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连续几天的阴冷天气,一大早终于放晴。
聂苍昊披了件墨色薄呢风衣,手里拎着个行李箱,风尘仆仆地进了安然入住的宾馆。
严亮迎出来,恭声禀报道:“太太还没用早餐……”
“我还有事,先不进去了。”聂苍昊将手里的行李箱交到了严亮的手里,嘱咐道:“一定要交到我太太手里。”
说完他转过身准备离开,似乎很忙的样子。
不过刚走了两步,他又省起一件事情,再次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严亮。
“你喜欢的那个女孩追到手了?”聂苍昊挑眉问了一句。
严亮立刻答道:“正在追的过程中。”
聂苍昊抿了抿淡色的薄唇,再次提议:“需要我帮你……”
“不需要!”严亮赶紧拒绝,再次申明:“追女朋友这件事情我喜欢亲力亲为。”
说完,他大概是怕聂苍昊不放心,又加了几句话。
“其实我审美很正常。我跟绝大数男人一样,觉得盛小姐比身怀六甲的太太更好看一点,因为盛小姐腰肢纤细。还有昨天药膳馆里的蓝月小姐,她是所有女人里面最美的。”
言下之意——请聂少不要老认定全天下的男人都疯狂觊觎他家的大肚婆。
他严亮又不是没有见过女人!
聂苍昊对严亮的回答很满意,点点头又嘱咐了一句:“安然有盛小姐贴身照顾陪伴,你只负责她的安全即可。”
安然已经搬出来四五天了,他深怕她寂寞之时容易被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吸引。
幸好严亮看起来是个识趣的!
“你跟她说,等我忙完今天的事情,晚上过来接她一起吃饭。”
等到聂苍昊离开,严亮敲开了安然和盛曼茹的房门。
两人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到楼下的自助餐厅吃早餐。
“聂少送来的,务必让太太亲手打开过目。”严亮将行李箱推进了房门内。
安然微微一怔。
连续三天都没有聂苍昊的任何消息。开始她挺高兴的,终于没有人管束她了。
但是断联了三天之后,她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趁机偷偷把白绫接回家里去住了!
并非她胡思乱想,这个家伙有前科的——曾经把何雯雯带回龙湖庄园!
当然,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主动跟他联系!他要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之前,她绝不会……
“还挺沉的!都是什么呀?”盛曼茹拎了拎那只行李箱,好奇地问道。
安然不说话,脑子里还在走神。
“哎,安老师,打开看看呗。”盛曼茹提议道。
安然懒得弯腰,闷闷地道:“你打开吧。”
行李箱打开了,大多数是给孩子的礼物,还有给安然做的衣服等等。
大小首饰盒就有七八个,给孩子打的金银长命锁各一副,金银小手镯各一副,金银脚环各一副。
另外还有小肚兜,小袜子,小衣服,小棉被等等。
玩具有拨浪鼓,大中小号的银手铃三只。
给安然做的长袖薄绒连衣裙,棉马甲等等,还有几张她弹奏乐器时的素描画。
“天呐!”盛曼茹眼花缭乱,被这些琳琅满目的东西给惊呆了。“看起来都是手工制作的哎!你别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聂少亲手做的!”
安然眼前一热,心口也跟着一热。
她当然明白聂苍昊的意思——断联的三天他在忙这些事情!
他在为他们的宝宝准备礼物,给她做衣服,还凭着记忆画出了她在琴室弹奏乐器的画像。
“不会吧!真是你老公做的……他、他竟然会打金银首饰?”
“他还会做拨浪鼓!会缝小被子,会裁剪衣服!”
“这几张素描也不错哎!看得出来功底很深,而且画你画得也特别传神!”
盛曼茹太惊奇特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无法相信一个人能够同时掌握这么多门不同的技艺。
而且每一门技艺都能达到专业水平!
那几张素描画的水准竟然不在她这位专业画师之下。
“快看,这张弹古筝的素描画得最传神!”盛曼茹从专业角度挑选出一张最好的,递给安然。“把你眉眼间的神韵和独特的气质都画绝了!
