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沉浸式干饭已经接近尾声了,却不停地被打扰。
桌子底下,盛曼茹不停地用脚轻轻踢她。
安然终于抬起头,奇怪地问她:“怎么了?”
盛曼茹的脸色很古怪,就好像眼睁睁看着一条蛇爬进了对方的靴子里,她却不能出声提醒她一样。
安然转过头,发现茶厅里多了两位不速之客——聂苍昊和白绫!
聂苍昊已经侧转过身,似乎正打算离开,但白绫却拦住了他。
“墨瑰,你早知道安然也在这里吧!”白绫淡淡地笑了笑,轻声接道:
“蓝月行事一向有分寸,她知道谁才是你心尖上的人。不要怪她,她没有做错什么。”
“叮!”安然手里的勺子掉落在几案上,一时间有点懵。
她走到哪里,这个白绫都阴魂不散吗?简直活见鬼了!
这时蓝月优雅地踱步过来,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对安然说:“聂少非要亲自进来看看我的佛跳墙究竟给了谁吃。还好是他的老婆孩子,否则就算白绫再帮我求情,我这餐馆也要开不下去了。”
安然彻底明白过来了!
——聂苍昊带着白绫来蓝月这里吃佛跳墙!
蓝月对他说今天的佛跳墙已经有主了,聂苍昊哪里肯罢休,他直接跑进来准备兴师问罪的!
安然明白了!
原来不止她胃口不好的时候,他带她来蓝月这里吃佛跳墙;原来他也可以带别的女人过来吃,比如说他的白月光!
在他这里,她从来没有过任何独享的特权!从来没有!
安然因为美食慰藉了肠胃而刚刚好转的心情顿时再次跌落向谷底,不停地下沉下沉……
心口那道未愈的疮疤再次被狠狠撕扯开,嗖嗖地往里灌冷风。从她的五脏六腑向着四肢百骸蔓延,连最后一丝余温都不复存在。
“墨瑰,别生气了。本来就应该给安然吃,她怀孕了啊。”白绫一直柔声细语地劝解着,生怕聂苍昊因此跟安然生出嫌隙。“她怀着你骨肉,我怎么可能这么不懂事跟她抢食……”
“砰!”安然终于拍案而起。
她没理睬白绫,只是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神色略显尴尬的男人,她眼神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聂苍昊!你还真够忙的啊!前脚要陪着我去选婚纱,要和我举行婚礼。后脚被我赶下车就陪你的白月光跑来吃吃喝喝!”
“行程安排得如此密集,半分钟不浪费,妥妥的时间管理大师啊!”
“呵,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海王的潜质!”
……
声声斥责,句句唾骂,她没有给他留半分颜面。
聂苍昊在现场四名女子形形色色目光的围观下,绝魅的俊颜黑成了锅底。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称海王!
他没有再解释,只是抿紧薄唇,一身冰霜气息地立在那里。
白绫见势不妙,连忙走到了安然的面前,意图安抚对方的情绪:
“安然,你真得误会墨瑰了。从昨天到现在他心情一直不好,就怕你因为昨天的误会生气不原谅他。今天是我主动拉墨瑰过来的……”
“他名字叫聂苍昊!”安然丝毫没给白绫好脸色,不客气地纠正她:“这是帝都不是暗岛,你总喊他以前的绰号是不是就是想时时刻刻提醒他,你跟他过去的关系不简单!”
“呃……”白绫好像被谁抡了一记闷棍,踉跄着后退几步。
聂苍昊本能地想伸臂搀扶她,但看到安然愤怒的警告眼神,到底没敢顶风作案。
白绫终归还是站稳了身体。她忍下了所有情绪,强迫自己绽露一抹带着歉意的笑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注意在公众场合不再喊他墨瑰……我会喊他聂少的。”她轻声地承诺道。
聂苍昊看向白绫,当众表态:“你可以一直喊我墨瑰!无论我真实名字是什么,无论我什么身份,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墨瑰!”
