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感觉到杀气和寒意袭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去阻挡。
“叮”左腕上戴的宽大银镯恰巧挡住了扎过来的针头,白诗薇这一下刺空了。
安然惊醒过来,连忙后退。
大雨滂沱里,暮色渐渐降临。
墓园里的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来,却并不能驱散阴暗,反倒愈发增加了几分阴森恐怖之意。
浑身湿透的白诗薇在灯光的映照下如同可怕的幽灵般,如影随形再次扑了过来。
“你不是想证明对他的爱吗?你不是思念他么!我送你下去陪他,你为什么不情愿!说到底你还是贪生怕死,你还是不够爱他!”白诗薇疯狂地叫喊着,举着手里的针管攻击安然。
安然围着墓冢打转,躲避着白诗薇的疯狂追杀。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慢慢地让她清醒过来。
“我要生还是要死,我爱聂擎宇还是不爱聂擎宇,我要不要去陪他,这关你什么事情?你有资格决定我的生死么……”安然褪下了左腕上的银镯子,两手用力一掰。镯子瞬间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弯刀。
她将刀柄攥在手里,来对抗白诗薇手里的针管。
白诗薇狠狠一怔,没料到安然竟还随身携带着防身的利刃,这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我被蒙在鼓里三年多,阴差阳错辜负了他!我有错,但我身不由己!你呢,夸口什么青梅竹马什么门当户对,还不是有个风吹草动就抛弃了他,你才是那个该以死谢罪的贱人!”安然举着弯刀,勇敢自卫。“要死也是你死!你怎么不去死!还有脸站在制高点道德绑架我!”
白诗薇眼见安然已经从痛苦的崩溃中挣扎了出来,她想再对她洗脑显然不可能了!她的美眸里不由闪过一丝懊恼的毒芒。没想到安然看着文静纤弱好像很好控制的样子,却没想到心理素质如此强大。
假如她知道霍言和岳建国两位国内顶尖的催眠大师先后都在安然面前败下阵来,一个催眠失败,一个洗脑失败,她就不会再懊恼了。
她pua的本领再强,也比不过专业的心理学专家。
安然天生性格坚韧,谁都难以改变她脑子里固化的观念,除非她愿意自己接受改变。想给她洗脑,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狡辩!你就是不够爱她!”白诗薇攻击了安然数次都败下阵来。她更加想不到安然竟然会女子防身术。
白诗薇也学习过近身搏击,但毕竟没有深造过。她的花拳绣腿跟安然半斤八两,可是她手里的针管却远远敌不过安然手里的锋利弯刀。
阿豪专门训练过安然如果用弯刀自卫,简单的招式却极为实用。也许在高手面前不堪一击,可是对付同样半瓶醋的白诗薇绰绰有余。
“我爱不爱他无需向你证明!”雨越下越大,安然脑子越来越清醒。“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擎宇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反手狠狠捅了他一刀。等他离世了,你跑到我面前假惺惺充当审判者,你配审判我么!真让我恶心!”
安然挥刃一击,划伤了白诗薇的手掌。
“啊!”白诗薇尖叫一声,下意识松了手,那针管就滑落了下去。
尖锐的针尖刚好扎在了她裸露的脚背上,直接扎开了皮肉,流出了鲜血。
“啊!”白诗薇再次大叫,这次是吓的。她很清楚这针管里是什么东西,哪怕擦破一点儿油皮都不堪设想,更别说见血了。
她拼命地跺脚,可那扎进皮肉的细小针管却怎么都甩不脱。
突然间,白诗薇放弃了挣扎。她缓缓弯下腰,伸出颤抖的还在流血的手,用力拔出了扎在脚背上的针管。
血珠从她的脚背的针眼处冒出来,很快又被雨水稀释冲刷。可是她却知道,有些东西却是雨水根本冲刷不干净的,比如说——病毒!
白诗薇的手也被安然的弯刀划伤了,很长的一道血口子,哪怕雨水浇灌,仍然无法止住鲜血。
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那张美丽的脸镀上一层死灰色,好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
安然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对方再次扑过来,她连忙举起弯刀应战。
白诗薇用没有受伤的手去挡安然的弯刀,受伤的那只手却死死攥着针管向着安然的皮肉扎过去。
哪怕拼着被弯刀刺穿手掌的危险,她也要把针管扎进安然的皮肉里。
要死,就一起死吧!
