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暖薰,养生大药房二楼雅间中。
岳望舒手持玉管狼毫,一面思索、一面写着药方子。
姚蔓芝则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神情羞涩忸怩中带着几分焦虑不安,却不敢开口打搅。
约莫一刻钟后,岳望舒才停下了笔,姚蔓芝忙抻着脖子瞧那药方子。
岳望舒无语:「你又看不懂。」
姚蔓芝讪笑。
岳望舒直接把药方子递给了侍候在侧的岳兴,「去抓上七日的药。」
「是!」
打发了左右侍从,岳望舒才安抚地拍了拍姚蔓芝的肩膀:「只是寻常安胎补身的药,喝上个把月就差不多了。」
「个把月……」姚蔓芝这会子便觉得口中苦涩得紧。
「每七日复诊一次。」岳望舒道,「便在此处复诊即可。」
毕竟外命妇入宫,也是怪麻烦的,反正她时常出宫,在这里碰面反而更便宜。
「我知道了。」姚蔓芝只能无奈接受,日前,寿安郡王已经被心狠手辣的仁宗皇帝追谥为亲王,以亲王之礼置办丧仪,这会子寿亲王府正在举办隆重的水陆***,好不热闹。
姚蔓芝知道晏执钦能当上亲王,却不成想历史竟改变成了这般模样。虽然大快人心,却不免忧心自家老钱的处境。
「我都听说了,有人弹劾我们家老钱,说他荒yin妄为——」天可怜见,他们家老钱摆脱***之身不过才个把月光景!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晏老六卸磨杀驴的。」岳望舒连忙安抚。无凭无据,倒是无人敢说值钱郡王谋害兄弟,只是少不得已经生了不少流言蜚语。至于那弹劾,晏老六根本就未加理会。
「晏老六?」姚蔓芝先是懵逼,而后震惊,她飞快看了一下左右,见无外人,才松了一口气,「你心里这么叫他便算了,怎么还说出来了?」
话虽如此,姚蔓芝倒着实安心了几分,她连忙握着岳望舒手:「我想着,要不然让老钱自请去给皇上修皇陵去?」
修皇陵??岳望舒忽的想起,貌似修了有五年了吧?记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去给皇帝读奏折,其中就一本奏请为皇陵选址的奏疏,记得当时皇帝的准了的。
「皇陵还没修完?」都五年了诶!
姚蔓芝道:「还早着呢。」
「是个辛苦差事吧?」而且还不晓得还修到猴年马月!如此一来他们这对新婚夫妻岂不是要劳燕分飞?
姚蔓芝唉声叹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现在朝堂上有弹劾,民间有流言蜚语,我觉得,还是让老钱出京避一避为上。」
岳望舒略一思量,「暂避锋芒也好。」
「既然你也觉得可行,那我回头就让老钱上折子去!」
合着是问计来了。
夜色之下,沅芷宫被雨幕笼罩,哗啦啦的雨声将内殿的动静悉数遮掩。
岳望舒洗去满身汗水,换了干爽的贴身衣裳,这才重新回到床榻上。晏铮一脸饕餮足了的样子,顺势将人揽入怀中。
「六郎真的要让你那值钱弟弟去修皇陵?」岳望舒忍不住再三询问。
晏铮微微眯着眼,「朕又不白使唤他。」
岳望舒无语,先前搞死寿王,你也说不白使唤值钱郡王!
你丫的该不会是在白嫖你弟吧?
「话说这皇陵怎么还没修好?」不就修个坟呢!都五年了诶了!
晏铮不禁发笑:「这才几年光景?先帝在位二十二年,皇陵便修了二十二年!」
岳望舒无语望苍天,「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晏铮「唔」了一声,「先帝的皇陵,
前前后后……花了二百七十余万两。」
听得此言,岳望舒瞠目结舌,「啥?!!」
二百七十万两!!
虽然这个时代白银大量流入,但银子依然是极具购买力的硬通货!!京城普通地段一栋二进小宅院,亦不过五六百两银子!她开个大药房,店铺加装修加进货,也不过才花了千儿八百两银子!z.br>
二百七十万,这是何等天文数字!!估摸着折合成软妹币,得把万换成亿吧?!
晏铮笑着拍了拍岳望舒的肩头,「放心吧,朕还不至于这般奢靡,估摸着一百万两就差不多了。」
岳望舒霍然爬了起来,「一百万两还不够奢靡?!」——卧槽,晏老六不是仁宗么?就算本质不仁,但可见他是做足了表面的功夫的!一百万两修个没什么卵用的坟头,这也叫「仁」?!
晏铮微微一怔,便道:「罢了,朕回头吩咐老九,再削减些工程便是了。」
听着语气,估摸着也削了不少多少。
「六郎,你修那个奢华的陵寝作甚?这玩意儿,又不能真的带到地下去!」岳望舒作为现代是真的不能理解,为毛要把银子浪费在这上头?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你瞅瞅我们这些穿越者,谁把陪葬品给随身带来了?还不是两手空空而来?」岳望舒连忙拿自己这些人举例,当然了,他们本来就木有随葬品啊!!
晏铮一时沉吟,「如此,倒也是。」
见状,岳望舒急忙道:「就是的说啊!陵寝盖得越大、陪葬品越奢华,盗墓贼也就越多!」
说道「盗墓贼」晏铮脸一下子黑了,他也霍然起身,嗔怪道:「说什么胡话!盗墓盗到帝王头上?谁有这般胆子?这可是诛九族的罪!」
岳望舒心中呵呵哒了,「我没见谁诛了曹孟德的九族。」——汉朝皇帝的陵寝几乎被他掘了个遍,人家照样活得好好的,还成功篡汉了。
这话里意思很明显,大晏朝在一天,乃们这些死鬼皇帝的陵寝固然无人敢盗,但是……若是亡了国呢?
所以见晏老六脸色更加难看,岳望舒也不敢继续深言下去,连忙道:「但是,汉朝却独独有一位皇帝的陵寝从未被盗贼光顾过,想必六郎也知道是谁、更晓得是何缘故。」
没错,汉文帝的陵寝哪怕历经这么多朝代,也无人盗墓。无他,文帝生前厉行节俭,死后亦是薄葬!
没错,丫的根本没陪葬什么值钱东西!
就如同一贫如洗之家不会有盗贼光顾!
晏铮深吸一口气,「原来望舒只是劝朕节俭。」
其实我是真的认为,大晏朝早晚得亡……但今晚她给晏老六刺激似乎已经有点大了,还是不要继续刺激他了。
「其实生前稍微享受些倒是无妨,只是百年之后,实在没必要。」岳望舒连忙柔声道。
晏铮揉了揉眉心,「朕知道了,剩下的陵寝工程,朕会吩咐工部再行缩减。」——也罢,只当是给望舒提前经营一下名声,大不了朕叫内库填补上一些便是了。
岳望舒见状,立刻恭维道:「六郎不亏是青史留名的仁君!」
晏铮不禁发笑,忍不住低头亲了亲那抹了蜜一般的小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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