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雾
杰瑞吃完午饭,就开着新修好的那辆破旧的皮卡来到了镇上。
这是镇上唯一的一家修车和拖车公司。公司的老板凯瑞先生经营着这家不大的修车店,他有两个伙计,一个是黑人佛里曼,一个是“猎手”。
佛里曼和猎手都是杰瑞自小玩大的好朋友。本来,杰瑞想说服猎手跟他一起加入军队,但是,猎手没有征得家人的同意,只有放弃了这个想法,在老板有需要的时候,才来凯瑞先生这里帮忙。
与他相比,佛里曼是凯瑞先生的长期员工。作为镇上唯一的一家黑人,佛里曼一家住在远离镇子的一片河谷。他目前是家里唯一能够带来稳定收入的劳动力。佛里曼还有个妹妹,他的梦想是将来能够让自己的妹妹成为镇上诊所的护士,或者获得奖学金,离开这里,找到一份稳定的职业。
镇上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杰瑞已经回来了。
当他把车开进了车行,正在修车的两个家伙和凯瑞先生都前来拥抱杰瑞。
“杰瑞,瞧,成了一个坚强的男人了!”凯瑞先生矮矮的个头,拥抱完杰瑞,仰着光光的脑门对杰瑞说。
“谢谢凯瑞先生。”
猎手摊开双臂,好像是难以置信般看着杰瑞:“上帝,不带枪打猎的杰瑞竟然从阿富汗回来了!说好的阿卡四七呢?杰瑞杰瑞,你忘了!”说完一个熊抱。
轮到佛里曼了,他笑着说:“嗨伙计,六年了,六年了!”,说罢伸出拳头,跟杰瑞上下碰了几下,然后握住了杰瑞的手。杰瑞一把把他拉了过去抱住:“嗨,老伙计,我可再也不想跟你去露营了。我已经受够了露营了!”
几个人哈哈一笑,杰瑞转过身,看着那辆老爷车说:“帮我个忙,我可不想半路抛锚叫你们的拖车。”
凯瑞先生看了看,说:“噢噢,这可是老乔伊的车,我可没在它身上少浪费力气。好吧,为了迎接你的回归,我只收你零件钱。”
杰瑞对凯瑞先生笑了笑,用拳头捅了捅佛里曼结实的胸口,又拍拍猎手的肩膀,说了句:“谢谢了伙计们!”然后就走了出去。
离开了凯瑞先生的修车店,杰瑞去了趟银行,从柜员机里取了些钱,然后直接奔向了警察局。
罗曼警长正翘着双腿斜靠在椅子上一脸深沉地喝着午后咖啡。他一见杰瑞进来,立即就从桌面上放下了双腿,露出了笑容·。
“啊,看来我们的英雄要加入我们的这个团队了!”
杰瑞抱歉地冲罗曼警长笑了笑:“抱歉,警长。我只是想看看我父母的事故报告。”
罗曼警长显得有些尴尬,立即收敛起了难得的笑容,恢复了平日里的一脸凶相,他紧紧地盯着杰瑞说:“有些事情是会有时限的,适合它的人会有很多,想得到它的人,也会有很多。”
杰瑞没有回答罗曼警长的话,只是低下了头,轻轻地对罗曼警长说:“我只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可以吗?”
警长的目光变得更加的犀利:“如果你觉得有好处的话。”
说完,对警察局里的另一名警员说:“丹尼斯。”
丹尼斯会意,赶忙放下手上的文字工作,起身对杰瑞说:“这边来,杰瑞。”
丹尼斯把杰瑞带到了档案室门口,说:“你等着。”
一会功夫,丹尼斯就把事故报告找了出来交给了杰瑞。杰瑞拿在手上翻了翻,问道:“我可以复印一份吗?”
