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端上来,娍媖却只是小小抿了一口。
两个坐在花木葱茏的廊下,微风阵阵,倒是平添了几分清凉。
娍媖缓缓放下了茶盏,小手揉捏着自己的衣袖,讷讷若小女儿扭捏。
岳望舒温声细语道:「大橘在午睡,我叫人把它抱来给你把玩可好?」
娍媖摇了摇小脑袋:「其实,我不是来看橘将军的,是来看望纯母妃你的……」
这个傲娇的小丫头,竟说实话了,岳望舒不禁莞尔,俏生生可人的小公主,谁又会不喜欢呢?
岳望舒不禁瞬间母性泛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娍媖额头,薄薄一层刘海柔软细腻,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仿佛潋艳了整个夏日的烂漫。
真可爱啊。
好像有个这样的女儿。
娍媖抬起自己的小手,覆在岳望舒的手背上,「纯母妃,你与我母妃……如今是那样生分。母妃虽然没有阻我来见你,可我还是犹犹豫豫,一直不敢独自来见你。」
她与湘妃,的确是生分了,岳望舒叹了口气,神色愈发温柔:「长辈们之间的事儿,与你无关,你不必为难,也不必犹豫,还与从前一般便是。我相信,湘妃娘娘不会介怀,她只是碍于贵太妃,所以不便与我亲近罢了。」
湘妃若真介怀,又岂会不加阻拦?
娍媖俏生生的小脸怔了怔,「是啊,是因为贵太妃娘娘……」说着,她撅了噘嘴,「您又没有做对不起贵太妃的生气,贵太妃为何——」
但话没说话,娍媖便咬了咬嘴唇,显然是明白是何缘故。
是啊,娍媖不是小孩子了,怎么猜不到贵太妃厌恶她的缘由?
太后太妃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喜欢一个专宠的妃子?
「您又没有做错什么……」娍媖小声都囔,就算专宠,也是父皇一意而为,又岂是身为嫔妃的纯母妃所能拒绝的?
「您一不曾争权、二没有夺利,亦不曾慢待与她,更不曾祸害前朝后宫。」娍媖都忍不住替纯妃觉得委屈。
岳望舒笑着摇了摇头:「小丫头,你替我抱屈,倒是大可不必。前朝后宫又无人找我麻烦,哪怕是贵太妃,也只是有些不待见我罢了,却不曾为难我。我这个宠妃娘娘如今过得舒坦着呢!」
倒是贵太妃,愈发失去了皇帝的礼敬与孺慕了。
如此看来,吃亏的都是贵太妃啊。
娍媖愣了愣,小脑袋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是哦。」
「傻丫头。」岳望舒摸了摸柔软的鬓角,「如今竟也到了伤春悲秋的年岁了。」
娍媖小脸微微发胀,「才没有呢!」
看着小女儿羞涩的小可人模样,岳望舒却是心中一怔,这孩子对她显然已经不仅仅是忘年之交的友情,甚至……这眼神,分明是孺慕之意。是一个孩子,看母亲般人物的眼神。
竟至于此么!
忽的,她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份孺慕是从何时有的?
「纯母妃能回宫,我真的很高兴。」娍媖小声喃喃,「那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总觉得,就像是救星来到我身边,我……竟一夜便好转了。」
这份孺慕,是在她施展了生命光环大招以后。
娍媖的小手捏住了岳望舒的衣袖,「纯母妃,您与我母妃不要这般生疏了好吗?在我眼里,您跟我母妃是一样的。」
一样的,跟母亲一样的好感度啊。
她只对娍媖施展过一次而已。
固然,在此之前,娍媖就对她蛮喜欢的,但那也只是小孩子对有趣之人的喜爱罢了,她仍旧还是会顽皮,爬山累了会耍赖、会叫她背回皇庄……
但现在,表面上是孩子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
但其实,不过是孺慕加深的缘故,所以才会如此在乎她,才会这般成熟懂事。
后宫嫔妃之中,以荣妃对她好感度最高,她一直以为是因为救命之恩,但如今看来,并不只是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她对娍媖只才一次,可她对皇帝足足施展了五次大招!这好感度,得加到什么程度?!会质变到今日地步,便也可以理解了。
「嗯?」娍媖小脸懵逼,「原来如此??什么意思?」
岳望舒看着这个孩子,眼中不禁有些歉然,「没事,我明白了。我与你母妃,源头在贵太妃,我自会想法子化解,你放心便是。」
娍媖瞬间绽开笑容,笑得像个孩子,「对了,母妃,最近二哥哥总跟我打听你的喜好,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岳望舒哑然失笑,差点忘了,她之前也对二皇子施展过一次生命光环。
「没事,他没有恶意,先前皇上非要强迫他学骑马,我看他可怜,帮着说了两句好话,这孩子心眼实,便记在了心里。」岳望舒笑着说,「你且帮我转告她,我的举手之劳,他不必放在心上。好好读书、好好孝顺陈姝媛便是。」
「我记下了!」娍媖公主乖巧点头,旋即又撇了撇:「二哥哥的胆子比兔子还小!我都会骑马了,他却连马缰绳都不敢摸一下!」
岳望舒笑吟吟道:「是是是,咱们大公主最棒了!」
娍媖小脸微微泛红,「纯母妃,回头得了空暇,咱们一起去骑马吧!」
岳望舒欣然点头:「好啊,不过我也不会骑马,还得咱们大公主教我才成。」
娍媖一脸兴奋地点头:「纯母妃这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
两人有说有笑之时,帘子被轻轻挑开,皇帝晏铮笑着走了进来,「在说什么呢,朕在外头便听到笑声了!」
二人少不得连忙起身请安。
娍媖脸上的兴奋犹自微笑,仰着苹果红的脸蛋道:「父皇,儿臣跟纯母妃约好了,明日要去教场骑马!」
晏铮脸上笑容顿时逝去泰半,「是么……」望舒还没跟朕一起去骑过马呢!
岳望舒见状,便笑着说:「皇上若是有空,不如也同去,也好教教臣妾和大公主。」
晏铮这才复又笑意洋溢,「也好,娍媖虽然会骑马,但毕竟还不熟稔,让你们俩去,朕还真有些不放心。」
娍媖心中忍不住都囔:有什么不放心的,马儿温驯,又有娴熟的内侍,不过就是骑骑马兜兜风罢了。
嘴上却也只得道:「多谢父皇,那儿臣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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