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并且我将服从你。”尹姝说。她紧皱眉头,失望地看了仪景公主一眼,摇了摇头。范采蓝轻蔑地摇摇手:“我也同意并将服从你,但我赞同指控席的建议。”玉瑾念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点同情,大约真的有一点。
易巧张开口。
就在这一瞬间,门口轻微的敲门声显得非常响亮,如同寂静中的响雷。
“苍天在上,出什么事了?”易巧气恼地说道,“我告诉过炎儿,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们。玉瑾念?”
玉瑾念不是最年轻的,但是她们之中力量最弱的,她站起身,向门口快步走去。虽然体重不轻,但她移动起来总是像天鹅一样轻盈。
站在门口的是炎儿本人,她是易巧的女仆。门一开,她先向左右各行了个叩拜礼。这名身材苗条的灰发女子常常比她的主人更严守礼仪。她紧皱眉头,露出焦虑的神色————毕竟她在受到易巧的吩咐后还是闯进了房间。
仪景公主还从来没有如此高兴地看见一个人的出现……或者,只有当马鸣出现在海门通时,她比现在更高兴————这真是个可怕的念头。如果不是鬼笑猝确认她已经承担了自己的义,仪景公主大约真的会要求马鸣抽她一顿鞭子,以解除她的苦恼。
“女王亲自带来了这个,”炎儿一边喘息着,一边呈上一封有着红色封蜡的信,“她说如果我不立刻把它交给仪景公主,她就亲自交给她,她说这关系着那个孩子的母亲。”仪景公主几乎咬碎了牙齿,这些女仆把她们主人称呼湘儿和她的口吻都学了起来。
没等易巧开口,仪景公主已经怒气冲冲地抓起那封信,伸出拇指抠破了封蜡。
仪景公主小姐:
我要将一则令人欣喜的讯息告知锡城古国公主。我刚刚获悉,您的母亲,银蟾女王还活着,并前往霍山,成为了天愚上尊的客人。现在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与您会合,一同胜利地返回锡城古国。我可以提供军力,护卫您通过盗匪丛生的黑齿国,让您以最快的速度平安到达母亲身边。请原谅我的言辞粗陋,匆忙间不能达意,但我知道您一定想尽快知晓这个美好的讯息。希望能尽快将您送至母亲身边。
苍天之印记
冷清羽
信纸被仪景公主揉成了一团。他怎么敢这样做?哀悼母亲死无葬身之地的痛苦刚开始从仪景公主心中消退,冷清羽却敢如此嘲弄她?仪景公主拥抱上清之气,一甩手将那团肮脏的谎言掷向远方。
火焰凭空射出,最后蓝金色的地板上只落下了一点飞灰。她这么做是针对冷清羽,也是对这些……女人!锡城的女王的千年骄傲如同钢铁的毅力和勇气灌注在她的背脊之中。
易巧猛地站起身:“你没有得到允许导引真气!放开————”
“出去,炎儿。”仪景公主说,“马上。”女仆愣了一下,但仪景公主的母亲训练过仪景公主如何使用命令的语调,那是女王在王位上所使用的语调。炎儿飞快地行了个叩拜礼,然后只犹豫了一下就跑出房间,并关上了房门。大概她都没想到自己的速度会这么快。当然,这个房间里的事情只与鬼子母有关。
“你究竟在想什么,孩子?”易巧还维持着镇定,但怒火不停从她身上喷发出来。“立刻放开真源,否则我现在就拿拖鞋打你!”
“我是鬼子母。”仪景公主的声音如同深冬的寒风,丝毫不容辩驳。冷清羽的谎言和这些女人让她受够了。易巧要拿拖鞋打她?她们必须承认她是一名姐妹。她和湘儿找到了那只碗!至少是就要找到了。对于那只碗的使用安排也在进行着。
“你们要惩罚我,因为我触及了一个只有姐妹们才能知道的秘密,但在我获得长衫时,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你建议要像对待初阶生或见习使那样惩罚我,但我是鬼子母,是半夏,你们发誓效忠的丹景玉座赐予了我长衫。如果你们否认湘儿和我的鬼子母身份,你们也就否认了派我们来寻找风之碗的丹景玉座。而且我们就要完成这个任务了。我不会承认这种指控!我要求你认真考虑,舒易巧,顺从丹景玉座的意愿,否则我会要求以叛徒的罪名审判你!”
易巧的眼珠鼓了起来,她大张着嘴,但与玉瑾念和陶慧敏相比,她还算是沉着的,那两个人几乎连呼吸都停住了。范采蓝似乎是有一些惊疑,她微微睁大眼睛,若有所思地用一根手指按在嘴唇上。尹姝在椅子中向前倾过身体,紧盯着仪景公主,仿佛是第一次看到她。
仪景公主导引真气上清之气,让一把高背扶手椅飘到身后,坐了下去,将裙子整理得没有一丝皱褶。“你也可以坐下了,易巧。”她仍然在使用命令的语调————显然,这是唯一让她们听她说话的办法,但是当易巧真的缓缓坐回到椅子里,一边还用凸起的眼珠盯着她时,她也吓了一跳。
仪景公主维持着平静冰冷的外表,但愤怒已经在她心中沸腾了。秘密,她一直认为鬼子母有着太多秘密,即使在姐妹之间也是一样,大约姐妹之间隐瞒的秘密更多。
实际上,仪景公主自己也有一些秘密,但那都是不得不隐瞒的,而且她也会把它们告诉所有需要知道的人,而这些女人却要为了她们的秘密惩罚她!“你的授权来自白塔长老会,易巧;湘儿和我的来自丹景玉座,我们所获得的授权在你之上。从现在开始,你将从湘儿和我这里得到指示,我们当然也会认真听取你所有的建议。”易巧的眼珠早已经鼓起来了,而现在……
“不可能,”无为派姐妹仓促地说,“你们————”
“易巧!”仪景公主厉声说道,她的身体向前靠了过去,“你仍然否认丹景玉座的权威吗?你还敢继续这样做?”
易巧的嘴无声地翕动了两下,她又舔舔嘴唇,痉挛般地摇摇头。仪景公主感觉到一阵喜悦的颤栗。所谓易巧要服从她的指示的话当然是无端的恐吓,但这样能制造压力。谢铁嘴和母亲都说过,想得到一,就必须要求到十,但这并不足以让仪景公主的怒火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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