丹尼斯看看坐在窗口边的罗曼警长,罗曼警长正表现得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大山,毫不理会他们这边的情况。
丹尼斯得到了默许,就拿过那份事故报告,给杰瑞复印了一份。
从警察局出来,把那份报告复印件放进了夹克里,就径直向镇上的五金店走去。
杰瑞在店里挑选了一些修补房子用的五金配件,然后来到了柜台。
五金店店主摩尔先生也向杰瑞表示了欢迎:“杰瑞,你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对你家的情况,我也感到惋惜。”
杰瑞点点头:“谢谢摩尔。能给我看看那支枪吗?”
“当然可以。”摩尔先生在枪柜上把那支步枪拿了下来递给了杰瑞。
杰瑞熟练地举枪瞄准了一下,还调整了一下瞄准镜的焦距,然后他把枪栓卸了下来,仔细向着光线看了看光洁度,又看了看枪膛和来复线,再把枪栓装了回去,问摩尔先生:
“这支枪多少钱?”
“哦,这个......”摩尔先生显得有些为难“杰瑞,据我所知,你还没有通过烟酒管理局的背景调查,这时候,你明白的。对了,警长在我面前提起过你,你如果买枪,最好也参考一下他的意见。”
杰瑞很奇怪,他把枪还给摩尔先生,问道:“为什么?”摩尔先生耸耸肩,一脸无奈地摊摊手:“我也不明白,我想这个问题你最好亲自去问他。”
听到摩尔先生这样回答,杰瑞也没再问什么,他付了五金配件的钱,拿着东西就离开了五金店。
他朝马路两边看了看,决定继续向前走去。
镇子外面是镇上唯一的教堂。他是来这里向神父表示感谢的。
康纳利神父正在教堂里布置明天早上的礼拜。他听见有人进来,转身一看是杰瑞,就微笑地张来双臂等着迎接杰瑞的拥抱。
杰瑞本想礼节性地拥抱一下康纳利神父,但是康纳利神父却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这让杰瑞有些不知所措。
康纳利神父用手轻轻地拍着杰瑞的背,一边拍一边说:“感谢上帝,他终于把你带回来了。”
杰瑞这时候才想起,要感谢一下康纳利神父:“神父,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啊,孩子,愿他们在天堂安息。上帝会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我们都是他怀抱里的子民。”
良久,康纳利神父才放开了杰瑞,但是他的双手依然扶在杰瑞德双臂上,目光上下端详着杰瑞:“啊,你终于长大了,强壮了,不再是那个瘦弱的小男孩了。来,坐下我们谈谈。”
康纳利神父拉着杰瑞坐了下来,他注视着杰瑞的双眼,用非常亲切的语调问道:“杰瑞,你离开了六年了,你还能适应这里的平民生活吗?”
杰瑞被神父这么一问,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是的,他已经习惯了军队里有条不紊的生活,但现在,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虽然他们家拥有一座林场,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在惨淡经营。如今他的父母遭遇了不幸,剩下风烛残年的爷爷跟他相依为命,准确地讲,是在依靠他度过这最后的时光。要想把这一切继续下去,一大堆的账单都在等待他来支付,他自己虽然刚回来,但在这显而易见的种种的压力下,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康纳利神父见杰瑞没有回答,就继续说:“孩子,上帝是公平的,他如果给了你新的路,你不妨尝试去接受它。或许,听从上帝的指引,不会是一件坏事。”
杰瑞点点头,向神父表示感谢:“谢谢你神父。我想我会考虑各种可能性的。”
康纳利神父满意地点点头:“是的,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杰瑞,明天的礼拜,我期望能看到你。”
“好的,神父。”
杰瑞站起身来,向神父告别,神父再度拥抱了杰瑞:“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替我问候一下乔伊。”
告别了神父,杰瑞的心情有些复杂。康纳利神父似乎是在很明确地暗示他,要懂得放手。但是,他的爷爷还在,这一切并不能让他来做主。当然,如果爷爷走了,她是他们家林木场的唯一继承人,到那时,该怎么做怎么抉择,并不是难事。
或许,自己当初就不该离开。他想起了跟自己父亲的那次争吵。
高中毕业的时候,他的成绩足以上一个好的大学,但是,他的父亲看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一脸的欣喜,但是,立即又诚恳地告诉他:“杰瑞,我们假付不起这家大学的学费,你可不可以另外选择一家大学?”
