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可不想孤身一人,她甚至无法承受这种想法。她跑向见习使住所,心里想着明天就能搬到这里来了。她只敲了一下门,就冲进了湘儿的房间。她可以完全信任湘儿和仪景公主。
湘儿正坐在两把椅子的其中一把里。仪景公主的头埋在她的大腿上,肩膀颤抖着,发出一阵阵抽泣声。那是筋疲力尽的嚎哭过后的抽泣。仪景公主的精神至今都还无法平复。泪水同样闪烁在湘儿的脸颊上。戴着巴蛇戒的手抚平了仪景公主的头发。抓住湘儿裙子的小手上也同样戴着巴蛇戒。
仪景公主抬起因长时间哭泣而显得有点红肿的脸,望着半夏,吸了吸鼻子。她嘟囔道:“不能比这个再可怕了,半夏。不可能了”
在接受密炼法器测试的时候,半夏一直害怕有人会连翘给她的那些文稿,她怀疑当时在那个房间里的所有人。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很糟糕,但它确实以一种粗暴的方式削弱了她在密炼法器中所遭遇的痛苦。而现在仪景公主的话突然重新碰触了半夏心中的痛处。刹那间,似乎天花板也砸落在半夏的头顶上。她的丈夫令公鬼,她的孩子令子鸢。被土石压住,只求被她杀死的令公鬼。被锁链拴住,即将被镇压的令公鬼。
等半夏再次恢复神志的时候,她已经跪倒在仪景公主身边,本来早该涌出的泪水这时如秋雨般潸然洒下。“我没办法帮他,湘儿。”她更咽着说,“我把他丢下来了。”
湘儿畏缩了一下,彷佛受到了同样的打击。但在下一瞬间,她的双手同时环抱住半夏和仪景公主,她搂着她们,摇晃着她们。“别哭了。”她彷佛是在轻轻地唱着摇篮曲,“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一点点,一点点的。总有一天,我们会让她们偿还我们付出的代价。别哭了,别哭了。”
阳光透过镂空的支摘窗洒在床上,唤醒了马鸣。有那么一会儿工夫,他只是躺在床上,皱着眉。在成为睡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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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之前,他一直都没能想出一个逃离嘉荣城的计划,但他也一直没有放弃。还有太多的记忆隐藏在迷雾里,但他不会放弃的。
两名女仆匆忙地端进来一盆热水和满满一盘子食物,笑着告诉马鸣,他看起来好多了,如果他按照鬼子母说的去做,他很快就不必再卧床休息了。马鸣随意地应了几声,小心地不让自己忿恨的心情从语气中流露出来。就让她们以为我是个听话的人吧!他的胃这时已经在食物香气的引诱下翻搅个不停了。
等奴仆们离开,马鸣将毯子扔到一边,跳下床,将一片腊肉塞进嘴里,然后就倒出水来,开始洗脸。望着水倒影里有了些许血色的脸,他感觉自己确实好看多了。
他的双颊仍旧下陷,但比之前丰满不少。黑眼圈已经消失,一双眼睛也不再像骷髅的黑洞。他在昨晚吃的每一片食物,似乎都已经变成了附着在骨头上的血肉。他甚至觉得自己更加有力量了。
“以这种速度来看,”马鸣喃喃地说道,“我在她们察觉之前就能离开了。”但他在坐下来,呑掉餐盘里的每一块肉、酿瓜和桃子的时候,仍旧为此感到惊讶不已。
马鸣确信,她们认为他在吃过饭后会回到床上去继续休息。实际上,他穿好衣服,套上靴子。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备用衣服,决定就将它们扔在这里了。首先,我必须知道我在做什么。如果我一定要离开她们……他将那对皮骰罐塞进口袋里。有了这些,他就能挣到所需的衣服。
打开门,马鸣向外望了几眼。走廊两侧还有几扇镶金的白木门。墙上装饰着彩色的织锦,一条萨珊国地毯覆盖了白色的地板。走廊里没有人,也没有卫兵。马鸣将披风甩到一侧的肩膀上,跑出了房间。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找到一条出去的路。
马鸣匆忙地走下楼梯,穿过走廊,越过开阔的庭院,其间难免走了一些弯路。他想要的,是一扇可以出去的门。一路上,他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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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一些人:女仆和白衣的初阶生为了完成某件任务匆匆而过,初阶生甚至比奴仆们还要匆忙。一名穿着粗陋的男仆在搬运大箱子和其他沉重的货物。衣服上有彩色镶边的见习使,甚至还有一两位鬼子母。
缓步而行的鬼子母似乎没有特别注意到他。她们只是随意一瞥马鸣,便继续思考着自己的问题。马鸣现在穿着乡下衣服,不过做工很好,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流浪汉。出现在他眼前的男仆们说明巫鬼道的这个部分允许男子进入。他怀疑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把他当成一名奴仆了,这样也好,只要没有人要他搬东西,他就不会介意什么。
没有看到半夏、湘儿和仪景公主确实让他感到有些懊悔。马鸣想:仪景公主是个漂亮的姑娘,虽然她有一半的时间鼻子都翘得老高。她能告诉我该如何找到半夏和我们的禁魇婆。我不能不说一声再见就走啊!不过说起来,她们是要成为鬼子母的,但我不能以为她们之中有谁会告发我。饶了我吧,傻瓜!她们绝不会这么做的。不管怎样,就算是冒险我也要去见见她们。
但当他一走到户外,看见一片点缀着几朵细云的明亮天空,马鸣就把那些姑娘子甩到脑后了。在他面前,是一座铺着石板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座样式简单的石头砌成的池塘,对面是一座灰色石头修成的兵营。院子里有几棵树种在没有铺石板的镶边土坛上。在它们的映衬下,那座兵营就像是一块灰色的大石头。卫兵只穿着长袖中衣,坐在那片低矮的建筑物前面养护着武器、盔甲和马具。现在,马鸣正想见到这些卫兵。
马鸣悠闲地走过院子,望着那些士兵,彷佛再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这些工作的人彼此交谈着,不时发出一阵哄笑,正如同刚收割完的庄稼汉们。他们之中不时有人好奇地看一眼走过来马鸣,但没有人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马鸣以随意的口吻问了一个问题。最后,他得到了他所要的答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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