白绫一怔,美眸飞快浮起一层泪光,轻声哽咽道:“墨瑰……”
“你们俩……”安然大怒,她抓起自己面前盛着残汤的盅子就狠狠地掷向聂苍昊。“在我面前秀恩爱?!”
她真被他们俩恶心得够呛!
聂苍昊闪身躲过安然的袭击,“哐啷”,汤盅在地上摔得粉碎。
安然还不解气,又抓起盛曼茹面前的汤盅,砸向白绫。
——阴魂不散的女人!
白绫身为暗岛的影者,她原本可以轻松躲过去。
可不知是重病的原因,还是被吓傻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汤盅向着自己的面门砸过来,却不闪不避。
聂苍昊伸手就接住了汤盅,放到旁边的花架上,蹙眉喝斥安然:“闹够了吧!”
安然气极反笑,轻声问他:“聂苍昊,你凭什么可以这么欺负我?”
就连她来蓝月这里躲一会儿,他还是不肯让她清静。
他竟然携手他的白月光紧跟着跑来,成双成对地继续在她面前蹦哒着气她!
“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我跟白绫之间没有任何暧昧关系!”聂苍昊忍着气,试图安抚她。“别再闹了,跟我回去吧……”
安然猛然后退,冷笑道:“跟你回去?你的白月光交给谁呢!还是准备让我们俩共处一室?聂苍昊,你别让我更恶心你!”
白绫为了支撑自己虚弱的身体不要再倒下去,她扶着旁边的几案气喘吁吁:“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都、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聂苍昊感觉脑子都炸开了。
这种情况下,他都不知道该先安慰谁。
他稳稳神,迅速开始着手收拾烂摊子——必须尽快把这两个女人分开!
“朱虹,你过来一趟接白绫,地址已发到你手机上!”聂苍昊先给朱虹打了个电话,然后又拨严亮的号码。
“不是让你跟着太太,你他妈死哪去了!”他忍了半天的怒气终于对着严亮发泄出来。“赶紧滚过来接人!”
安然气得脸色通红,声嘶力竭地冲他怒吼:“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跟你回去!聂苍昊,离婚!”
聂苍昊好像根本没听到安然振聋发聩的声明,只是蹙眉提醒她:“你怀着身孕,情绪不宜激动……”
“呵,我激动你大爷!”安然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已经被他给成功气崩了。
她左右环顾一圈,选了只半人高的青瓷仿古花瓶,准备抱起来砸到聂苍昊脑门上。
“你冷静!”聂苍昊赶紧抱住她,安抚道:“你生气可以对我动手,但不许抱那么沉的东西……”
安然气晕了头,当真对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抡起了巴掌。
可是她的巴掌根本抡不下去,因为他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聂苍昊,你说我可以揍你的!你刚说的话等于放屁么!”
“等回家吧!”聂苍昊看了眼室内的另外三名女子,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回家让你揍……”
盛曼茹赶紧移开了目光,装着欣赏墙壁上的山水画。
蓝月低下头欣赏自己的纤纤玉指。
白绫面色苍白,仍然看着聂苍昊,喘息着轻声劝道:“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更何况原本只是误会而已。如果蓝月早说清楚了,也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
聂苍昊闻言再度向蓝月投去阴森森的一瞥,黑眸闪过佞戾的寒芒。
这个女人今天非但一而再再而三惹他不快,而且所有麻烦都是她惹出来的,他绝对饶不了她……
“是我不让蓝月说的!”安然大声道,“我来的时候就让她替我保密,不想让你知道我喜欢来她这里吃佛跳墙!”
聂苍昊:“……”
他黑眸里的杀气逐渐散去,似乎有些啼笑皆非:“你喜欢来她这里吃佛跳墙,她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安然瞪着他,丝毫没给白绫留面子:“你白月光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啊!她在暗示你是蓝月没有说清楚才导致今天的这场风波吗?聂苍昊你按着良心说话,今天的事情是蓝月的责任么!你的白月光倒是挺会甩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