杰瑞听见他父亲这么一说,原本兴奋莫名的心情一下就跌倒了谷底,他一下就变得有些失控:“为什么?为什么?这是我赢得的,我只会选择这一家大学!”
他的父亲很耐心,想继续说服杰瑞:“我的孩子,我们家每年的钱能剩下的都不多,你可不可以替我们考虑一下?”
“不,不,我不会选择另一家大学的,否则的话我宁愿不读书!”说完,杰瑞就跑上了楼,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剩下他的爷爷和父母无奈地面面相对。
第二天,杰瑞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到学校去想找自己的老师谈谈。刚进学校,就看到两个游骑兵的募兵官在向学生散发招兵传单:“这里会提供你想要的一切,能让你成为一个强大的男人。游骑兵部队,会让你成为家人的自豪,社区的代表!”
杰瑞好奇地接过了募兵官递过来的传单,他仔细看了一会,一抬头,发现一个募兵官已经站到了他的身旁:“孩子,你有勇气去捍卫我们的自由和生活方式吗?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阵营!”
杰瑞小心翼翼地问道:“在军队里可以上大学吗?”“哦,你考上了大学?家里付不起学费?当然可以,我们会为你提供一切的可能,你可以在部队里修你想要的学位,你也可以在退役后,享受相应的补助。”
杰瑞从身上掏出了那份大学录取通知书,递给了募兵官。募兵官接过去一看,立即表示满意:“孩子,你很聪明。相信我,你有潜力在两年内穿上士官制服,不过,你还得尽快让自己强壮起来,部队里的伙食会给你足够的热量,就看你愿不愿意抓住这个让你离开这里的最好的机会。”
在募兵官强大的游说下,杰瑞在还没经得父母的同意的情况下,就签下了服役合同。
杰瑞其实是深爱自己的父母的,但在青春叛逆期,包括他想要为自己的家里省下一笔学费来帮补家用,所以就草率地做出了这个决定。但是,服役合同一旦签订,就必须要按照合同来执行,这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
送他上车的那天早上,杰瑞的全家都来送别他。他的父亲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替他整理了一下新的制服,紧紧地拥抱了他,他默默地走上了接新兵的大巴车。
在接下来的六年里,杰瑞果然像那个募兵官所说的那样,在第二年就成为了游骑兵部队的士官,而且也迅速地强壮了起来。
虽然杰瑞是一时意气用事,而且在这六年时间里,一直没有回过黑石镇,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家,把一半的服役费都寄回了家里,而他母亲,没有动用这一笔钱,只是替他存了起来。杰瑞也像那个募兵官所说的那样,在军队里修完了学位所需的学分,取得了大学学位。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他的父母突然在交通事故里双双身亡,这使得他不得不中断军队生涯,回来接管家里的一切,包括照顾他的爷爷。
回去车行的路上路过镇长办公室时,杰瑞遇上了史密斯夫妇。史密斯先生刚想拥抱一下杰瑞,旁边的史密斯太太马上阻止了史密斯先生的举动,史密斯先生只有礼貌地对杰瑞表示了一下,就被史密斯太太拉走了。杰瑞笑了笑,也没计较。
杰瑞来到了一个花店,买了束鲜花,这是给他父母的。
回到车行,他的那辆车已经快收拾好了。躺在车底的佛里曼歪着脑袋对杰瑞喊:“就快好了伙计。”
已经在一旁闲着的猎手打开停在外面他自己的皮卡,拿出了一托啤酒,招呼杰瑞坐在了的保险杠上。
两人分别打开一罐啤酒,互相敬了一下:“为杰瑞,为猎手。”
喝了两口啤酒,猎手拿出包烟抽出两根,递了根给杰瑞,然后自己也叼了根,给杰瑞点上火,两人深深吸了一口,扬起脸把烟吐向空中。
猎手问杰瑞:“说说你的故事伙计。”
杰瑞摇摇头,望着昏暗的群山没说话。猎手用胳膊肘捅捅杰瑞:“说说吧,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这也是一种释放。”
杰瑞低下头,狠狠抽了两口烟,跟猎手说:“知道吗,我在阿富汗交了个朋友。”
“哦?瞧,我就知道你有故事。告诉我,告诉我。”猎手一下就来了精神。
杰瑞叹了口气,低头望着地面,落寞地说:“可我把他杀了。”
猎手收起了刚才的兴奋表情,转过脸望着杰瑞说:“或许我懂,伙计,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追问的。可该死的,你还是给我说说吧!Ok?”
