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湘儿和孔阳的智妇并非只有胖胖的桑珂一个人。爱伊恩这时走上了楼梯,她的前面走着叶曼姬,这名骆驼城魔尊的爪牙的一只手臂被爱伊恩扭在身后,另外一只被扭在颈后。
爱伊恩的下巴扬着,嘴唇紧闭。她的脸上半是恐惧,半是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住的决心,有时湘儿对别人就是会产生这样的影响。那名玄女派鬼子母睁大的眼睛里,除了恐惧之外一无所有,如果不是爱伊恩在撑着她的身体,她肯定已经倒下去了。
她肯定已经被屏障了。大约她宁愿选择被剥皮,也不愿意遭到如此的下场。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眶里落下,她的嘴唇颤抖着,看上去正在无声地抽泣。
她们身后是罕虎,看到彬蔚,他悲伤地叹了口气;看到躺在地上的女人,他的叹气声显得更加悲伤。他的后面是肖志蓁和三名红队————费长远、高德芳和梅长志,他们三个是守在房子前面的。肖志蓁和他们之中的两个人在衣服上沾有血污。湘儿一定在楼下已经为他们进行过治疗了,他们行动已然无碍,只是看上去非常虚弱。
“后门出了什么事?”马鸣低声问。
“真是大 麻烦,如果我知道就好了。”肖志蓁回答,“我们走过去的时候,正碰见一群暗藏着匕首的家伙,他们之中有一个,动起来就像是一条蛇……”他耸耸肩,茫然地碰了一下长衫上那处血污的破损。“他们之中有人用刀子捅了我,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鬼子母湘儿正俯身看着我,马和其它人都已经死得像昨天被宰的羊了。”
马鸣点点头。动起来像蛇一样的家伙,刚刚从房子里逃出去的那个人也是这样。他环顾走廊,夏佳和幻雪已经站起身,当然,她们又开始平整自己的裙子了。
还有万宁,现在他正向仪景公主走进去的那个房间里窥望着。仪景公主似乎又在试着说脏话了,不知道是因为她迄今为止尚未成功,还是被灰尘呛得太厉害。湘儿站起身,也扶起了施月心,她是一名瘦削的乌发女子。
桑珂在救治费青颜,她有一双褐色的大眼睛,头发是浅蜜色的,但马鸣相信自己再也无法欣赏梅萝尔的胸部了。夏佳跪下来,让她的身体平躺,合上了她的眼睛,幻雪也在为朱鹭做着同样的事。两位智妇死了,还有马鸣的六名红队。杀死他们的是一个……上清之气不能碰触的……人。
“我找到了!”房里传来仪景公主兴奋的喊声。她大步走了出来,双手抱着一只宽大的圆形包裹,包在外面的布都已经朽烂了。万宁想要替她拿着,她却紧紧地抱着它不放,现在她从头到脚都是灰色的,就好像刚刚在灰尘中洗过澡一样。“我们拿到风之碗了,湘儿!”
“既然如此,”马鸣说道,“我们他娘的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
没有人反对。只是湘儿和仪景公主坚持让所有男人都把长衫脱下来,把她们从那个房间里翻出来的东西全都包起来,最后连智妇和她们自己的披风都用上了。
夏佳不得不去楼下雇了人,才将死者运到码头上,但没有任何人反对马鸣的话。马鸣怀疑双月区的居民们是否见过如此奇怪的队伍,或者是否曾经有什么人走得比他们更快。
“他娘的,我们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过了一会儿,马鸣又说了一遍。这次却引来了争论,其实争论在半时辰前就开始了。
在外面,太阳已经越过天顶,信风将闷热减少了些,固定在高窗上的黄色窗帘被吹进窗内,有的甚至被吹得撕裂了。他们回到曜日宫已经有三个时辰,但骰子还是在马鸣的脑海中旋转着,刺激得他很想砸碎些什么东西,或者踢上某人几脚。他拉了拉脖子上的丝巾,那种感觉就像给他脖子留下伤疤的绳子又回来了,而且在缓缓地勒紧。“苍天垂怜,你们都瞎了吗?还是聋了?”
巫马容川提供的房间很大,地上铺着红黄亮色的地砖,墙壁是绿色,高大的天花板是蓝色的。房间里有三座大理石铜炉子,除了镀金座椅和镶嵌珍珠贝的小桌子外,没有别的家具,但已经显得很拥挤了。
巫马容川双腿交叠地坐在一座铜炉子前,慵懒地轻踢着自己黄色和蓝色的多层衬裙,慵懒地玩弄着宝石嵌柄的弯曲匕首,那双鹰一般的黑眼睛看着马鸣,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马鸣怀疑仪景公主或是湘儿已经和她谈过了,她们正坐在女王两侧,全身上下整洁清新,一尘不染。
实际上,马鸣觉得她们回宫后不在他眼前的时间大概只有一小会儿而已,但现在她们的典雅尊贵几乎与巫马容川不相上下。马鸣完全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摆出这副模样,在身上装饰那么多绢丝和刺绣————她们看上去像是要参加一场宫廷舞会,而不是一次旅行。
马鸣自己还是刚才那副打扮————落满尘土的绿色长衫敞开着,银狐狸头挂在脖子上,中衣的钮扣也没有扣上几个。挂狐狸头的皮绳因为又打了一个结,所以变短了,但他想让狐狸头碰到自己的皮肤,毕竟他正被能够导引真气的女人包围着。
说实话,这三个女人大约就能把这个房间挤满,马鸣甚至觉得巫马容川自己就能做到这一点。如果湘儿或仪景公主已经和她谈过了,那么他最好是赶快逃走,这三个人自己就能处理一切了,只是……
“这太荒谬了,”易巧说道,“我从没听说过任何被称作古蓝的魔兵,你们听过吗?”她问的是尹姝、范采蓝、陶慧敏和玉瑾念,她们都面对着巫马容川,这五名平静冰冷的鬼子母让她们的高背扶手椅看起来都像是王座。
马鸣不知道,为什么湘儿和仪景公主只是同样平静冰冷地坐着,却始终不发一语。而且不知为什么,现在易巧那帮人在跟她们说话时语调都变得谦逊许多,而马鸣对她们而言只是一个耳朵长毛的傻瓜,现在这五个女人都摆出了一副要教训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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