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杰瑞告别了老乔伊,开车来到了镇上。他要找镇长霍夫曼谈一谈。
对于这次谈话,杰瑞心里完全没底。霍夫曼家族在本地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镇上的一切,都控制在他的手里。某种意义上说,要想在这里生存,就要对霍夫曼家族俯首称臣,他,就是这里的王者,是这里的主宰,甚至,高于上帝。上帝在哪里?霍夫曼不会允许上帝站在他的对立面。或者,他在这里,就代表了上帝。
杰瑞明白自己家一直以来跟霍夫曼家族之间的纠葛。因为他们家一直不肯把林场出让给霍夫曼家族,所以,霍夫曼家族是明里暗里地压制着他们一家的发展。
经营一家林场,必须要采伐林木才能维持下去,霍夫曼家族当然不会让杰瑞家顺利地把木头采伐出来卖出去。因为通过采伐区域的道路是处于两家林地的中间,霍夫曼家族每当杰瑞家开始采伐,就会利用这一点使绊子,让采伐活动无法顺利地进行下去。
经过几次无法履行完采伐供应合同,搞得杰瑞家狼狈不堪的事情后,杰瑞家只有减少采伐量,让生活勉强维持下去。这在当地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黑石镇一直没有公平,公平与否,只掌握在霍夫曼家族手里。
杰瑞在前往镇子的路上,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或许,自己的大幅让步,能够让霍夫曼改变主意,求得一个共赢的局面。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霍夫曼镇长的办公室在镇子的**位置,对面就是警察局。
杰瑞把车停在了镇长办公室外面,略微整理了一下行装,就走进了办公楼的大门。
霍夫曼镇长的女秘书斯蒂芬妮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她看到杰瑞来了,就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用一种略带着距离感的目光看着杰瑞。
杰瑞走上前,摘下头上的帽子,礼貌地向斯蒂芬妮问好:“早安,斯蒂芬妮女士。”
“早安,杰瑞。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斯蒂芬妮礼节性地回应着杰瑞。
“啊,我想见一见霍夫曼先生。”杰瑞的声音有些忐忑。这时候的杰瑞,依然有些心理弱势,毕竟,他面对的是镇上的头号的人物,而且今天自己是来跟他谈判的。
“要见霍夫曼先生。你预约了吗?我好像没有收到过你的预约。”斯蒂芬妮装模作样地翻看起了预约记录簿。
“没有,我没有跟霍夫曼先生预约过。不过,请通报一声,拜托了,女士。”
斯蒂芬妮依然一副照章办事的语气:“抱歉杰瑞,没有预约我不能允许你见霍夫曼先生。”说完,斯蒂芬妮合上登记簿,用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看着杰瑞。
杰瑞当然明白斯蒂芬妮为什么会这样对他,斯蒂芬妮不仅仅是霍夫曼的女秘书,同时,她也是霍夫曼家族的人。两家的恩怨谁都不比谁更清楚。
其实,斯蒂芬妮完全明白杰瑞来这里的目的,也有理由马上通知一下霍夫曼镇长。但是,她就是这样把杰瑞挡在门外,这也算是她作为霍夫曼家族的成员,表明自己立场和态度的机会,也是在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让杰瑞明白自己的处境,这里,你找不到人帮你。
杰瑞也明白斯蒂芬妮的态度包含着什么意味,可他也无法指责斯蒂芬妮的态度,没有预约,那就不能见霍夫曼镇长,这是正常逻辑下的正常操作。
杰瑞没有办法,只得耐着性子跟斯蒂芬妮说:“好吧,女士,我现在就预约一下见霍夫曼先生。你能够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来吗?”
斯蒂芬妮见自己的挡门权力对杰瑞起了作用,有些得意,不过她还是继续卖弄自己的专业精神:“我会转告霍夫曼先生的。至于什么时候会见你,我会通知你。你,明白了吗?”
