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轶被这猝不及防的问话呛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就是不敢开口应答。
“怎么,有什么情况不能对我说?”陈儒之还不知晓白婉柔的反常,淡定的摇了摇扇子,语气清冷。
只见林轶耷拉着脑袋,他自然不敢将陈儒之的问题晾在一边,只能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道:
“王妃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就,就是说已经做好了和您和离的打算。”
陈儒之手上的动作因为这句话僵住了,他看向林轶,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旁人。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他心中早已经没有当初的欣喜万分,倒像是一种捉摸不透的情绪。
如果非要定义,似乎有点像是……失落?
意识到自己竟然对白婉柔产生了这种情感,陈儒之的脸色在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绝不可能,就算她这几日比起往常大有不同,也并非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除非,她就是救了自己的人?
陈儒之没法子直接断定这件事情的正确与否,当时他身中情药,整个人迷茫懵懂,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之中,别说是看清救自己的那人是谁了,就连挣脱都难。
想要确认白婉柔的身份,只有等林峰恢复记忆,毕竟他是当时唯一的见证者。
思及此,陈儒之给自己异样的感受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归宿,也不继续别扭了,坦然道:
“继续给林峰寻一个太医来,务必要让他想起当年的事情。”
林轶闻声点了点头,这件事本就一直都在进行中。
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觉得寻找太医的结局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想来王爷之所以会如此看重此事,无非也就是想让白婉柔能够顺理成章的坐这个王妃之位罢了。
说白了啊,他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林轶下意识摇了摇头,自己这个不善言辞的主子,也不知会不会因此弄丢了心上人。
“近日也还是接着观察王妃的动向,无需很看重,时不时注意着些就好了。”
“是,属下告退。”林轶躬着身子退出了房间,看着天上半圆半缺的明月,深深的叹了口气。
其实早在不知不觉间,王爷已然默认了自己等人称呼白婉柔为王妃。
而他素来都最为看重的物件——贴身衣物,也因为王妃的名头轻易被借走。
即使这样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动心了,自家这个王爷可怎么办才好啊。
林轶心中很是担忧他们二人未来的发展,尤其是在今日探查到王妃有了和离的想法之后,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已经看见了往后余生王爷以泪洗面的痛苦模样。
翌日,白婉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昨夜睡得很不安稳,其中最让她感到惶恐的就是:她竟然在睡梦中看见了陈儒之。
她昨日方才说了要同他分开,晚上就在梦境中重逢,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白婉柔将房间门打开,阳光透过窗户纸照了进来,落在地上形成光斑,“绿竹,青棠,快别睡了,我们待会还要去谈关于代卖的事项呢。”
这一段日子的天气都阴晴不定,晌午时分烈日炎炎,夜幕将至时又凉风习习。
她唯恐自己气运不好,到时要顶着大太阳出门,决定早晨就将事情办完。
彼时,绿竹麻利的从床榻上起来,她一向都没有赖床的习性,有时起的比白婉柔早也很是正常。
可惜还有一个小丫头就比较难办了,一般情况下没有一炷香的时间,青棠是很难真正清醒过来的。
“小姐,不如我们先去把事情办了再回来找青棠吧?”绿竹看着抱着被褥不肯撒手的青棠,又望向房间外即将挂到天上的太阳,蹙着秀眉说到。
怎料白婉柔却是摇了摇头,“青棠性子大方,心直口快,是我们二人都不曾有的,到时若是有什么谈的不妥当,她在场会好解决些。”
她说的本就在理,再加上绿竹原先的想法并非是抛下青棠一人不管,于是最终她们还是等着青棠洗漱完才出府。
“小姐,你心中已经有目标了吗?我们要去哪家店铺里谈此事?”
