围议论纷纷,都说严家二儿子不懂事。
他意识到可能意识到了,不能继续丢人现眼,他一屁股坐回去。
严殊轻巧的讲述着自己的创业经历,洛杉矶,那年他病情略有好转因为一次巧合结识了一位商业老板——也就是伊的。
严殊帮过他,两人结下渊源。
病情不怎么发作,严殊做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开一家自己的公司。
这个愿望对于那时候的他太遥远,严厉行每月会给他打3000美元,加上日常用药,基本月花光。
说了自己的想法,伊的想帮他,帮他理了一份开公公司的资料。
下定决心,严殊利用3000美元的启动资金自主创业。
他头脑聪明,事业起步,就甩了同期公司好几条街,可他的野心不至于此,更加努力地忙着手头上的事业。
从刚开始的租别人办公室到现在在国际具有一定影响力。
能上去演讲的只限于第一排的人。
心得分享完毕,大厅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互相拉拢资源。
像严殊这种豪门出身的青年才俊,绝对的人才,是他们都需要的。
商业大亨们举杯向着他:“对不起大家,扫兴了,今天我就不喝酒了。”
“哪能啊!不许喝!”
“就是,来酒局哪有不喝酒的份!”
他说不喝还是被他们灌了两杯。
“ethan,听说你要在国内建分公司?”开口的是在事业上一直都很关照严殊的李总,他都叫他李叔。
李叔叫着奇怪,严殊听着也奇怪。
“李叔,像以前一样,叫我小严就行。”
之前是长辈唤小辈不存在什么合作关系,现在不一样了,fz基金的创始人,哪是他想攀就能攀得起的。
李叔尝试叫了几次还是叫不出来。
“前几天跟我谈的案子你可以直接过渡到fz。”
“fz吗?”李叔说:“你不在封白干了?”
严殊没有明说,掏了张名片递给李叔。
名片早已不是之前那个,新的名片,新的公司:“是他们不要我了。”
严殊本没想用ethan的身份来参加这个活动,他们对他不公,他也就没什么理由瞒着了,这算是严殊给自己留后手的原因。
他们无一不拥簇着严殊,表面奉承,笑里藏刀,俯首称臣,其实没人比他更清楚,让他们拥簇的是自己ceo的身份,以及家族的背景。
一颗星星毁于一旦,他们的脸翻得会比翻书还快。
所以严殊不愿意交什么朋友。
对他存在偏见的人依旧很多,老一辈的想法。
28岁不结婚不生子,像什么样子。
有些东西你就算再努力,也改变不了先天的规则。
宴会上偶尔会有人问起严殊的感情状态,他闭口不谈。
“失陪一下,我去洗手间。”严殊挤进人群到了安静的走廊。
他姿势懒散地靠在墙边,指尖点了根烟,抬头望向天花板,眼前,烟雾缭绕。
严殊曲了曲手指,去勾住空中的烟雾,烟雾很快断开。
“原来你在这!”嘹亮的女声传过来。
他迟缓的去看声源,前来的是一个提着白色礼服的姑娘,这姑娘是成玉集团的千金,刚才在大厅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刚刚找了你好久。”她安静的待在严殊旁边。
“有事吗?”他把烟头随手丢尽旁边的垃圾桶。
“没事。”祁荣说:“我就是想来认识一下。”
她伸出友谊之手:“你好,我是祁荣。”
见她伸来的手,严殊愣了两秒,很轻地握住她粉红的指尖:“严殊。”
“我听他们说你没有女朋友。”祁荣害羞地笑了笑:“我们可以试着了解一下吗?”
“不可以。”严殊当机立断:“我是说,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没有?”她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说着她就要上手拉他的衣角。
“祁小姐,这不合适。”严殊说:“如果你没重要的事我就先走了。”
“唉!你什么意思啊!”
“难怪没有女朋友!”
严殊淡定的走向走廊的尽头。
这种甚至没有相处,了解,对他当中示爱的人太多太多。
他觉得两个人相处,细水长流是最好,同时也羡慕她们的勇气。
到了拐角处他刚好撞见严厉行。
严厉行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跟他走”。
严殊抿了抿嘴,跟过去了。
严厉行带他来到阳台,阳台上,下面是闪耀的星海,头顶是一望无际的长河。
京城的风景尽收眼底。
“祁小姐让你和他交个朋友,你不愿意?”严厉行站在阳台前,两只手背在后面。
“我没有想交朋友的想法。”严殊说:“先搞好事业,什么时候都不完,难道不是吗?”
严厉行冷笑一声,转身看他:“fz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一个成年人,难道事事都要向你禀报吗?”严殊眉头一压,话语庄重。
他强调了“成年人”这三个字。
他只是生病了,不是要死了。
之前在洛杉矶的医院,他几乎每天都要对着冰冷的机器汇报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有没有出去?什么时候?在哪?有没有按时吃药?按时吃饭?吃的什么?最近有没有想做极端的事情.............
严殊累了,弄出这么一个公司,也算做了件叛逆的事。
严厉行知道自己以为对他很好的关心,现在在严殊身上已经不起效了,他这样的关心是不对的,反而给他本就不正常的心理雪上加霜。
严厉行动了动嘴唇,:“既然这样。”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干,严家出了你这么个人,也是我们的骄傲。”
像是知道自己错了他没说以往话。
严殊把垂着的头重新扬起来,看了眼他爸。
温暖的风更加快速的略过他的脸颊。
耳朵里全是风在叫的声音。
父子俩相视一笑,一切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