瞧这语气,斯蒂芬妮痛痛快快地过了一回跟权力沾边的支配瘾。杰瑞没办法,只有登记了自己的求见信息,然后道了声谢谢,戴起帽子就走出了市政厅的大门。
正当杰瑞打开车门想坐进去开车走人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市政办公楼的二楼传了下来:“杰瑞,你可以现在就上来。”
杰瑞抬头一看,原来是霍夫曼镇长,他脸色冷峻地站在窗户边,两手叉在西装马甲的口袋上,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正盯着杰瑞。杰瑞点了点头,霍夫曼把窗户往回一推,就消失在了玻璃后面。
杰瑞又走进了镇市政厅,这次,他没有理会站起来想对他说点什么的斯蒂芬妮,眼也不斜一下就往楼上走去。
霍夫曼镇长站在一幅油画面前,那是一幅描绘德国田园风光的油画,杰瑞推门进来,他也没有回过身来。
杰瑞有些不安地捏着自己的帽子,向霍夫曼镇长问好:“早安先生。”
霍夫曼依然没有回过头,还是在欣赏那幅画,杰瑞只得继续站在门口边等霍夫曼开口。
良久,霍夫曼才缓缓开了口:“你知道这幅画描绘的是哪里吗?我的爷爷的爷爷就是生活在这片黑森林中。”
霍夫曼镇长转过身来,又是用他那秃鹫一样的眼睛盯着杰瑞说:“没有人能比我们家族,更加适合生存在森林里。”
杰瑞不置可否地看着霍夫曼,轻轻地说了一句:“霍夫曼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
霍夫曼镇长面无表情地看着杰瑞,问了句:“咖啡?”
“不了先生,谢谢。”
霍夫曼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示意杰瑞坐下来。杰瑞走到霍夫曼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把帽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说吧,我想听到一些我想听的,假如你已经准备好的了话。”霍夫曼冰冷的语气加上那秃鹫一样的目光,像是要把杰瑞毫不留情地撕碎。
杰瑞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放在了霍夫曼的桌子上:“霍夫曼先生,我在山上找到了这个。从网上查到的资料告诉我,这个是钨矿。”
见到那块矿石,霍夫曼的脸色一下就阴暗了下来,他恶狠狠地盯着杰瑞,就差还没有发出一声狼嚎。
杰瑞没有理会霍夫曼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霍夫曼的反应。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我看一块石头?”霍夫曼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压抑在心底里的愤怒,还有一种被人看穿了底牌的恼羞成怒夹杂其中。因为这种复杂的情绪,霍夫曼的脸都有些苍白,那种无法掩盖的算盘落空的失落感和恼怒暴露无遗。
“霍夫曼先生,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如果这能成为我们共同的机遇的话。”杰瑞依旧很平静,他从霍夫曼的表情里看出了自己开始占据了主动,否则的话,霍夫曼不可能表现得如此激动。看来,考尔先生给了他最大的帮助,杰瑞不由得感激起考尔先生了。所以,他在话里故意隐藏了考尔先生的存在,这也是对考瓦尔先生的一种保护。
杰瑞的策略是,让霍夫曼最后的底牌提前暴露,这样,留给霍夫曼的回旋余地,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跟自己谈,而不是让其以为自己一切都还蒙在鼓里,听任对方的摆布。之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毫无疑问,都是霍夫曼家族为了达到目的而使用的逼迫手段,既是给他压力,也有利用这种卑劣手法来干扰他的视线的企图。要想打消霍夫曼那些人的这类企图,那就只有露出底牌,把一切都摆上桌面。
而露出双方都掌握的底牌,这对杰瑞是有利的。考尔先生暗示过他,主矿脉可能是在他们家这边,霍夫曼肯定也知道这一点。这一点是最关键的,也是杰瑞能够占据主动,与霍夫曼展开平等对话的基础。用不着详细说明,抓住霍夫曼其实自己也是心里有数的这点就够了。这也是一种谈判的技巧。
杰瑞的策略起了作用,他让霍夫曼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杰瑞的提议。但是,老奸巨猾的霍夫曼并没有表现出退让的迹象,相反,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变得更加的咄咄逼人了: “你就凭一块石头,就以为可以跟我谈条件了?”
