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主子您醒了!”李约连忙上前问安,“可是奴婢们吵着您了?”
岳望舒瞅了瞅已上三竿的日头,不由叹了口气,今天的确睡过头了,本能地出来想找花锁练练,才想起自己已经在宫里了。
见自家贵嫔主子不说话,只叹气,李约搓了搓手,“您瞧瞧,哪里还有不足之处?奴婢这就整改添置。”
岳望舒心中啐道:哪哪儿都不足!
但也明白,这种事情哪里能怪李约?她昨日把气撒到人家头上,已经是有些不该了。李约说得对,都是皇帝干出来的事儿,凭啥让李约背黑锅?皇帝有旨意,李约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啊。
“都挺好的。”岳望舒有气无力地道,便转身回殿去用早膳了。
眼下尚在国丧,自是见不得荤腥,只是这一桌素斋,也做得尽善尽美,比在玫瑰岭皇庄自是强了不知凡几。
这厢才填饱肚子,便见李约快步进来禀报说,荣妃携着三公主前来拜访,岳望舒赶忙出正殿相迎。
“我是今早起来才晓得皇上赐了新宫苑,还正好紧挨着我的玉芙宫,可真真是巧了!”荣妃虽着一身素服,亦是难掩姿色。她手里还牵着三公主肉呼呼的小手,三公主人虽不大,好奇心却不小,扭着身子便要往睡莲大缸那边而去。
荣妃拗不过,或者该说是不舍得拗,便被她她小小一团小家伙给拉到了一边儿。
那睡莲大缸自是比三公主还要高出许多,荣妃便一把将女儿抱起来。
岳望舒快步近前,行了个常礼,还未及寒暄,便听到了一阵笑声,“哟,我竟来迟了!”
侧首一看,赫然是湘妃携大公主娍媖正从沅芷宫仪门而入,径直朝着此处而来,她看着沅芷宫满宫花木繁盛,不由啧啧称叹:“也不知皇上何时整饬了玉芷宫,我竟不晓得。”
岳望舒心道,连湘妃这个暂代宫务的掌事宫妃竟也被蒙在鼓里!
忙少不得向湘妃也见了一礼。
大公主娍媖也福了福身子,“母嫔这冷不丁就走了,叫我好生不习惯!”
母嫔这个称呼倒是叫岳望舒颇有几分不适应,其实大公主倒也不是今日才改了称呼,毕竟皇后生前就降旨封了她贵嫔之位,从那时候起,她便成了皇子公主们的正经母嫔了。
可这凭空有人呼她为“母”,就算不是正牌母亲,可总觉得有些尴尬。
荣妃笑着攥住三公主娍嫆那正欲撕扯初开睡莲的小胖手,并催促道:“这是纯贵嫔,嫆儿也需跟你大姐姐似的同唤‘母嫔’了,乖,快叫一声。”
三公主娍嫆歪头看向岳望舒,看了好一会儿,才奶声奶气唤道:“母嫔,我要这个!”说着,却是指向了缸那一朵开得最漂亮的睡莲。
如此可爱的小萝莉用撒娇的小奶音跟你要一朵花,谁又能拒绝?
荣妃嗔笑道:“那花朵开得好好的,你非要辣手摧花不成?”
岳望舒忙笑着说:“哪里就辣手摧花了?叫两个太监,搬去玉芙宫,左右离得近,也不费事。”
岳望舒倒是大方,整缸都送人家小萝莉了。
荣妃更尴尬了。
“三公主觉得可好?”一面还笑着看向小萝莉。
小萝莉却还不晓得客气为何物,立刻点了点小脑袋,响亮地道:“好!”
一旁的湘妃当即笑得花枝乱颤,“咱们三公主当真是小妙人!”
三公主瞧见湘妃笑,便也呲着小奶牙咯咯跟着笑。
一时间荣妃哭笑不得,只戳了戳女儿的胖脸蛋,“我回去再慢慢训你!”
这样的热闹欢实的场面,也叫岳望舒心下舒缓不少,这宫里,总归还是有这许许多多叫人喜欢得紧的人。
正在此时,李约又禀报道:“娘娘们,兰贵嫔娘娘来了。”
得嘞,又来一位娘娘。
众人忙朝仪门看去,可不正是兰贵嫔正被宫女小心搀扶着迈过高高门槛,徐步而来。
纵然这衣衫宽松,兰贵嫔的腰身也已经遮不住,她纤纤细步,盈盈走来,见二妃与两位公主都在,脸上不由笑意满满,她缓缓一礼,柔声道:“我起得晚,日上三竿才晓得纯贵嫔迁宫的喜事,便过来凑个热闹。”
湘妃笑着颔首:“你如今也喜欢凑热闹,倒是好事。”
谁都知道兰贵嫔从前性子冷,如今怀了身孕,倒是有所不同了。
兰贵嫔微微赧颜。
众人均在廊下,岳望舒这个东道主才后知后觉,连忙道:“日头毒辣,快些进殿吃茶吧。”
一群大大小小的女人这才被岳望舒引进了沅芷殿西花厅,此处兰草芬芳,又悬着前朝大家的书画,内里不消说便是书房所在,自是一等一雅致。上首设太师椅一双,不消说便是主人位置,岳望舒笑着对荣妃与湘妃道:“两位娘娘请上座。”
湘妃笑着落了座,荣妃却不知何时早已将三公主娍嫆交予了乳母抱着,她却兀自推了岳望舒一把,“你这个做东道主的,哪有不做主位的道理?”
荣妃不但将岳望舒推将上去,自己亦坐定在了一侧的南官帽椅上。
这一幕叫湘妃有些诧异,旋即便只当是荣妃念昔日救命之恩的缘故。
这花厅既是待客吃茶之地,也作用膳之地,中有一张红木大圆桌,配六个绣墩,不过只占了花厅一半面积,另一半向阳之地,便是一双太师椅,左右两侧并南官帽椅各一双,椅子与椅子之间各有茶几,倒也对称得紧。
宾主落座后,茶水点心鱼贯奉上。兰贵嫔却见自己盏中是花生酪,不由心下一暖。
众人享用着茶水点心与瓜果,倒是一派热闹景象。
这屁股才刚坐热,却又有人来了。
“陈才人来拜访。”李约又一次禀报。
陈才人自是热络的性子,早先又与岳望舒颇谈得来,听闻她迁宫,此来倒也是意料之中。
“给各位娘娘请安了!”别看陈才人年长,位份却比在座任何一位都低上许多,甚至连大公主、三公主都无需起身避礼。
岳望舒这个东道主连忙道:“不晚不晚,你来得正时候,快坐下喝杯茶吧。”
陈才人见状,便去空着的一张南官帽椅上落了座。
宫人们不敢怠慢,连忙给陈才人奉上茶水。
湘妃看了陈才人一眼,不由笑道:“如此,就差一个芳婕妤了。”
兰贵嫔刚拿了一块山楂糕,却不由撇撇嘴,“娘娘提她作甚?她若想来,早就来了。”
兰贵嫔所言甚是,芳婕妤住在西六宫蕊珠宫的偏殿,可比兰贵嫔和陈才人路途都近,这二位都来了,她还没来,自是不想来了。
荣妃也立刻想到了这点,不由蹙眉,有些不悦,先前举哀,芳婕妤怎么说也是承了纯贵嫔的情,如今纯贵嫔迁宫之喜,虽不能办乔迁喜宴,好歹该来凑个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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