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最前面的日军三轮摩托车,被阻在两具尸体前,在原地突突地空响着。
从后面赶过来的一辆铁甲车不得不驻停在几辆摩托车之后。
随着卡卡几声轻响,铁甲车的车盖打开,从里面钻出一个小胡子日军军官来。这名日军军官朝四周看了几眼后,把目光盯在了几辆摩托车辆上,随后对着车上的日军吼叫,“混蛋,为什么不前进。”
摩托车上的一名日军回答说,“我们要把尸体移开。”
“移开的不要,压过去。”铁甲车上的日军军官楞了一下说。
“哈一”
显然,摩托车上的这个日军明白了他的意思,把刚迈下去的腿收回,重新坐到车箱内,对驾车的日军说,“前进。”
随后,驾驶员加大油门。摩托车开始轰鸣,马力增强后,狂叫了一声,向前一蹿,从地上的尸体上碾过。
第一辆过去之后,剩下的两辆摩车如法炮制,加大油门,摩托车轰鸣着,歪歪扭扭地也从这几具尸体上冲了过去。
摩托车一过,后面的铁甲车紧跟。铁甲车的庞大车体从老兵和二蛋尸体上碾过。瞬间,两具肉身被碾压成烂泥。
后面的日军车队没有一辆停下,接二连三地从尸体上碾过,每一辆军车都仿佛行进在大草原般的舒适快意,全然没有一点同情,更不见他们有一丝一毫对人类犯罪之后的忏悔。
这种没人性的展现,完全表现出了日军的惨无人道。一支没有人性的军队,就是取得胜利,他们的暴政也不会维持多久。这是人类发展规律早已证明了的。最后等待他们的,必然是自食其果。
日军车队驶过之后,公路上的泥土和人的血肉混在一起,看不出这里曾经还有人体在这里驻足过。全然是公路的本色。就这样,老兵和二蛋不经掩埋,便被日军车轮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很快,日军车队超过了这支长长的难民队伍,朝着惠民通桥方向扬长而去。
雪玉清被残酷的场面惊吓的不敢看,只是捂住嘴偷偷哭泣。不光是她,凡是在场的中国人几近于目瞪口呆。他们没有见过日本人,也没有见过日本人的战争机器。今天一见,完全被这种兽性所震憾。这哪里是什么军队,完全是地地道道的魔鬼。
人们看着日军远去的后影开始犹豫,还要不要去惠通桥。虽说那里是通向中国的关口,可日军在那,去了不就等于受死嘛!
老伛看着哭泣不止的雪玉清,缓缓说道,“姑娘,我们不过桥了,跟我去一个地吧!”
雪玉清止住悲声,看着老伛,点点头,接着又问,“去哪?”
“腾冲。”老伛说。
“可我,不认识那里的人。”
“去吧!我家在那。”老伛说。
“好吧!”雪玉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日军已经赶到了难民前面,证明惠通桥不会再属于中国人,就是到了那里也过不了大桥,不如现在重想别的出路。何况,这里的人们都看到了日军的残忍。如果再遇到魔鬼一样的这支日军队伍,显然就是等于是自投地狱。
人人脑中都是一片空白,更多地人想不出,除了走过惠通桥,还能去别的什么地方吗?
雪玉清知道,腾冲是中国的,既然过不了惠通桥,到了腾冲也一样是回国。所以她决定听从老伛的,先到腾冲再说。
老伛见雪玉清同意了,表现的很高兴,随后又向身边的人招手,“桥是过不去了,我们去腾冲吧!”