霍夫曼的回应,让杰瑞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如果他把考尔先生的话搬出来,那就会出卖了考尔先生,这在道义上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不再把话说明白一点,那么霍夫曼就会重新占据主动。这对杰瑞来说,是两难的选择。
霍夫曼见杰瑞不说话,马上就抓住了机会开始进攻:“你能用一块石头证明什么?凭它就能带给你足够的承受风险的能力?小子,别太天真,你掌控不了这里的局面。”
这几句反问,击中了杰瑞的要害,确实,霍夫曼用这几句话就把杰瑞的状况毫无保留地全部暴露了出来,杰瑞确实不能证明自己有能力承受这样的风险,更加无法左右这里的局势。除非,他拿出更加有力的论据展开反击。
杰瑞沉默了一会,想到了反击霍夫曼的角度:“霍夫曼先生,风险不仅仅在我这里,同时也会与你有关。这种风险,我们是可以相互抵消的,当然,消除风险的方式,取决于我们双方是否能合作。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听到杰瑞这么说,极少会笑的霍夫曼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笑意,不过,那是一种嘲讽的笑容。他身子往后一靠,两手十指相对,合在面前,继续强化自己的优势:
“合作是需要条件的,你觉得你有这个可能满足吗?”
霍夫曼这是要把杰瑞往墙角里逼,逼他把牌全部打出来。如果杰瑞不把自己的牌打出来,那么这次谈话就会毫无结果,就好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一样,杰瑞要的可不是这么一种结果。
不过,霍夫曼说的也没错,合作是需要条件的,满足开采矿藏的条件,不仅仅是你手上有这个地下资源,还要有能力把它挖出来才行,而这,恰恰是杰瑞不具备的。在这个问题上,霍夫曼直击杰瑞的要害,他不愧为一个厉害的谈判对手。
霍夫曼简单的几句话,就把杰瑞逼到了墙角。杰瑞没有退路,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跟霍夫曼谈下去。
“我愿意用采矿分成来满足合作要求。我想,这是最合理的解决办法。”杰瑞不得不露出了自己的底牌,这很无奈,本来,杰瑞是想让霍夫曼镇长来先提出这一点的,但霍夫曼非常狡猾,把杰瑞的这个企图彻底打破了,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先提出这样的提议的。
而这个提议,是这次谈判必然要提出的一个最关键内容,就看霍夫曼如何去回应了,杰瑞只能赌一把,期待霍夫曼能够合理地回应他的提议。
这时候,霍夫曼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场谈判的主动,他冷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开始扩大自己的优势:“采矿分成?什么样的分成?你能告诉我,这块土地下有多少东西?”
霍夫曼又一次击中了杰瑞的要害,他确实不知道这个矿脉有多少矿藏,所以,谈什么分成,也是杰瑞理想状态下的一厢情愿的结果。
如果杰瑞要想获得充分的数据,那只能做一件事,聘请专业勘探公司来勘探自家土地上的矿藏,但这笔费用是杰瑞完全无法负担的,除非他能弄到足够的钱。
所以,即使杰瑞知道自己地下有丰富的矿藏,他也对此无能为力,至少目前情况是这样。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理想的情况是,霍夫曼接受了他的提议,由他出钱完成全面的勘探,然后,再开始开采,钱当然是霍夫曼出。这是非常天真的,尤其是面对霍夫曼这样的人。
但如果杰瑞遇上的是讲道理的人,他的计划是行得通的,也是完全合理的,只不过看分成的比例是否合理,或者,相关费用如何在财务上进行安排。
但是,霍夫曼根本不吃杰瑞的这一套。经过一番对垒,霍夫曼已经摸清了杰瑞的底细,形势已经变得完全有利于霍夫曼了。
面对自己的窘境,杰瑞还不想放弃,他在做最后的努力:“霍夫曼先生,如果你们那边的矿藏加上我这边的,才能满足开采的条件呢?”