杰瑞又抽了口烟,慢慢地说出了这个故事:“你知道,战争并不是像好莱坞电影那样,充满了曲折和血腥的,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结局都是未知的。”
刚到阿富汗时,杰瑞指挥一个小队驻扎在一个交通线附近。这条路连接着附近的几个村子,是一个很重要的战略位置。
附近的村子和在此驻守的美军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塔利班势力已经被驱逐出了这一带,因此,在这里驻守,压力并不大。
村民们有时候还会向哨所的美军求助,比如牲畜出了问题,村民病了,都会大胆地前来寻求帮助。
杰瑞来到这里之后,每天的生活就是放哨,吃饭,睡觉,还有就是每隔几天,到山脚下的村子里去巡逻一次。
村民们一直和当地美军相安无事。
杰瑞在哨所里呆了几天后,到了日程上安排的外出巡逻时间了。杰瑞作为班长,检查完出发所需要的装备后,就带领着他的那个班排成散兵线出发了。
来到了村子外的制高点,杰瑞爬上那个小山坡,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村子里的情况。
这个贫穷的小村子大概有二三十户人家,周围是大片的农田,麦子绿油油的,长势很好。几个阿富汗农夫正在田里劳动,几个孩子在村子里追逐嬉戏。一个农夫正赶着他的毛驴,驮着两捆草往家里走去。一切都很正常。
杰瑞指挥部队进入了村子。村民们对美军的到来已经习以为常,只有女人赶紧躲回了自己的屋里。
今天要前来拜访村里的长老。来到长老的屋里,杰瑞向这位表情威严肃穆的长老表示了问候,然后给长老送上了第一次见面的礼物。
长老示意旁边的人收下了礼物,然后请杰瑞他们坐下来,一起享用水果。
阿富汗虽然贫穷,但这里长出来的西瓜却是非常的甜。杰瑞他们好久没有吃过西瓜了,谢过长老后,杰瑞拿起一块西瓜尝了尝,确实清甜多汁,令人忘记了这还是个战区。
吃完西瓜,杰瑞问长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长老一招手,一个年轻人过来说了几句。随行的翻译跟杰瑞说,他们家的一个女人病了,还有一头羊腹部长了个瘤子,需要做手术。
杰瑞点点头,问随行的救护兵,可以检查一下这个患病的女人吗?救护兵点点头,说:只要他们允许。
一个戴着面纱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带着医护兵来到了一间屋子。那个女人看来病得很重,带着面纱的脸看不见,但是在不停地咳嗽。医护兵把听诊器交给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把听诊器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医护兵听了一会,说:“肺炎。需要打抗生素。”
然后他打开急救包,拿出抗生素和针筒,给那个女人注射了一针,然后又留下了几支抗生素和一次性针筒,比划着说,一天两次,明白吗?
