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匕首,赵初礼转身,跌跌撞撞离开。
段北骁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冷冽深眸逐渐黯下去。
不一会,长随跑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再看一眼王爷手上的鲜血,吸口气:
“王爷,赵公子做的吗?太目无王法了……”
段北骁眉眼尽是疲惫,只大手挥了挥,示意无碍,退下。
然后,翻出纱布,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包扎好伤口。
坐回到书桌后,单手托住太阳穴,闭目养神。
苏蜜看向周身乏气的这位大晋武神。
为了宗吟姻,背叛好友,断了这段交情,对他来说,也不是很开心的。
赵初礼虽然地位不及他,但国丈府亦不容小觑。
赵初礼作为赵府唯一的嫡子,未来也是继承国丈府的人。
得罪赵初礼,在朝上多树一个敌人,他自然也很清楚,不是好事。
但纵使如此,他仍是无怨无悔。
宗吟姻对他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而宗吟姻呢?
又真的如赵初礼所说的,只是因为未婚夫“死”在阳城,在家庭长辈的周旋下,才无奈嫁给昌南王,其实并不喜欢昌南王,甚至很瞧不起昌南王?
后来自杀,也是迫于无奈……?
无论如何,经过这么一闹,她更加可以确定了——
赵初礼诬陷段北骁谋反的原因,就是为了宗吟姻。
她看着段北骁,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赵初礼的反击会凶猛而至吧?
若他知道,赵初礼是为了宗吟姻才会陷害他,把他害死,会不会后悔?
还有满腹仇恨,夺门而出的赵初礼……
又到底为什么会害得昌南王府家破人亡后,忽然暴毙?
这两个现在还活生生的男人,没过多久,都将会如尘土一般消失于尘世……
让她有些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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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梦后劲太足,让苏蜜一连两三天都沉浸在那种情绪里。
做事都有些无精打采,云里雾里。
与此同时,宗律身体基本好转,出院了。
回来的第一天,东西整理好了,宗律在房间里休息,苏蜜陪施亦菡过去看他。
看见他神清气爽,真的是好了,母女俩才彻底放心了。
施亦菡坐了会儿,姜俏月过来喊她去吃药。
苏蜜让姜俏月陪妈妈去用药,自己则关上门,又进来了。
宗律见她没走,一抬眉:“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跟哥哥多说说话了吗?”苏蜜坐下来。
宗律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也好,我正好也有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听超叔说,你去藏书阁那边翻过族谱?”宗律语气淡然,随口闲聊一般。
苏蜜一顿,点点头:“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想了解一下宗家的家史而已。……没关系吧?”
“没事。你是宗家的人,整个家都有你的份,当然可以。”
苏蜜见他问起这件事,倒是觉得是个好机会,本来还想着怎么开口不那么突兀,这下好了:
“对了,我翻族谱时,看见我们宗家好多代的女儿,确实都嫁给了赵家的子弟,但唯独太傅祖宗那一代,有个女儿叫宗吟姻,却嫁给了什么昌南王……我们宗家还跟皇帝家里联过姻么?”
宗律眉心禁不住狠狠一动,似乎没料到她问的是这个问题。
苏蜜察觉到了他的细微变化。
看哥的反应,他真的是认识宗吟姻的。
那天在医院,念叨出来的名字,也真的就是“吟姻”。
宗律迅速容色,看向她:“你怎么翻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苏蜜笑笑:“这不是没事干吗?反正都把族谱拿出来了,干脆就翻到晋朝祖辈那会儿看看。”
宗律沉吟片刻,说:“宗家那时的家主官拜太傅,是帝王师长,家中女儿嫁给当朝王爷,不出奇。”
苏蜜理了理心情,终于开口:“哥,我问你一件事,你能老实回答我吗?”
“说。”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宗吟姻?”
宗律眉心一动,弯唇:“你在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几百年前的祖辈?”
苏蜜照直说了:“哥,如果你完全不熟悉这个名字,为什么那天在病房里,会喊出这个名字?……而且,你好像是对着我喊这个名字。”
宗律估计听她刚才提起宗吟姻,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此刻听她这么说,反应淡淡的,没什么波动了,只眉峰一挑:
“我对你,喊一个几百年前女人的名字?”
“嗯,”苏蜜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和霍慎修一块儿去调监控看过,“我那天睡得不算太熟,迷迷糊糊中,依稀听见了。后来翻族谱时,看见那个名字,才想起来,好像是你喊过的……所以对上了。”
宗律漂亮的眸子闪耀出一缕感慨:“你确定我真的是喊宗吟姻这个名字?那时我的病还没好,糊里糊涂,会不会是随口胡言乱语,正好喊的是这名字的谐音?再加上,正好你知道了宗吟姻这个名字,才联系到了一起?”
苏蜜语塞。
的确,她不能百分百肯定。
毕竟,他说话时又没电视字幕划过……
霍慎修也是这么说的。
说可能是她多心了。
可能就刚好是谐音?
她也不敢再深入问下去了。
免得宗律握着她的手的事被他知道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还弄尴尬了。
或许如二叔说的,这事就点到则止吧。
想到这里,苏蜜挤出个笑容:“或许是我听错了吧。”
兄妹俩聊了会儿,苏蜜离开房间。
刚一拉开门,却看姜俏月在门口等着自己。
看见苏蜜出来了,姜俏月走过来,低声:“我给赵孟楼又打过电话,还是联系不到。”
苏蜜蹙眉,这赵孟楼还真是不靠谱。
宗律听到声音,走出来:“怎么了。”
苏蜜见他听见了,也就将赵孟楼一阵子不见人影的事说了,又说:“哥,能不能给俏俏姐换个律师,她的官司不能耽搁的。”
宗律脸色一动:“那小子虽然轻浮,但在工作上还不至于这样散漫。要是不想管,他为什么主动接下你的官司?”
姜俏月急了:“他觉得我当年甩下他走了,一直就想找个报复的机会,接下我的官司,肯定是为了故意让我坐牢!”
宗律似乎有些不悦,果断反驳:“赵家的人,绝不会这么卑劣。”
姜俏月莫名看他一眼:“宗少,你又不是赵家的人,怎么能这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