绘画最重要的不止是形似,而是形神俱佳。
这张素描拿去参赛都够资格。
安然接过来,只一眼就知道他画的是什么时候的她。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们婚后一周年纪念日。
他深夜未归,她在琴室弹筝准备到天亮。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嫁的人是聂苍昊,一直把他当成聂擎宇。
他冷漠残暴的性子,喜怒无常的脾气,常常把她折磨得遍体鳞伤。
她一直靠少女时的美好回忆苦苦支撑着这段残破的婚姻。
哪怕他一次次对她造成精神和肉体的双重伤害,她仍飞蛾扑火般义无所顾。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她独自在琴房弹筝到深夜,他别说人影,就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她不敢给他打电话询问他在哪里,也没有资格给他打电话,就躲在琴房里疯狂地弹奏古筝。
高中联谊会上,聂擎宇曾经赞她古筝弹得好。她就一直练筝,一直练筝……因为他喜欢!
弹筝的时候,她的泪水不停地滚落,溅在了颤动的弦上……
她拼命回忆他曾经温柔深情的眼神,慰藉着寂寞的长夜。
可是她万万想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直接冲进了琴房。
他掀翻了古筝,直接将她拎到了琴桌上……
那一夜是烙在安然心头的一道疤,每每思及都痛不欲生。
可她想不到,原来他闯进琴房之前,竟在暗处观察了她那么久。
就连她戴的珍珠耳环,腕上缠了一条发绳,身上衣衫纽扣的花型,他都画得那么清楚。
她一直以为他酒醉夜归直接拿她当宣泄欲望的工具,他根本不屑听她弹筝。
她直到此刻才知道,原来那一夜他在暗中默默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泪水潸然滑落,溅在了手里的素描画上,洇湿了纸上女子那双多情的眼。
“太浪漫了吧!”盛曼茹仍然不停地惊叹着,称赞道: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聂少是世间少有的宝藏男孩啊!多才多艺,还如此浪漫多情!我的天呐,简直太完美了!”
“我怎么觉得霍言都要被他比下去了呢!不行,我不能变心!我家霍言仍然是我心里最完美的男人!嗯,一直都是!”
安然知道盛曼茹故意逗自己,知道她希望她能开心一点儿。
她瞥一眼正在夸张表演的某女,嗔道:“哎,你的模样很假,一看就口不对心!”
“扑哧!”盛曼茹忍俊不禁,嘿嘿笑道:“哎呀,让你看穿了!”
“无论别的男人多么完美,我都深爱我家霍言,绝不会变心!”
“不过,你老公真的很完美啊!他惊艳到我了!安老师,这么完美的男人真的不考虑回收再重新改造一下?”
“也许还能凑合着用呢!毕竟他是你肚子里宝宝的亲爸!”
安然咬了咬唇,哼道:“谁稀罕啊!离了婚,我也能自己养大宝宝。”
“嘁,一看就口不对心!”盛曼茹把她刚才怼自己的话又怼了回去。
严亮见两人斗嘴差不多了,就转告了一句话:“聂少说他今天有点事情要忙,等忙完了,他过来接太太一起吃晚餐。”
安然毫不犹豫地拒绝:“呵,拿来一箱子破烂,就想着让我陪他吃饭?做梦!”
盛曼茹揶揄道:“我看你对这些破烂喜欢得紧,手里拿的那张画都攥皱了,还一直舍不得放下。”
安然赶紧把素描画拍到了旁边的桌子上,以示不屑。
“先去吃饭了,等回来我再陪你慢慢欣赏。”盛曼茹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出了房间。
“一箱子破烂,我才懒得看。”
安然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冷着脸让严亮转告聂苍昊:“你跟他说,除了离婚的事情,其他事情免谈!”
聂苍昊行色匆匆地走出了宾馆旋转玻璃门,李勇开着车就等在台阶下面。
他上了车,先给龙峻打了个电话:“准备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电话里传出龙峻声音,“已全线封锁戒严!等聂少过来,就可以开始婚礼了!”
聂苍昊挂了电话,对前面的李勇说:“去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