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丙火王子聚集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少白~军,冲出战场之后,他不知道那里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令公鬼似乎已经控制了局势,他和那些能导引真气的黑衣男子已经压制了鬼子母和厌火族人。
丙火王子看见鬼子母在逃跑,他知道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他希望自己能杀死令公鬼,为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死在令公鬼手上的,半夏向他否认这件事,但她没有证据————也为了他的妹妹,如果紫苏说的是实话。他真该把紫苏从鬼子母的营地中带走,不管紫苏是怎么想的。今天有太多事情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出相反的决定。
如果紫苏是对的,仪景公主爱上了令公鬼,那么他即使为了终结这个可怕的命运也要杀死令公鬼。大约那些厌火族人已经替他做了这件事,不过他对此表示怀疑。
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丙火王子抬起了千里镜。千里镜的一圈金箍上有一段铭文————“锡城的女王银蟾女王送给她心爱的儿子丙火王子,愿他成为他的妹妹和锡城古国的守护之剑”。现在,这段铭文也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除了枯草和矮树丛之外,这里几乎没有别的东西,强劲的风掀起一波波浪潮般的尘土,偶尔在山丘的间隙中能看到影子一闪而过,说明那里有人在行动。
丙火王子确信那是厌火族人,他们和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点穿着绿色长衫的少白~军完全做不到。苍天在上,但愿他没有找到的那些少白~军也能逃过这场劫难。他是个傻瓜,他应该杀死令公鬼,他必须杀死令公鬼。但他不能,不是因为那个人是转生真龙,而是因为他已经向半夏承诺,绝不做任何对抗令公鬼的事。
半夏还是个地位低下的见习使,她匆匆离开雨师城,丢下了丙火王子,只留给丙火王子一封信。现在那封信在被读过许多遍之后,几乎要沿着折痕裂开了。如果半夏已经去帮助令公鬼了,丙火王子丝毫不会感到惊讶。
丙火王子不能食言,更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失望,无论他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希望半夏会接受他以自己的骄傲而做出的这种折衷选择,他绝不会伤害令公鬼,但也不会帮助令公鬼————但愿苍天让半夏永远不要向他提出那种要求。据说爱情会搅乱男人的脑子,他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忽然将千里镜压回到眼睛上。一个女人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在开阔地带一路疾驰,丙火王子看不清她的面孔,但仆人们不可能身穿开叉的骑马裙,所以,至少有一位鬼子母逃脱了。
如果鬼子母能够逃出来,大约少白~军同样可以逃出来,运气好的话,他大约能在楼兰巡逻队杀死逃散的少白~军之前找到他们。但首先,他要关注的是那位鬼子母。
因为许多事情,丙火王子并不愿意和鬼子母同行,但如果丢下她一个人,她很可能会被一根流矢取了性命。丙火王子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站起身,向那名女子挥了挥手。那名女子的坐骑却突然倒了下来,将她抛了出去。
丙火王子骂了一声,当他看见一支箭正插在黑马体侧时,不由得又骂了一声。他急忙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咬紧牙再次发出一声咒骂。大约二十多名戴着面纱的厌火族人正站在一座山丘顶上,盯着那名女子和她的马,他们和那位鬼子母的距离还不到一百步。
丙火王子快速地转移他的目光,那位鬼子母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如果她还保持着清醒,能够使用上清之气,几名厌火族人将不会对她造成伤害,特别是如果她能够用那匹倒在地上的马当掩护,来躲避厌火族人的箭矢的话。
但丙火王子还是必须尽快为那位鬼子母提供保护。为了不让那些厌火族人看见自己,丙火王子滚下山顶,然后从山坡一直滑到山脚。
他在离开嘉荣城时率领着五百八十一名少白~军,他们全都接受过足够的训练,但在这座山谷里骑马等待他的少白~军已经不到两百名了。在杜麦的井遭遇伏击之前,丙火王子已经有一个确切的想法,就是有人计划要让他和少白~军们死在这次旅途中,无法回到白塔。
为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这个阴谋是出自厉业魔母还是羽涅,但谋划这次灾难的人显然成功了,虽然它的结果大约和预期并不完全一样。他不喜欢和鬼子母同行————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这点并不奇怪。
丙火王子停在一匹高大的灰色阉马旁,马背上的骑士很年轻,所有的少白~军都很年轻————其中有许多人连续三天不刮胡子都不要紧,甚至有一些人还根本不需要刮胡子。
这名叫秋迟的年轻人就属于那种在大多数早晨都不需要剃刀的孩子,但在他衣领上别着一枚银塔徽章,说明他是一名参与过废黜丹景玉座战斗的老兵。那场战斗中留下的伤疤至今还在他的衣服下面,他的一双黑眸应该属于比他年长三十岁的男人。丙火王子忽然想到,自己的眼睛现在看上去又会是什么样子?
“秋迟,我们要去救一位鬼子母————”
一百名左右的厌火族人小跑着越过西边的山丘,发现了山下的少白~军,立刻惊讶地停住脚步。但少白~军在数量上的优势并没有让他们退缩,转瞬之间,他们已经戴上面纱,冲下山坡,两人一组,短矛同时刺向少白~军和他们的坐骑。
厌火族人已经知道了该如何与骑在马背上的人作战。而少白~军也在刚刚的战斗中学习到该如何与厌火族人作战。在那样的战斗中,学习不够快的人活不了多久。他们携带的骑枪有一尺半细长的钢制枪尖,在枪尖末端的横档可以阻止枪尖刺得过深,而他们的剑技即使比不上剑法高手,也相距不远了。
他们两三个人一组,每个人都守护着同伴的后背,并且不停地让自己的坐骑移动,不让厌火族人有机会割伤马的腿筋,只有速度最快的厌火族人能冲进他们用钢铁筑成的环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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