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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安然完全不认为自己的精神或者心理出现了问题,她只是被聂擎宇气懵了而已。

    这个男人总是有把她气疯的本领。而她怒火冲顶的时候的确会干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但不至于跟精神心理问题扯上关系。

    然而聂擎宇这个暴君独断专行,她又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听从他的安排,以换得暂时恢复自由的权利。

    第二天,在聂擎宇的恩准下,家里负责看守安然的保镖撤走了,她又恢复了出行的权利。

    不过这权利也是受到限制的。除了去乐器行上班,她去别的地方都得提前跟聂擎宇请示报备,得到他的准许她才可以去。

    对于暴君的种种霸权行为,安然敢怒不敢言。

    她唯一的反抗方式,就是默默策划着下一次跑路计划。

    出门的时候,聂擎宇让刘嫂把卧室的小仓仓拎出来,让安然带到乐器行玩。

    安然有些意外:“你准许我把小仓仓带到工作的地方?”

    “我看你挺喜欢,再说这玩意儿比较安静,并不打扰你工作。”聂擎宇分析道。

    聂擎宇对阿豪这次的擅作主张很满意。他咨询过霍言,对方也说饲养宠物的确能够有效缓解躁郁症。

    阿豪挑选的仓鼠体型小巧,拎到哪里都比较方便,主要是不会发出声音。

    安然在车上饲喂仓鼠,看着它鼓鼓囊囊的腮颊,就觉得特别好笑。

    聂擎宇一边开车一边观察她的神色反应,确定她心情好转了许多,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随即他又有些郁闷了: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看着这个女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到了大学城步行街,这次聂擎宇吸取教训,停下车之后没急着走,而是一直目送着安然进了步行街。

    他看到安然拎着仓鼠,脚步轻快地走出一段路程后,有一对小情侣拦下了她。那个女孩好奇地打量仓鼠,还问了几句话。

    安然耐心地回答着,她神情恬静气质娴雅,完全没有躁郁症的影子。

    聂擎宇看得更郁闷:难道说她的躁郁症只对着他发作?

    中午,帝都米其林三星西餐厅。

    安然因为霍言的缘故,对所有跟精神病专家挂钩的人物都存在一种本能的畏惧和戒备。

    尽管岳建国院士慈祥可亲,安然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她下意识地紧紧攥着聂擎宇的大手,好像抓着护身符一般。

    聂擎宇为两人相互做了介绍,岳建国和蔼地对安然点头微笑,却并没有主动跟她握手。

    三人做完了介绍之后,就一起落座了。

    极富异国情调的包厢里只有三个人,舒缓的背景音乐,柔和的灯光,这让安然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她始终紧抓着聂擎宇的手,好像生怕他将她扔给这个老头,他自己离开。

    此时聂擎宇的耳朵里塞着一个无线蓝牙耳机,正在跟霍言实时对话交流。

    “……我已经把安然的情况跟老师说了,他说安然的问题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单纯的早中期躁郁症。上次在医院,可能因为她对我的戒备心太重警觉性太高,加上我对她有操之过急的肢体触碰行为,加剧了她的不安全感,种种原因导致催眠失败。”

    “老师不会跟安然握手。她现在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任何靠近她触碰她的行为都会导致她落荒而逃。老师会先卸下她的戒备心之后再施使催眠术,你负责安抚她的情绪,给她充足的安全感,打消她想逃走的念头……”

    聂擎宇不动声色地听着霍言讲解,一边跟岳建国寒暄家常。

    侍应生迟迟没有上菜,岳建国似乎无聊地拿起了银勺,在银盘子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银器发出的“铛”的脆响吸引了安然的注意力,她不由看向了岳建国。

    岳建国又用银勺敲击了一下银盘,“铛”再次响起。

    安然只觉得这声音特别好听,仿若天籁一般,不知不觉盯住了闪亮的银勺和银盘。

    “铛”,岳建国又敲击了一下,笑着问她:“你看这个像什么?”

    安然的眸子顿时柔和下来,带着朦胧的雾感。她的神色也松懈下来,声音变得甜美:“小时候在老宅的屋顶上看夜空,像那时的月光和星光。”

    “那么美的夜色,你跟谁一起度过的?”岳建国又慢慢地问道。

    “我有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他妈妈是我妈妈的闺蜜,两家还定了娃娃亲。他对我很好,经常陪我一起爬屋顶看星星看月亮,陪我下河捉鱼虾。”安然胸无城府地答道。

    旁边的聂擎宇闻言眯起眸子,她还定过娃娃亲?他暗暗决定,等催眠结束之后得派人去查一查她那个青梅竹马。

    岳建国没想到还问出了些意料之外的事情。考虑到患者的老公就在旁边坐着,他就避开了患者的情感隐私,直接切进了主题:“说一说你在学校里的事情吧。高一开学,你踏进新学校的校门,新同学们对你友好吗?”

    安然眸子里的恬淡平静顿时被打破,她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地想抓住点什么来做支撑。

    聂擎宇连忙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安然伏在男子熟悉的怀抱里,嗅闻着他身上的熟悉气息,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在岳建国的启发下,她开始勇敢地直面那段黑色的回忆。

    “……他们对我不友好,他们打骂我,强迫我下跪,扯我头发,拿纸团丢我……我很害怕,很孤独,我一直哭,他们不肯放过我……”说到这里,安然再度泣不成声。

    聂擎宇铁臂收紧,安慰地亲吻她的额头,她哭红的鼻尖,还有她颤抖的指尖。

    也许是他的亲吻让她重新安定下来,她再度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像只寻求庇护的流浪狗。

    岳建国停顿了一会儿,让她平定情绪。待到她情绪稍缓,又问:“他们为什么打骂你,你做错了什么吗?”

    “我……我打伤了梁恺!他是学校的霸王,他们为了讨好他就使劲整我……我好害怕……”安然再次哭起来。

    “你再仔细看看,他们向你道歉了,”岳建国语气变得激动,又轻敲了一下银盘,“铛”,“快看,他们向你道歉了!他们知道错了,梁恺也知道错了。他们都错了!你没有错,都是他们的错……”

    “都是他们的错!我没有错!他们向我道歉……”安然重复着岳建国的话,真得看到了高中的同学们都变了。他们原本凶神恶煞的模样变得和蔼可亲,他们对她友好地笑着伸出手。

    她穿梭游走在他们中间,看着一张张变得友善的脸,看着他们伸出示好的手,慢慢没有那么害怕了。

    最后她走到了人海的尽头,看到了梁恺。

    梁恺没有受伤,他笑着对她说:“我没有被你打伤,一切都是误会。你从来不喜欢打人,你是个文静乖巧的女孩子,你从来不打人!”

    安然眼睫频繁眨动,眼球也在快速滚动,这是梦境最活跃的特征。她虽然睁着眼睛,但她已经入梦,陷入深度催眠状态。

    尽管梦境很荒诞,跳跃性也极大,但她却认可了这个逻辑。

    “我从来……不打人,我没有打伤你。”她露出微笑。

    “快看,他来了。”梁恺指着她的身后。

    安然转过身,看到逆光而来的少年。她用手掌遮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道颀长的英挺身影越来越靠近她。

    “你能看清他是谁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问,但她却记不住是谁的声音了,好像不是梁恺的声音,但这不重要。

    她只是欢欣地看着那道熟悉的俊影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