那个年轻女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随后,那个年轻人把杰瑞他们带到了院子里的羊圈,果然,一头母羊的腹部长了个大脓包,旁边的小样因为没有羊奶吃,饿得不停地咩咩叫。
羊可是这里的村**要的财富之一,卫生兵也知道这点。他检查了一下母羊的肚子,就叫那个年轻人抓住羊头,他用手术刀给母羊清理脓包。
卫生兵一刀子下去,那个脓包破开,里面的脓汁一下子全流了出来。卫生兵又用消毒液给母羊的伤口消了毒,然后用针线把伤口缝了起来,又再度消了毒,再给母羊打了一支抗生素。
那个母羊的病痛减轻了,也不再挣扎了,旁边的小羊也吸到了母**。那个年轻人看到母羊顺利地做完了手术,感到非常高兴。这时候,翻译告诉杰瑞,这个年轻人是长老的小儿子。
杰瑞脱下了头盔,伸出右手,向年轻人表示友好。那个年轻人也微笑着伸出了手,握住了杰瑞。年轻人懂一点英语,对杰瑞说:“谢谢你们所做的一切。”
杰瑞也感到很高兴,因为第一次出来巡逻,就帮助了村民,而且认识了长老家的小儿子。他很想延续这场难得的异国友谊并且希望能够加深彼此的情感。杰瑞摸摸口袋,没有什么可以赠送给村长的小儿子的,他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手表,递给了长老家的小儿子,并且自我接受:“我叫杰瑞。”
长老的小儿子接过那块手表,显得非常高兴。他解下了自己腰间的一把匕首,最为回礼送给了杰瑞,也自我介绍说:“我叫图什曼。”
就这样,杰瑞和图什曼成了朋友。
杰瑞的故事讲到了这里,佛里曼出来了。他过来靠在车头边,对杰瑞说:“嗨,面,这么好的故事怎么不等我就说了呢?”
杰瑞扬起一只手跟佛里曼击了下掌:“伙计,休息一下。来,喝罐啤酒。”
佛里曼马上就摆手:“啊不不不,我不喝酒,浪费钱。”
旁边的猎手接过佛里曼的话说:“你也不抽烟,浪费钱。”
杰瑞一本正经的看着佛里曼,问道:“伙计,你也想过极简约生活?”
佛里曼苦笑一下,说:“你们白人不懂。一罐啤酒一磅面粉一磅鸡蛋。”
这番话把杰瑞逗笑了,他和猎手哈哈大笑:“对对,我刚喝了一磅面粉,你刚喝了一磅鸡蛋。”三个死党一起发出了自团聚一来的第一次笑声。
笑完了,杰瑞站起来说:“我想我得回去了。”
猎手也没挽留杰瑞,站起身说:“好吧,你的故事留着下次再讲吧。对了,打猎季开始了,你是不是也该给自己的冰箱塞点肉进去了?”
对这个提议,佛里曼是最积极的,他也迫不及待地说:“是的伙计,生活艰难,我家里有几口人要喂养呢。”
杰瑞想了想,说:“那我们下礼拜去打猎吧。不过我没枪。”
猎手抬起双手,做了个瞄准姿势:“我只是需要猎物。”
回家的路上,杰瑞又来到了父母出事的地方。
他停下车,走到路边,拿出了那份事故报告,仔细地看了起来。
报告写得很简略,只是简单地把事故归咎于驾驶不当。杰瑞看完报告,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拿出了手机,打开相册,拉大了,一幅一幅地仔细观察着自己拍下的图片,很明显,山下的那辆皮卡经历过和另一辆车的碰撞,否则,这样长的一条刮痕是不可能出现的。但爷爷说,这辆车之前没有发生过事故,那这条刮痕是从哪里来的呢?
杰瑞找不到明确的答案。良久,他只有暂时放下这一丛疑虑,开车回家。
到了家,杰瑞把把车停好,拿着那束鲜花,往他父母安息的地方走去。
杰瑞来到父母的坟前,把鲜花放在了十字架前,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坟上已经长出了青草,在这个秋日的午后,让人感觉到了一点绿意。
杰瑞回到家里,那份事故报告给了爷爷老乔伊,然后就去做晚饭了。
饭桌上,老乔伊问自己的孙子:“杰瑞,有什么不对吗?”