这时候的霍夫曼,已经看出了杰瑞的短板,他一下就趴到办公桌上,像一头饿极了的秃鹫一样,扑向杰瑞:“小子,你知道勘探费用需要多少吗?我已经为此付出了数十万美元。每打一个钻探孔,就需要几万美金。你支付得起吗?你现在什么都干不了,但你却想从我这里获得你想要的一切,而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属于你。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但你其实什么也没有!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放聪明一点,拿到你能拿的,然后去做你该做的?”
这番话一说,等于是霍夫曼的最后摊牌,而杰瑞却毫无还手之力。他手上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看的,别说全面勘探,就算是只打一个钻探孔,他都要破产。
谈判进行到此,形势急转直下,已经变得对杰瑞极度的不利。但是,杰瑞的最后一张牌还没有出。但是,这张牌他是不愿意打出来的,因为一旦打出来,那就等于自己彻底破坏了这次的谈判,以后都不可能再进行任何的商议了。
聪明的读者可能已经知道杰瑞的最后一张牌是什么了,那就是拒绝跟霍夫曼的合作,自己家土地上的矿藏,宁愿留在地下,也不出让给霍夫曼。这样一来,霍夫曼因为主矿脉不在他的那一边,而无法取得足够的收益,自然,也就不能进行开采活动。这是一个互相伤害的策略,如果霍夫曼不愿意合作,结果就只能这样。
彻底跟霍夫曼决裂,关上所有的大门,是杰瑞维护自己利益的最不得已的选项。杰瑞想到这里,沉默了很久。
思虑再三,最后,杰瑞还是给自己和霍夫曼留出了余地:“霍夫曼先生,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果你不接受,我只能去寻找另外的可能。”
杰瑞的话,等于是给霍夫曼发出了最后通牒,你不答应我,那么,我也绝不会答应你的条件,就让局面这样僵持下去。而且,我还会寻找其他的合作方,你并不是我的唯一选项。
果然,霍夫曼被杰瑞的最后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猛然站了起来,双手按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身体俯向杰瑞,面色狰狞可怕,好像要吃了杰瑞一样:“听着,小子,这里是我的镇子。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休想踏足这里。我不会白白地损失几十万美元,我会尽一切可能拿回我的钱。现在,离开我的办公室,我不想再见到你!”
从霍夫曼的办公室出来,杰瑞有些茫然。接下来该怎么办?霍夫曼又会用什么手段去对付自己?自己有能力去应对霍夫曼家族的强大压力吗?我真难啊!杰瑞不由得有些混乱了。
这时候,杰瑞看到了罗曼警长,他正站在警察局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有些神不守舍的杰瑞。处在混乱状态中的杰瑞,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向罗曼警长走了过去。
罗曼警长冷冷地看着杰瑞,一言不发。杰瑞站在罗曼警长的面前,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看到杰瑞这个样子,罗曼警长似乎也想向杰瑞表示一下同情,他一歪头,示意杰瑞跟他进去。
杰瑞走进了警察局,罗曼警长抱着双手,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等待杰瑞先开口。杰瑞犹豫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罗曼警长,我想给你看点东西。”
罗曼警长眉毛一挑,问杰瑞:“发生了什么事?”
“我怀疑我父母的车是被撞下山谷的。”杰瑞说出这句话时,忽然感到些后悔。刚才在霍夫曼办公室,自己就是吃了没有根据的亏,现在,他又在同一个问题上,再度犯了同样的错。这样对罗曼警长说话,等于是直接挑战了他的权威,因为,事故勘察报告,就是罗曼警长写的,这等于是直接否定了罗曼警长之前的工作。杰瑞的这个行为,无异于是在直接针对罗曼警长提出了他不够专业的指控。旁边的警员丹尼斯,听了杰瑞的话,也吃了一惊,停下了手里的活静待事态的下一步发展。
果然,罗曼警长马上就有了反应,他歪着头,死死地盯着杰瑞,眼睛里冒出了一团火,一副要把杰瑞生吃了的样子。
罗曼警长的目光让杰瑞有些不寒而栗,今天,他真的是尝够了这样一种被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的味道,也受够了自己处于弱势的那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可是,话既然说了出来,那么,就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罗曼警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恼怒,他无法容忍杰瑞在这里,在自己的下属面前,公然挑战他的权威。
杰瑞已经没有躲避的余地了,他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相册,找出了那几张父母的红色皮卡后车厢被撞过的照片:“警长,这上面有蓝色的油漆,我问过乔伊,他知道在这之前,这辆皮卡没有出过交通事故。”
罗曼警长看都没看杰瑞手机里的照片,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的微笑:“就这些?你确定这是在事故现场发生过的事?”
