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个人陪着一起用晚餐,倒也颇为开胃。
如果不是要额外掏钱的话,岳望舒倒是挺欢迎陈才人。
钱包,诶,我的钱包诶!
这宫中的御膳房有多处,其中最要紧的晏清宫御膳房、凤仪宫御膳房、颐寿宫御膳房、东宫御膳房——分别对应皇帝、皇后、太后和太子,不过皇帝的生母早逝、眼下又无太子,所以颐寿宫与东宫御膳房处于关闭状态,除此之外,便是东六宫膳房、西六宫膳房以及皇子公主们的南宫膳房、太妃们的北宫膳房。——这些都可以笼统地叫做御膳房。
当然了,太监宫女们的食堂就没资格这么叫了。
眼下居于东六宫的嫔妃不多,静居养胎的玉芙宫荣妃、葳蕤宫兰贵嫔、粹华宫陈才人,在加上乐安宫的岳望舒和郑少使——统共也就五位嫔妃,其中顶要紧的自然是怀着龙胎的荣妃娘娘,自是要什么有什么,其余的四位,要么不得宠、要么还没承宠,自然是没什么牌面。
岳望舒倒是不曾被克扣份例,毕竟新晋嫔妃、貌美年轻,保不齐那一日就飞黄腾达了呢。自然了,若想额外点餐,就得加钱了。
陈才人吃饱喝足,又饮了一盏枸杞茶消了消食,便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不成想——
伺候陈才人的宫女翠蔓快步跑了进来,躬身禀报:“才人,大公主突发烧热,皇上御驾已经朝惠明宫去了。”
岳望舒:哦豁,真是喜闻乐见的剧情呢。
陈才人怔了怔,“前儿就听说大公主有些咳嗽,看样子是病情加重了。”陈才人蹙着眉,倒是颇有几分担心的样子。
翠蔓忙问:“才人可要去瞧瞧?”
陈才人狠狠瞪了翠蔓一眼:“皇上若是没去,我去瞧瞧也就罢了,皇上都去了,我再去那就是添乱招人嫌了!”
翠蔓缩着脖子讪讪。
岳望舒忙问:“大公主前日就病了?”
陈才人点了点头:“只不过只是咳嗽两声,所以湘妃也就没声张。”
岳望舒心想着,那应该只是巧合,“偏生今晚齐采女侍寝。”这种事儿,旁观者兴许能够理解,但当事人只怕会觉得湘妃是蓄意截胡。
陈才人沉默了一会儿,“湘妃对大公主虽不似皇上皇后那般娇宠,但那也是她的心肝肉。”
这话里的意思是,湘妃绝对不可能拿亲生女儿来争宠。
岳望舒点了点头:“可齐采女……皇上还来得及赶回晏清宫吗?”
陈才人叹了口气,“……希望她不是个小心眼儿的女子。”这意思是,侍寝肯定泡汤了。
岳望舒:……齐采女废了那么大力气勾搭,结果却功败垂成,白忙活一场,肯定得气坏了。
不过,就算皇帝后宫起火,她也只会在一旁吃瓜看戏。
没心没肺的岳望舒送走了陈才人,便安安心心去碎觉了,还一夜无梦到天明。
一大清早,小芙蓉给她梳妆打扮,小菊嘴巴伶俐地向她报告新消息:“皇上昨晚在惠明宫留宿,齐采女在晏清殿白等了一宿。不过,敬事房那边谁的档也没记。”
那是自然,大公主还发着烧呢,皇帝若还是个亲爹,便不至于看望之后,就顺便睡了人家亲娘。
岳望舒心想:也不知道齐采女会不会跟湘妃掐架……
她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猜测。
可她猜错了,才吃了早膳,岳望舒出去遛弯,结果便迎面遇见了神色憔悴的齐采女,岳望舒不免有些意外,怎么还望东六宫这边来?齐采女明明是西六宫人员……
齐采女忙挤出个微笑,朝她福了福身子。
岳望舒忍不住问:“都这个时辰了,采女怎么还没回西六宫?”
齐采女温婉一笑:“方才去过惠明宫了,眼下正要去玉佛殿进香。”
岳望舒有些意外:“你去看望大公主了?”
齐采女颔首:“大公主确实病得厉害,我有些不放心,想顺道去玉佛殿给大公主祈福,然后再回去歇息。”
岳望舒:这……昨晚一晚上怕是没怎么睡,今儿一大早又去探病,又去祈福的,这是不是有点太圣母玛丽苏了??
“采女有心了。”岳望舒瞅着圣母般的齐采女,心里有点毛毛的,便连忙道:“那采女快些去吧。”
齐采女憔悴的脸蛋上依旧挂着完美的微笑,她脚步徐徐,朝着玉佛殿方向信步而去。
小芙蓉神色很是意外:“没想到,齐采女这般通情达理,不打不计较,还亲自探望、亲自去给大公主祈福。”
岳望舒看着齐采女远去的背影,不禁觉得,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侍寝被截胡,她不但忍下了,还做出这些“贤惠”的举动,这下子,不但湘妃要感念,只怕连皇帝都会感动吧?
嗯,能忍、有手段,这争宠段位不低了。
岳望舒默默给齐采女加了个油。
齐采女“贤良”之举,果然很快传遍了东西六宫。当天下午,皇帝便着人赏赐了绸缎珠宝给齐采女,以示安抚。
接下来,不消多说,等过两日皇帝肯定会再次翻齐采女的牌子。
但俗话说得好,“好事多磨”。
大公主烧热退了,病情已无大碍,但朝云宫暮雨阁的齐采女却病倒了!
也是风寒、也是咳嗽不止,还有轻微烧热,这般状况,自是没法侍寝了。
不消说,这肯定是被大公主给过了病气呗!——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皇帝晏铮对此颇为遗憾,只得吩咐太医好生为齐氏诊治,先前的刘氏没能侍寝成果,那是她自己发了癔症,但齐氏并无过错,却这般“好事多磨”,少不得引起皇帝些许怜意。
这一日,嫔妃们又一次齐聚凤仪宫请安。
湘妃瞧着清减了不少,她一脸歉意地看着凤座上的中宫皇后,“说到底都是臣妾不好,那晚娍媖不肯吃药,还哭着闹着要见父皇,臣妾一时心软,便叫人去禀报了皇上。原想着哄娍媖吃了药,便劝皇上回去的……”
但被娍媖闹腾了这么一通,皇上也乏了,没那份心思了,就直接在她的惠明殿宿下了。
“都是臣妾教女无方。”湘妃低下头去,“还连累齐采女也病倒了,臣妾着实有愧。”
孟后叹了口气,“若说教女无方,本宫又何尝不是娍媖的母亲?小孩子生了病,本就难受,一时任性也是有的,以后咱们好生教导便是了。至于齐采女那边,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皇上已经安排了焦太医给她诊治,她年轻体健,想必很快就能康复。”
湘妃连忙道:“等齐采女康复,臣妾定会亲自登门致歉。”
堂堂妃位,亲自去给一个小采女道歉,也算是有诚意了。
凤仪宫中倒也一片妻妾和睦之态。
岳望舒看在眼里,心里其实挺纠结,她希望嫔妃努力争宠,但也不希望争得头破血流,最好都在规则范围内各展风骚。
不得不说,某人对后宫的要求,简直比皇帝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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