青棠一走到街市上就有些收不住自己的眼睛,四处胡乱瞄着,所幸理智尚存,记着正事。
身旁的绿竹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二人已然落后白婉柔一大截了。
“我们先去月华楼试一试运气,若是不行的话再找旁的地方。”
白婉柔双手搅在一起,实不相瞒,这还是她第一次涉及到有关于生意的事情。
以前在侯府的时候,若是父亲谈生意被自己撞见了,也一定会让她快些出去,说这些不是她一个姑娘家家应该知道的。
即使是兄长也未曾见过几次父亲谈生意,以至于他们兄妹虽出身侯府,二人对此却都毫无经验。
若不是陈儒之对月意的态度让她看不到丝毫期待,白婉柔觉得自己应当也不至于下定如此大的决心。
月华楼离王府不远,再加上白婉柔的速度素来很快,不过片刻工夫,她们就到了大门口处。
“哟,这位客官,您是来看首饰的吧?我们月华楼店大款式多,进去看看包您满意。”
店门口的一个小二看见白婉柔身上衣着打扮,一眼便知晓这人身价不菲,加之她不喜穿金戴银,小二下意识就认为是来买首饰的。
“你们掌柜的在哪?我想见见他,能否帮我引个路?”白婉柔扫视了一眼月华楼的装潢,和她上次来的时候区别不大。
小二一听这话,还以为她是和自家掌柜的有什么关系,屁颠屁颠的走在前面把她引了进去。
“客官,这前面便是我们店家了,您若是有事直接找她即可。”
白婉柔微微颔首示意,心中却有些疑惑,眼前这人是一身姿曼妙的女子,身着红衣,颈上、腕上、耳垂处都挂着首饰。
可……自己上次与林悦意在此处撞见,那掌柜的分明是一个中年男子啊?
白婉柔猜测这中间应当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也不好意思多问,只让身后的绿竹将昨夜紧赶慢赶做出来的首饰递了上去。
“店家,我想与您谈一谈代卖的事,至于物件,我已让丫头呈上去给你了。”
这女子自从她们来了之后,就未曾有过任何反应,白婉柔不得不主动开口,在原地等着她回复。
那人的手指节分明,肤色白皙,配上豆蔻色的指甲很是美艳,可她的动作和说出来的话实在是与此不符。
只见女子将链子拿在手上左右晃了晃,轻嗤一声,随意往后一甩,也不顾绿竹接不接得住。
她转过头来,长相算不上倾国倾城,可各种各样的胭脂俗粉涂抹在脸上,倒也让她多了几分韵味。
白婉柔眼睁睁看着那涂的像鬼一样的人缓缓开口,语气中尽是嘲讽与不屑:
“呵,我当是哪位贵客来了呢,原来是连妾室都争不过的建安王妃呀。”
“我们月华楼店大客多,也不缺少合作伙伴,你这劣质的手工玩意儿,实在是有些降低我们的档次了。”
说完她扭着细腰往前迈了几步,食指挑起白婉柔的下巴,活像一个地痞流氓在调戏良家妇女。
“我建议你呀,还是去找些没什么生意的店铺,看看他们要不要这破铜烂铁吧。”
绿竹在先前白婉柔不受宠的时候,不知见识过了多少次这种羞辱,尚且还能够接受,虽心中有气,但并没有上前说些什么。
可她忘了身旁还跟着一个青棠,她一心一意护着白婉柔,哪能容得外人如此说她?
青棠当即便上前几步,表情很不客气,语气也谈不上有尊重的意思在,“喂,你算老几啊就敢跟我们家王妃这么说话?”
“你知不知晓这几日,我们王爷都是很宠着……”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绿竹一把拉了回去,“你这是在干什么?不要冲动行事。”绿竹咬着牙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二人力量有很大差距,她险些就要拉不住青棠了,好在此时白婉柔开口说话:
“好了,不要在这儿闹,既然店家不同意,我们换个地方就是。”
那人大概是将白婉柔此举默认为了心虚,听到这句话之后盯着自己的手冷笑了一声,短促又刻薄,惹得青棠怒从心起,恨不得上去和她打一架。
直到走出了月华楼,青棠才仿佛有什么封印被解除一般舒了口长气,“小姐,你方才为何要拦着我呀?那人对你如此不客气,我们非要给她点教训才好!”
她越说声音越大,月华楼那儿本就人来人往,她的音量顿时吸引了不少顾客的目光。
见状,白婉柔只好将二人拉到一处稍微僻静些的地方,“你们两个都不要再为这件事情生气了。”
大概是知道她们肯定不明白为什么,她说完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忘了我开店铺的初衷是什么,若是从一开始就借着王妃的特权为所欲为,我到时候还怎么好意思与陈儒之谈起和离的事情?”
青棠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她刚刚情绪过了度,颇有些失去理智的意思,的确没考虑到这一层。
然她们谁都不知晓,与此同时,月华楼刚刚那处地方,白婉柔已然在无意间利用了王妃的权力。
“阿妹,你怎的对建安王妃那般态度?”上次白婉柔见过的掌柜从楼下上来,店家是他妹妹,二人关系不错。
女子闻言仅仅只是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谁不知道王爷压根不把她放在心上啊,那我为何还要给她好脸色?”
想到白婉柔上次过来时的聪慧,掌柜摇了摇头,“未必,我觉得王妃很有可能以后就坐稳这个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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