“是的,我觉得需要调查一下这个疑点。警官。”杰瑞没有退让,继续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他清楚地记得,从罗曼警长这里拿到的事故报告,并没有把这个疑点列入进去。事关自己父母的死因,杰瑞找到了让自己坚持自己的这个合理怀疑的理由。
看着杰瑞的态度这样坚决,罗曼警长突然放缓了语气:“好吧,我会再调查一下这件事。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你仅凭这几张照片,是无法说明任何问题的。我需要证据,足够的证据去支持你的说法。你可以回去了。”
从交通事故转为谋杀,杰瑞对自己父母的死因提出了重大的怀疑,他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提了出来,是否适当。但说出去的话已经不可能收回,那就等待罗曼警长进一步的调查吧。正处在迷茫中的杰瑞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离开了警察局,杰瑞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他害怕回去面对老乔伊。本来他信心满满,以为自己能够说服霍夫曼,接受自己提出的条件,共同去开发那个矿床。但是,经验老道的霍夫曼,让他这个只懂得军营生活的士兵,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乔伊说这事,既然这样,先别回去,暂时逃避一下现实吧。
杰瑞在镇上的朋友实在是太少了,除了杰丝卡,那就只有猎手和弗里曼两个人。去找找猎手和霍夫曼吧,或许从他们那里,还可以得到一些关于自己父母死因的有用信息。
猎手和弗里曼看到杰瑞来了,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跟杰瑞打招呼:“嘿,伙计,你还好吗?”
杰瑞还没从失败的感觉里走出来,他苦笑一下,招招手,叫他们两个过来。佛里曼看看车行老板的办公室,拿起一块棉纱擦了擦手,跟着猎手走了出来。
猎手和杰瑞碰了碰拳头,说:“你怎么样?老乔伊还好吗?”
“还好,谢谢。告诉我,金毛霍夫曼的保险杠是什么颜色的?”杰瑞直接了当地问猎手。”
“怎么啦伙计?那是个银色的保险杠,左边撞歪了,换上去的也是银色的。有问题吗?”猎手很奇怪。
“你确定吗?”“当然确定。是我和猎手亲自干的活。没有错。”佛里曼接过了杰瑞的话非常肯定地回答说。
“是这样,那他换下的保险杠呢?”“伙计,他带走了。究竟是怎么了?”猎手和佛里曼面面相觑,对杰瑞的奇怪问题有些不明觉厉。
“没什么,就是问问。好了,谢谢啦伙计们。你们忙去吧!”杰瑞告别了两个死党,又一次在失落中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转。
突然,两辆开得飞快的皮卡迎面向杰瑞驶来。杰瑞定睛一看,前面打头的那辆蓝色皮卡,开车的正是金毛霍夫曼。
两车交汇的时候,金毛霍夫曼侧过脸,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狠狠地盯了杰瑞一眼。金毛霍夫曼一伙人下山了。看来,自己跟霍夫曼镇长的谈判已经传到了金毛霍夫曼一伙那里。他们知道没要再在山上守下去了,回来就刚好碰上了杰瑞。
两辆皮卡在杰瑞旁边一闪而过,杰瑞还来不及看清些什么,就被金毛霍夫曼甩在了身后。
杰瑞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停下了车,转过头去看金毛霍夫曼,可是,这伙在山上呆得已经腻歪到了极点的坏蛋们,早就已经踩紧了油门驶远了。
对了,金毛霍夫曼的车,蓝色的皮卡!
