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内。
温书怡靠坐在床边,已是疲惫不堪,她觉得身体有些异样。
应该说,她在警局里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先是回家又回剧组拍戏连轴转不休息,再是温月对自己连摇带晃,然后是在警局冻了半宿,她早感到自己的体温不正常,又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白亦看她脸色不对,关切道:“书怡,你没事吧?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温书怡闭了闭眼:“不用……”
肚子已经疼痛难忍,但她仍旧不想去医院。
应该说,温书怡这辈子都不想去医院了,不论是因为在医院的种种经历,还是因为可能碰到在里面的吕欣然。
白亦知道劝她没有用,又试探道:“那,我留下来陪你?”
这次温书怡更是斩钉截铁:“不用。”
其实白亦本来的想法是把人接回白家,毕竟白家可比这五星级酒店高级太多,可温书怡坚决不同意,只得来了这里。
而此时,他只是想留在这里照顾她,居然都得不到同意。
白亦感到伤心,愤愤开口:“书怡!为什么这时候,你还是不想接受我?这件事明明和你没有关系,顾越琛却还是不相信你,他根本不了解你!你又何必一直为了他而让自己过得这么难受!”
温书怡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白亦的话更让她觉得心痛:“我不是为了他,而且,这种情况,他不相信我也……”
“正常”两个字卡在她的嗓子眼儿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却被抵达的顾越琛接了下去。
“正常是吗?温书怡,算你有自知之明!”
大门被一脚踹开,顾越琛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门口,嘴里的字眼不断化作利刃,插进温书怡的心脏,“白亦,你又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一个我看不上、不想要的东西,你却三番五次来挖墙脚,不觉得太下作了吗?”
又看向温书怡:“还有你,你对别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摇尾乞怜的,一个林裴泽,一个白亦,怎么每个男的都为你说话!我说在警局里你怎么没求我救你出去,原来是等着白亦呢!”
温书怡的脸色越发苍白,白亦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恶狠狠道:“顾越琛,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以你和书怡的关系,你不仅不关心她,还说得出来这种话,真是恶心死人了!”
顾越琛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她都想要欣然的命了。这种心思狠毒的女人,也配得到关心?”
白亦终于忍无可忍,从大衣里抽出一个资料袋,甩到了顾越琛身上:“你给我闭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顾越琛看着掉落在地的资料袋,透明的封皮下,是一些黑白照片,与一卷胶卷。
他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白亦面露不屑,似乎与他多说一句话都晦气得要命:“是跟拍剧组花絮的摄影师,因为有急事将摄影机落在了化妆间里,忘了停止拍摄,碰巧录下的内容。”
“你的欣然妹妹可是鬼鬼祟祟地破坏了摄像头呢。还有那个温月,看样子她们俩本来就有过节,扭打在一起出事了,居然还能赖在书怡身上!”
“顾越琛,你是不是眼盲心瞎,不光看不见书怡的好,还帮着这种人欺负书怡!”
顾越琛脸色铁青,如果真如他所说,自己岂不是又错怪了温书怡一次。
可来不及他多想,旁边的温书怡已经瘫倒在床上,他一愣,看见有细密的血柱顺着她光滑洁白的大腿流下。
白亦也注意到她的异样,面露惊惶。
“书怡!”
“温书怡!”
二人同时呼喊出声,却还是顾越琛快了一步,抢先冲到温书怡身旁将她半扶起身,只看到她紧闭的双眸,绝美的面容上此时却是毫无血色。
顾越琛莫名感觉心跳漏掉一拍,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悄然流逝:“救护车,救护车!”
医院内。
顾越琛面色阴沉无比,——温书怡被诊断进了妇科,而医生,是李向阳。
是第三次遇到这个碍眼的医生了。
他身边好像无时无刻都会出现对温书怡有各种想法的男人,他弃之如敝履的人,在外却备受珍爱。
顾越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他依旧厌恶甚至恶心温书怡过去的所作所为——出轨、打胎、谄媚……以及现在的,眼里没有他。
但他却仍旧不想放过她,仍旧不喜欢别人觊觎温书怡。
来不及厘清复杂的心绪,就看见李向阳从急诊室里走出来,对着顾越琛咬牙切齿:“你怎么还是陪同家属?温书怡小姐怎么还没和你这个人渣离婚!”