人群中有人赞成,也有人不同意。他们认为腾冲在滇西,紧靠缅甸,用不了多久,还得被日军占领,不如回到国内稳妥些。
就这样,人群分成了两股,一股随着老伛和雪玉清下了公路朝腾冲方向走去。另一股则继续沿公路前进,奔向惠通桥。
惠通桥上依然是混乱不堪,野田还在人群中寻找着同强和成林海。
这时,日军车队赶到。
桥上的难民们纷纷跑下桥面,开始向大山深处逃跑。没有跑掉的,有的是自动跳入江内,有的则被日军扔下大桥。不一会的功夫,桥头包括桥面上,再也见不到一个中国人,上面站满了持枪的日本兵。
但是,日军车队仅仅是行进到此,再也没能向大桥对岸多走一步。断开的桥面彻底把这股日军阻挡住。
日军长长的车队受阻于大桥西岸。
藏重康美(日军56师团148联队大佐)从一辆铁甲车上走出,拿出望远镜朝大桥观看。
断开的两个桥面在望远镜中呈现,中间是条深涧。藏重康美拿下望远镜,气急败坏地吼叫,“野田,大大的混蛋。”
野田看见车队赶过来后,只得丢下同强和成林海,慌张地跑到藏重康美身边。
“报告大佐,野田报道。”
“叭嘎”
藏重康美一见野田,伸手便连打了他五个耳光,一边打还一边骂,“混蛋,八格牙路。”
野田挨着打,还得立正站好,每挨一下揍,嘴里还得回答一声“哈一”,告诉康美,你打的对,我的该死。
康美打累了,觉得手疼,这才停止。随即问道,“为什么没能夺下大桥。”
“中国人的狡猾,事先在大桥上埋下了炸药。”野田解释说。
“混蛋,让你们来,就是为了突然袭击,为什么暴露。”
“是两个中国军人,混在人群中,发现了我们。”
“八嘎”康美气愤地骂了一句,不再理会野田,拿起望远镜开始朝江面上观察,随后伸手向江面某地一指,命令道,“让你的人从那里过江。”
“哈一”
野田转身跑步离开。
很快,涛涛江水之上出现了五只橡皮筏。尽管汹涌的江水使橡皮筏在江面上不停地打转,但并未阻止住橡皮筏朝江对岸驶近。
橡皮筏上的日军一边唱着日本军歌,一边奋力划桨。五只橡皮筏齐头并进,呈一字型朝对岸驶来。当他们快要接近东岸时,突然从江岸边上射过一片密集子弹。
橡皮筏上的日军不再唱歌,迅速还击,双方进行对射。
只是一会的功夫,便有两只橡皮筏被子弹击穿,橡皮筏泄气,上面的十多个日军纷纷掉入水中,然后被江水卷走。剩下的日军不敢恋战,只得回转到西岸。
康美大佐见此情景气的大叫,“给我炮轰,把对岸上的支那人统统消灭。”
随后,日军在西岸上架起了十多门迫击炮,朝着东岸的中国军队阵地便是一阵猛轰。
守卫惠通桥东岸的国民党军只有一个守卫连,由于长期无战事,人员疏于训练,武器装备又差,更没有火炮之类的重武器。在日军炮火轰击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有挨打的份。所以,日军炮弹一到,那些还趴在简易工事里,等着日本人冲击的的士兵们,顿时间便一个个被炸的七零八落。
日军迫击炮打完一个基数后,康美再次用望远镜朝江对岸观察。江对岸的中方阵地上一片寂然,既看不到人影,也看不到完整的工事,可见,这顿炮火足亦把中方军人消灭怠尽。
康美高兴地招呼手下一人,让他通知野田,再次向对岸发起攻击。
这一次,日军下大了赌注,想要一举拿下东岸阵地。所以,他们不但增加了橡皮筏数,每只橡皮筏上也多增加了三个人。
八只橡皮筏排成前后两组,成梯次式,继续向东岸驶去。正当日军快要接近东岸时,江岸上突然又冒出几十个中国军人来。他们用机枪、步枪朝着日军猛扫。
日军在突然打击之下,很快便有三只橡皮筏沉没。筏上还没死的日军大喊大叫,纷纷跳入水中,在江水中挣扎。
为了尽快拿下东岸,这一次野田亲自带队,即使出现再大的损失,他们也在所不措,势必夺取东岸。只要夺取东岸,他们就能拿下惠通桥。
藏重康美把所有赌注都押在了这所大桥之上。就是大桥炸了也无所谓,可以修建,因为只有通过它,日军大量的重型装备才能运过东岸。要想从西南打开进攻中国的又一个缺口,没有这些装备根本就不可能。所以,这所桥梁,这条要道便成了日军攻击的要点,也是目前日军进入中国大西南的唯一一条通道。
可以说,为了它,日军到了不惜全军之力,欲望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所以,目前这点损失对于日军来说,只是万分之一的微乎其微,野田根本步不在乎。不就是有有两只橡皮筏没了嘛!无所谓,再死上几十人,与大桥的价值相比,那也相差甚远,就是把他这个突击队全都赔上,只要能夺取敌人阵地那也值。
受到这样的打击,野田除了自责,没有理由去怪别人。谁让自己大意,大意到以为对岸的中国军人全被己方炮火炸毁。如果稍加重视的话,也不会在顷刻之间损失两只橡皮筏。
野田认识到这个错误后,一方面调整心理状态,一方面督促后面的日军赶紧把缺失的队形补完整。
看看日重军新摆好攻击阵形后,野田站在最后一只橡皮筏上,高举日本军刀,向东岸一挥,“射击。”
瞬间,从橡皮筏上爆发出的日军强大火力很快压制住了东岸中方阵地。
“噗噗,”暴雨一样的子弹把中方阵地完全覆盖,没有来得及缩回头的两名士兵瞬间被打中,其他的人缩在土坎后不敢还击。
日军轻重机枪朝着对岸狂吼。西岸的日军炮兵也给予了密切协同,一发发炮弹呼啸着落入中方阵地。
硝烟、弹片、火光吞食了中方阵地。胜负形势立即出现一边倒之势。只有日军的猖狂,却看不到中国军人的还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