杰瑞没有细想,马上掉转了车头,向金毛霍夫曼的方向追了上去。
一路狂奔的杰瑞的车经过猎手和佛里曼工作的车行时,猎手和佛里曼吓了一跳,立即意识到出了问题。猎手一下子扔下了手里的工具,一招手叫佛里曼:“上帝,咱们得去帮帮他!”
金毛霍夫曼一伙把车停在了一处餐厅外,此刻已经坐在座位上敲着叉子勺子在大呼小叫地叫着自己喜欢吃的食物,准备好好地吃一顿正经热乎的早餐。
杰瑞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金毛霍夫曼的皮卡旁。
他跳下了车,连自己的车门也没关,就蹲在了金毛霍夫曼的皮卡左侧,仔细观察起了前轮的挡泥板。
很明显,金毛霍夫曼的这一侧挡泥板有过碰撞后修补过的痕迹。补上的油漆和原来的漆面,存在明显的界限。
难道是他?!杰瑞心里面腾地升起了一团火。他猛地站起了身,准备进去餐厅里面找金毛霍夫曼当面对质一下,而金毛霍夫曼也已经注意到了杰瑞的举动,已经从餐厅里走了出来,正站在门廊上冷冷地定着杰瑞。
这时候的杰瑞,经历了这一段时间以来霍夫曼家族对他的傲慢和轻视,还有对自己父母死因的的强烈怀疑在这时也似乎得到了充分的证实,这使得他有些丧失理智了。
他一下就冲到了金毛霍夫曼的跟前,双手一下揪住了金毛霍夫曼的衣领,大声地质问金毛霍夫曼:“你究竟对我的父母干了什么?!”
原来还一直冷冷地看着杰瑞的金毛霍夫曼,听到杰瑞这样质问他,脸色一变,狠狠地一用力,把杰瑞推开,指着杰瑞说:“你离我远点!”
“你个婊子养的!”杰瑞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再度扑了上去,想抓住了金毛霍夫曼的衣服把金毛霍夫曼推倒在地。
金毛霍夫曼也不甘示弱,他的个头比杰瑞高出一截,论力气,杰瑞还没有金毛霍夫曼那么强悍。他一闪身,让杰瑞扑了个空,可是,杰瑞的双手还是抓到了金毛霍夫曼的衣服,两个人一下子都倒在了地上,扭打在了一起。
金毛霍夫曼一个翻身就压在杰瑞的上面,刚想挥拳打杰瑞的脸部,杰瑞已经先他一步,一手抓住了金毛霍夫曼的头发,用力一扯,就把金毛霍夫曼扯到了地上,顺势就翻身反骑在了金毛霍夫曼的身上。
金毛霍夫曼的手长,他一手叉住了杰瑞的脖子,让杰瑞没有办法揍他。
不过,杰瑞在军队里可是受过格斗训练的,这样的招数他早就已经经历过。杰瑞放弃了直接击打金毛霍夫曼的脸,收回双手,握住金毛霍夫曼叉住他的脖子的那只手,用力一拧,金毛霍夫曼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被杰瑞掉转了身,脸部朝下,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正当杰瑞想再质问金毛霍夫曼干过些什么时,金毛霍夫曼的几个手下见势不妙冲了过来,一个人猛地扑向了杰瑞,把他扑到了餐厅门廊下的泥地里。
紧接着,另外两个人也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死死抓住了杰瑞的双臂,把他整个从地上拖了起来,架在了两个人中间。
瘦子最后上来,他还记得自己被杰瑞吓得尿了裤子的狼狈样,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瘦子一手揪住杰瑞的衣领,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一边摇着头一边对杰瑞说:“啊哈,杰瑞,杰瑞!现在轮到我了!”
杰瑞轻蔑地看着瘦子,朝他啐了一口:“来吧懦夫!希望这次你不会又尿了裤子!”