安然毕竟缺乏实战经验,面对白诗薇同归于尽的拼命方式,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当白诗薇用左手攥住了安然手里的弯刀,鲜血顿时就涌了出来。但她好像没有痛感一般,右手的针管狠狠地向着安然扎下去。
突然间,一条鬼魅般的影子出现在两个近身搏斗的女子中间,及时抓住了白诗薇扎向安然的那只手,同时夺过了那只致命的针管。
“啊!”白诗薇根本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就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嗵!”她横飞出三米多,仰面狠狠摔倒在地坚硬的地面上,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阿豪!”安然认出眼前男子是阿豪,不由松了口气,身体一个摇晃,差点儿摔倒。
阿豪一手拿着那只致命的针管,一手将安然揽进怀里。“你有没有被针管扎伤?”
安然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大雨滂沱里根本听不清阿豪在说什么。她喃喃地自语着:“我没有背叛他……我没有变心……从来没有……”
阿豪转过身,路灯的光映照着旁边的墓冢,他的目光停留在聂擎宇的照片上面,不由诧异:“这里怎么会有他的墓……”
显然,他看到聂擎宇的墓冢时同样惊讶不解。
安然手里的弯刀已经从她松开的指间滑落,“叮”掉落在墓碑前,弹跳了几下,刀尖刚好指向了墓碑的方向。
她原本有些迷乱的眼眸顿时清明起来,忙不迭推开了阿豪,俯身去捡那枚弯刀。
不能让弯刀指着聂擎宇,不能伤到他分毫……
“叭”她合拢了弯刀,重新变回了镯子,却并没有戴回手腕。
“扑嗵!”安然跪伏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的温润男子,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你冷静!”阿豪跟着蹲伏下身,他将针管小心地放到了墓碑旁边,提醒悲痛欲绝的女子:“这不是聂擎宇的墓冢,他没有葬在这里!”
“还想骗我!”安然不想迁怒阿豪,但她此时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再也控制不住恶劣的脾气。“他没葬在这里,难道葬在里面的是你?!你跟他一样坏!欺骗我!囚禁我!迷惑我!如果不是你们俩阻拦破坏,我早就找到了他,我就不会任由他一个人自生自灭……我恨你们,我恨聂苍昊!……”
“噢,你还恨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阴冷声音蓦地在安然的身后响起。
安然心头一跳,她猛地转身抬头,就看到聂苍昊打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她的身后。
男子身躯英挺健硕,哪怕在大雨中依然站得笔直。
他拥有跟墓碑主人一模一样的无铸俊颜,但他的黑眸却如同出鞘的利刃,令人不敢拂其锋。
此时,他正用那双比雨夜更加阴郁寒戾的眸子冷睇着那个跪伏在墓碑前痛哭的女子,似乎在磨琢着怎么让她更加痛苦一些。
“是你……”安然浑身一颤,不知道是禁不住湿透的冷意,还是他长期淫威的震慑。她紧紧抱着墓碑,好像在从冰冷的碑石上汲取勇气和能量。
她对峙着他的可怕目光,勇敢地没有后退。她冰冷的颤抖的唇翕动,吐出了怨忿的话语:“都因为你,我才错过了陪伴他的最后时光。你这个骗子!冒牌货!高仿货!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欺骗!我恨你!”
阿豪忍不住出声阻止,“你别放肆!”
“闭嘴。”聂苍昊冷冷地喝止阿豪,他阴鸷的眸子却一刻没有离开过安然那张湿漉漉的苍白脸庞。“让她继续骂,我倒想听听,她倒是积攒了多少对我的怨恨!”
安然绽露一个自暴自弃的冷笑,只回应了一句:“骂你都嫌脏了我的嘴!请你滚开!你已经拿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请不要再弄脏了这世上仅剩的一块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聂苍昊眯起了寒芒乍闪的冰眸,他怒极反笑。“阿豪,立刻叫人过来拆了这玩意儿!”
安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护住聂擎宇的墓冢,嘶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你的亲哥哥啊!你竟然要拆掉他的墓……你这个没人性的疯子!”
聂苍昊唇畔的笑意愈发深刻,那双冰魄般的黑眸却森寒透骨,他清朗的声线在这雨夜里仿佛地狱的恶魔撒旦:“你都说了我是疯子,我就疯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