杰瑞把手机打开,递给了爷爷。
老乔伊戴上了老花镜,仔细地瞧着手机里的照片,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大一会,老乔伊放下手机,跟杰瑞说:“他们想买下我们的山。”
“谁?”
“霍夫曼家族。”
第二天早上,杰瑞安顿好了爷爷,就出发前去镇上的教堂。
等杰瑞来来到教堂,弥撒已经开始了。
神父正在神坛上布道,他见杰瑞来到,停了一下,对大家说:“我们的孩子不管走多远,他都在神的怀抱里,享受着上帝的眷顾。今天,远离家园的一个孩子,又回到了我们的生活里,愿上帝继续注视他,关爱他,让他享受到我们的爱的光芒。”
人们回过头来,看着杰瑞。有的人微微颌首,向杰瑞表示致意,但大多数人,却是面无表情。几个坐在前排的镇上的头面人物,也转过脸来,看了看杰瑞。
杰丝卡给杰瑞留了个位子,她起身招呼杰瑞过去坐在了她的身旁。
康纳利神父继续给大家布道:“我们的生活需要爱,需要人与人之间彼此的关爱。爱,意味着包容,宽恕。我们爱自己的家人,也会宽恕自己的家人。我们在一起生活,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我们彼此之间,也应该有父兄之爱,姐妹之爱,这种爱,是上天赐予我们人类的最美好的情怀。如果我们生活艰难,我们就更需要这种爱;如果我们有这种爱,那我们的生活就有了希望的起点。不要失去我们的这种爱,它能让我们在迷惑中找到正确的方向;不要在混乱中迷失了自己,让爱去引领我们,直到我们能够找到上帝留给我们的方向。”
康纳利神父一番讲演,赢得了大家一片掌声。
接下来,是接受圣餐的时刻。人们依次走上前去,接受康纳利神父的祝福,然后把布施放进一个孩子捧着的篮子里。
轮到杰瑞了,杰瑞低下头,康纳利神父祝福完杰瑞,又对他说:“孩子,刚才我的话是特地为了你的回归而讲的。”
杰瑞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神父,往布施蓝里放了张十美元的钞票,就走出了教堂。
杰丝卡接受完神父的祝福,也快步走了出来跟上了杰瑞。杰瑞和杰丝卡刚走下教堂的台阶,就听到旁边有人叫他:“杰瑞,这边。”
杰瑞扭过头去一看,是警长罗曼。
罗曼警长的旁边站着一个人,那是镇上的头号人物,霍夫曼镇长。
杰丝卡看到这个情景,知趣地跟杰瑞说:“我还有点事,杰瑞,有空聊。”
杰瑞走了过去,举举帽子,礼貌性地给给镇长和警长打了个招呼:“霍夫曼先生,警长。”
站在镇长身后的罗曼警长先开了话题:“杰瑞,你很幸运,很多人得不到的机会,都出现在了你的眼前。听着孩子,有些机会转瞬即逝,别浪费了。”
杰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霍夫曼镇长。
霍夫曼镇长的脸还是像以往一样毫无表情,不过,他对杰瑞表示了欢迎:“欢迎回家,孩子。你是我们镇的英雄,或许我该举办一个欢迎仪式。不过,低调地处理一些事,也是好事。老乔伊跟你谈起过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吗?”
杰瑞轻轻翘了翘嘴角:“是的,先生。”
“那你的想法呢?听着孩子,我能给你安排合适的工作,也能为你在这一片地区创造自己的事业提供一切便利的条件。”
“谢谢霍夫曼先生。我不打算卖掉我的林场。”
“孩子,我要纠正你的话。是老乔伊的林场。听好了,老乔伊死后,你当然要继承他的一切,但是,你确定你有能力支付这一笔遗产税吗?”
“我的爷爷还没死,他的身体正在好转,谢谢你的问候,霍夫曼先生。谢谢你们的提议,祝你们好运。”
杰瑞说完话,转身就离开了霍夫曼和罗曼两个人。霍夫曼没有达到目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丝凶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