瘦子听见杰瑞这么讽刺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咬牙切齿,挥起拳头,刚想打向杰瑞,不料被杰瑞抢先飞起一脚,把他踢了个四脚朝天。
瘦子又一次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他爬了起来,扑了上去疯狂地击打着杰瑞的腹部和脸部。杰瑞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帮混蛋!放开我!”
金毛霍夫曼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晃着差点就被杰瑞扭断了的手臂,一边带着扭曲的狰狞异常的表情走了过来。
来到杰瑞面前,他一手就把正打得起劲的瘦子扯得滚到了地上翻了两个跟斗。金毛霍夫曼歪着脸,用一种愤怒得变了调的声音对杰瑞说:“你打我?”
说完,金毛霍夫曼狠狠一拳就打在了杰瑞的肚子上。杰瑞闷声**了一下,肚子里的东西哗地一声吐了金毛霍夫曼一身。
金毛霍夫曼躲避不及,狼狈不堪地享受了这一顿免费的早餐。他气恼至极,一边抖着自己身上的脏东西,一边张着嘴看着杰瑞,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正当金毛霍夫曼挥起拳头,还想继续揍杰瑞的时候,猎手和佛里曼赶到了。他们吱呀一声把车停在了杰瑞身边,两个人冲了出来,挡在了金毛霍夫曼面前。
“够了够了!好吗?这已经够了!”猎手伸开双手,拦住了金毛霍夫曼。佛里曼则是紧紧地抱住了杰瑞,背对着金毛霍夫曼,不再让其他人靠上来。
金毛霍夫曼当然不会听猎手的,他一把推开了猎手,扯住佛里曼的衣领,一用力,佛里曼的衣服都被金毛霍夫曼扯开了。
可佛里曼还是死死抱着杰瑞不松手。金毛霍夫曼捏住佛里曼的脖子,凑近佛里曼的耳边,恶狠狠地警告佛里曼:“黑鬼,滚开!”
这时候,杰瑞也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有气无力地对佛里曼说:“放开我,让他们来,让他们来!你们这帮谋杀犯!”
猎手这时候又扑了上来,不过,他马上就被其他人给抱住拉到了一边,只能无力地叫喊着:“叫警长来!谁帮帮忙,叫警长来!”
可是,在场的人们没有一个敢动,都躲在一边看着,不敢做声。
眼看着情况就要彻底失控了,这时候,一个女性的身影从一辆皮卡上跳了出来,是杰丝卡。杰丝出现得正是时候,这是佛里曼在追过来的时候通知了杰丝卡,在这危急万分的关键时刻,杰丝卡就像是天使一般,出现在了杰瑞的面前。
杰丝卡像一阵风一样,刮到了杰瑞和金毛霍夫曼的中间。她不顾危险,也不知道她那弱小的身躯怎么突然能爆发出了如此强大的力量,竟然一把推开了金毛霍夫曼那壮实的身体,然后把杰瑞的手臂从两个抱住他的金毛的手下那里抢了出来。
杰瑞的身子一下就软了下去,佛里曼抱着杰瑞,慢慢地把他放在了地上。杰丝卡带着哭腔,跪在杰瑞的身边,手足无措的摸着杰瑞那满是鲜血的脸,呼唤着杰瑞:“别别,别睡过去,乖,乖,好吗?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这时候,又有两个人来了。
一个是康纳利神父,一个是罗曼警长。
随着康纳利神父的出现,让整个场面都开始安静了下来。而罗曼警长的到来,则是让金毛霍夫曼一伙自觉地躲了开去。
康纳利神父察看了一下杰瑞的伤势,对猎手和佛里曼说:“快把他送到我那里去。”
杰丝卡一边哭一边从背后帮着把血流满面神志不清的杰瑞扶进了皮卡里。几个人开着车,一起把杰瑞送到了康纳利神父的教堂里。
当天晚上,翻在山谷里的那辆杰瑞父母的皮卡,燃起了大火。大火把皮卡烧得漆黑变形,只剩下了一个金属骨架,一切痕迹都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