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喜走去台前,还是在幕后做点事就好。”方灿然摇头,“再,我在灵虚城还有战绩,万一哪被人扒出来,也很麻烦。”
贺灵川笑了:“同理。宫恨不得把我剥皮拆骨,我哪好去牟国公然做官儿?”
朱二娘都知道不该去牟国谋职、以免被卖的道理,难道他不懂?
“是么?”方灿然随口道,“我看你是不甘屈居人下。”
话刚出口,他自己也怔了一下。
咋就这么正确呢?
贺灵川叹息:“处江湖之远,就要自谋生路。”
“罢了,随你。”方灿然笑道,“你这样倒也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贺灵川无声一笑。
董锐正在通过眼球蜘蛛问他:“喂,你他们到底会不会动手?”
他轻轻嗯了一声。
若仅是佰隆人自己策乱,他们还有可能打退堂鼓;但现在贝迦人也搅了进来,发现朱二娘行踪以后,玉则成一定会逼迫佰隆人挑事开战,他自己才好随机应变!
这也符合贝迦一贯的行事风格。
两人立在观景台远眺,上浓云滚滚,海面狂风恶浪。
群岛上只有人类的驻地安然无恙,独立于风圈之外。
这场飓风再猛,顶多肆虐两也就过去了。而贺灵川知道,属于他的暴风雨才刚要到来。
……
风力渐渐加强。
趴在山头草丛的佰隆人都要以手捂脸,以免被草叶狂扇耳光。
大风卷着暴雨,劈头盖脸砸人,不仅眼睛睁不开,连呼吸都很困难。
万俟丰心头的忧虑,也像洪水一般爆发。
他抹掉流进眼睛的雨水,又盯着青云路上微微摇晃的路灯,终于下定决心,把万俟松扯到一边交头接耳:
“老叔,贝迦人不可靠。”
风声呜呜,要不是用上真力,咫尺间也听不清对方在什么。
“我知道。”万俟松很坦然,“我们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帝流浆之前,贝迦人不动,佰隆人也不会出手。
“不!”万俟丰坚决道,“行动中止,今晚不干了!”
“你什么!”万俟松大惊,“错过今晚,后头哪里还有更好的机会!”
“没有就没有罢。”万俟丰已经想明白了,“索丁岛上太诡异了,你看满岛的防风结界,你看牟国国师的突然到访,还有地穴蛛后突然出现在码头。老叔,你觉得贺岛主真地没有准备吗?”
万俟松眯眼:“你是,他发现我们的计划了?”
“或许。”万俟丰又看向灯火通明的青云路,“这计划我们知道,百列知道,贝迦人也知道,能算得上绝密么?如果贺岛主知道了,诱我们出击就是一着好棋!”
“战斗一旦打响,我们冲锋陷阵在前,贝迦人却未必跟进!”万俟丰努力劝,“他们的目标地穴蛛后现身码头,我敢打赌,贝迦饶主力已经转移去码头了。我们在这里得不到任何支援!”
“如果我们战况失利,贝迦人甚至会袖手旁观,不然他们为什么死活不给我们交个底儿?”他下巴往王翔一呶,“他们有退缩的空间,我们没有!”
额头淌下的水都快变成溪了,万俟松伸手抹了抹:“你担心我们突袭贺灵川失败?方才探子来回两趟,也确认他那几百手下都在码头附近,他真正带在身边的才多少人?你莫要被牟国国师身边的卫队吓住,一旦帝流浆降临、一旦码头爆炸,他们只会守着温泉筑,只会守着国师这个重要人物。那才是他们的第一职责,哪可能冲出来替贺骁打仗?”
无论他怎么,万俟丰这回却铁了心:“不,老叔!我不干了!”
形势不对、计划白费,今晚再坚持夺岛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唉,他早该反对、早该撤离的。
“临阵脱逃,打我是这样教你的么?”万俟松气得额角青筋暴起,“夺不下仰善群岛,我们以后去哪里立足?”
“这一票风险太大,不值当!”万俟丰抗声道,“我们就剩这点儿人了,要是一脚踩进陷阱全军覆没,岸上的亲眷怎么办?”
“贝迦人你也别指望!”他语速极快,“雅国就是与贝迦勾结,才把我们赶出去!”
佰隆族亲近牟国,而雅国却亲近贝迦。
“我现在就乘船回刀锋港,老叔,我只问你——”万俟丰一字一句,“走不走?”
万俟松狠狠咬牙:“赐良机不能浪费,你不干?行,我干!”
万俟丰看他眼睛快要喷火,心头反而一冷,转身向族壤:“退下来,都跟我走!”
佰隆族人愕然,万万没料到两位首领在要紧关头突然翻脸。有人上前要劝,万俟松就是一瞪眼:“滚!”
王翔也连连皱眉,这都快到关键时刻了,佰隆人闹什么幺蛾子?
“两位不要激动……”
这对叔侄理都不理他。万俟松也转向族人,大手一挥:“愿意跟随我的,就留下!”
趁着风向正确,他一连吆喝几遍。
万俟丰捏紧拳头,慢慢凑到他身后,想将他一手刀打晕。
老叔这是魔怔了,守着一点无望的虚幻,根本讲不通道理。
自己不能看着他往坑里跳。只要把老叔带离索丁岛,今晚这桩破事儿就算结束了。
反正,他们的行动还没真正开始。
谁知万俟松却出奇地警觉,一看他凑近就退开几步,作色道:“莫挨老子!”
没下手的机会,万俟丰只得作罢。
叔侄临阵分家,佰隆族人一开始有点发懵,但马上就有人站起来,直接走去万俟丰身后。
人越走越多。
留下的族人,神情也越来越犹豫。
到了最后,只有一百多人还留在万俟松身后,剩下的都追随万俟丰了。
万俟丰面沉如水:“老叔三思!光这点儿人手,成功的希望太低!”
“三思?”万俟松一声冷笑,“四思五思都这样,总得有人为我族做点什么!最后一遍问你,当真不干?”
万俟丰摇了摇头。
他劝不动老叔,但要保护剩下的族人。“老叔保重,祝你功成!”
万俟松面露鄙夷,往地上呸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