顾越琛被骂得很不爽,刚想开口却被白亦伸手拦在后面:“医生,书怡到底怎么了?”
李向阳推了推眼镜,面露沉重:“患者体内的避孕环出现了移位感染,必须马上手术取出。”
闻言,二者均是懵在原地,面色如遭雷击。
白亦先反应了过来,回身对着顾越琛就是一拳:“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让书怡上环!”
白亦很罕见地说了脏话。
顾越琛抹了抹唇角的血,也很罕见地“受了欺负”:“你开什么玩笑?什么避孕环?”随即,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思考片刻,又道,“当时前前后后我就十分钟没看见她,怎么可能上环?”
李向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想起自己的护士朋友说的话,语气里就透露出一阵心疼与愤怒:“是,走正常流程,当然不止十分钟。可温小姐,她没有打麻药,也没有进行术后观察!”
顾越琛闻言,整个人僵在原地,顿感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不仅是因为震惊与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愤怒:这个女人,居然违抗了他的命令,不惜上避孕环这种伤身的事情,也要留住本就岌岌可危的生育功能!
温书怡既然是他顾家的太太,那么她的一切理应受自己掌控。
但她居然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留着这个肚子,——只为了去怀白亦的孩子!
顾越琛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还未来得及张口让温书怡自生自灭,便被白亦狠狠剜了一眼,抢先一步开口,拜托医生尽心手术。
手术室的灯亮起,二人守在手术室外,柳毓华和温月匆匆赶来。
柳毓华一脸焦急,连顾越琛脸上的伤和嘴角的瘀血都没在意,急得快哭出来:“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本来是警局,现在怎么又好端端地进了医院了呢!”
顾越琛耐心安抚着她,找了“拍戏累”这个相当蹩脚的理由——毕竟奶奶就盼着抱孙子,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自己曾要温书怡吃避孕药,甚至终身不育的事。
和柳毓华的失声痛哭相比,温月则冷静得多,她在一旁默不作声,手机上吕欣然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疯狂轰炸,她的目光却在顾越琛和白亦之间来回逡巡。
刚刚在病房里,她想找柳毓华说话,可柳毓华明里暗里不搭理她。于是她和吕欣然二人唱起了双簧,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本以为可以让柳毓华不再信任温书怡,没想到
这老太太居然还这么关心那个贱人。
温月暗自一跺脚,竟生出了巴不得温书怡死在手术台上的想法。
她刚想开口吸引那边二人的注意,就看到顾越琛抬腿向她这边走来。
温月一喜,连上位顾太太的梦都做好了,却听见顾越琛幽幽开口,声音如同鬼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陷害你姐姐。”
温月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没反应过来焦点怎么突然落在自己身上了,说话都变得不利索:“啊?什,什么?哈哈,顾先生,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顾越琛眸中寒光乍起,迸射出的凌厉仿佛要把她碎尸万段:“你和吕欣然,明明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争吵,出事了,却把错都甩给温书怡?哼,温月,温书怡怎么说都是我顾家的少夫人,你也配冤枉她?”
温月大脑顿时当机:该死的,吕欣然明明说她早把监控破坏了啊!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语气截然不同的话,毕竟顾越琛的气场太强大,她一时也扯不出什么慌:“顾,顾先生,你别激动,我看你们俩感情不太好,觉得让温书怡背这个锅也没什么……”
温月声音越来越小,被顾越琛充满杀意的脸吓得顿时噤声,又慌乱开口道:“你别吓我啊!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可是温书怡的妹妹啊!”
顾越琛心中冷笑,别人是看人下菜,这温月是看菜下人,一会儿说他不在乎温书怡,一会儿又说自己是温书怡的妹妹,当真是没脸没皮,又没有脑子。
这笑容让温月心中惧意陡然攀升,慌乱之中,将真相全盘托出:“是,是吕欣然!是她抓着剪刀往她自己身上捅的!不是我!我只是顺着她的意思录了口供而已!”
一旁的白亦听到这些,深深皱起眉,心念温书怡身边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顾越琛一怔,不急于判断真假,因为不管怎样,温月污蔑温书怡,仅凭这点,她就该死。
顾越琛冷冷开口:“不想坐牢的话,就收拾东西,滚回你的温家去,今后别想在踏入娱乐圈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