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矣!”
龙阳君轻叹一声,如今的魏国已经不是魏文侯与魏武侯时期的大魏国了,不知为何,自魏国将国都从安邑迁往大梁之后,国势就不可阻拦的日渐衰落。
但整个大梁都城的蓬勃繁华却是一日更胜一日,个中奥妙,魏国人不解,诸夏列国之人更是不解,诸般评论之下,便是有了所谓的人才流失。
自魏武侯死去至今王继位,已经过去一百三十多年了,一百多年来,从魏国走出的名将名相名臣名士数不胜数,尤其是秦国的名相名臣,几乎有**成来至魏国。
但一百多年来,整个魏国,除了数年前名震诸夏的信陵君外,竟似乎没有一位名将与名相。
魏才人用!
不亦乐乎?不亦悲乎?
而似乎历代魏王都不认可这个评论,人才依旧流失,魏国仍没有乾坤匠才。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亦!”
“大王既然有心逆转如今魏国的劣势,想来不会那般不知变通的,若然继续下去,纵然练成魏武卒,怕也是无当大用。”
“龙阳君,可愿随本将一同入宫?”
嚣魏牟身披浅红色锦衣长袍,身材魁梧壮硕,虽然很难,但并不是没有机会,魏武卒的练成只是一方面,若然可以引来乾坤大才辅助,魏国才真正的有希望。
自己只是将帅之才,并非谋国之才!
但历来的谋国之才,非其人自愿前来,根本不知其名,如此,何不仿照燕昭王,铸就黄金台,招揽大才,大王立志中兴,事有可成。
念及此,嚣魏牟眉目有些欣喜,从座位上起身,看向龙阳君。
“可!”
龙阳君无奈,自己在宫中随伺先王多年,于大王的性情了解更甚嚣魏牟,自从魏国惠王以来,整个魏国之内,就已经不允许有掌握实权的相国出现了。
当年的公子无忌就是那般,被先王忌惮,以至于郁郁而终。虽如此,但若然今王真的有意中兴,倒也不是不可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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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近日来大司徒多有进言,言语训练魏武卒耗费颇重,可有此事乎?”
王宫之内,尽皆繁华,坐拥诸夏最为富饶之城,些许珍宝、美玉自是数不胜数,虽非朝会,但于嚣魏牟与龙阳君二人来说,面见魏王增还是轻而易举。
偏殿之内,诸般礼毕,自有身材曼妙的侍女进献茶水,魏王增一身常服,束发而冠,年近五十,倒是显得有些苍老之意。
对着嚣魏牟与龙阳君看去,面上笑意而显,轻声问道。
“大王,魏武卒之兵自然非寻常兵士可比。”
“昔者吴起练魏武卒的时候,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
“此等之人,百中无一也,大魏国建国以来,最为强盛之时,也不过坐拥二十万魏武卒,如今末将以为,当先练出一支五万精兵,以此精兵,足以抗衡他国三倍、五倍以上之兵!”
嚣魏牟挺直身躯,拱手一礼,训练魏武卒的耗费,自己当然清楚,无论是选拔,还是待遇,都是魏国内最为顶尖的,牛羊之属不断,钱财自然甚多。
但此等精兵若是练成,当有大用。
“嗯,寡人也是这般回应大司徒的。”
“吴起当年率领不到十万魏武卒,与别国交战七十有余,未曾败过,已然足矣,寡人也已经下令,但凡练兵之用,大司徒无不应允。”
“不过,寡人还是希望大将军能够尽快将魏武卒练成,以彰显我大魏国雄风。”
魏王增颔首以对,自从春申君所谋合纵伐秦葬送最后一点魏武卒之后,诺大的一个魏国,竟然没有一直强大之兵,这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
但大梁城内,又没有良将之属,所幸,有昔者信陵君麾下大将军嚣魏牟归来,可为大用,而嚣魏牟也为让自己失望,短短两年的时间,魏武卒可见成效。
脑海中回想着典籍记载的魏武卒横行天下之事,一时间,心神激动,若然可以在自己身上实现大魏国往日霸业,自己就是大魏国的中兴之主。
必将留名史册,光耀先祖!
“不知今日大将军与龙阳君入宫所为何事?”
语落,倒是念及今日正题,一般情况下,嚣魏牟都是因练兵之事前来找寻自己,今日莫不也是如此,若然事情不大,自己皆可应允。
随之,举起手中温玉酒盏,遥相一礼,轻抿一口。
“大王,招贤馆已经立下半载有余,不知大王可有心仪者?”
招贤馆!
此为当年秦国散发《求贤令》于山东诸国设立,为求大才,魏王增也是在大梁城内设立此处,近来被举荐上来的士子全部被纳入其中,仿照稷下学宫,赐予博士之名。
给予他们丰厚的待遇,可是大王并未从其中挑选任何一人,半年过去了,无论如何,大王也该给那些博士一个交代。
否则,近日城中那首《魏风》歌谣,当更加剧烈也。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坎坎伐辐兮,置之河之侧兮。
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坎坎fá lún兮,置之河之滨兮。
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早年间,便是有贤人留在大梁城,而魏王不用,以至于在他国受到重用,魏王又引以为憾,以刀砍伐檀木,之后确将其丢在河岸之边,檀木之术可是良材,弃之不用,岂非蠢才也?
歌谣之意,浅显易懂,如今随着招贤馆内的那些博士出入论谈,传遍整个大梁城,也是因为此,嚣魏牟心中不忍,欲要请纪嫣然出山。
未有功成。
如今,无论如何,也得给整个大梁城内的博士们一个交代,否则,岂非是空样子?对于大王的名声,也不是一件好事。
“心仪者?”
“招贤馆中的那些博士尽皆空谈为上,以寡人来看,少有贤人,或是有,寡人暂未有觉,莫不大将军有人选推荐?”
“说来听听!”
于招贤馆的设立,一个月前魏王增就已经有些后悔了,那首《魏风》歌谣自己在深宫之中,也有听闻,实在是刁民不懂寡人之心。
继位以来,魏王增决意中兴,倒是也采纳了列国所传魏国霸权衰落之根由,一者是用人不当,虽然魏王增不是很愿意认同,但此为天下公议,典籍之上,那些人也多有昏招。
其次便是权臣太重,以至于魏国朝堂之上,不能够做出有效之决策,魏王决断屡屡受阻,完全不像秦国那样君王大权独揽。
最近的一个例子,便是先王少子信陵君权势过重,虽然整个诸夏诸国都在称颂信陵君之功,但魏王增却以为信陵君罪当诛杀。
盗窃兵符——死罪也!
击杀大将晋鄙——死罪也!
未有魏王王书,擅自调令大军救援赵国——更是死罪!
遍观史书,有哪一位大王可以容忍,可是先王却是令信陵君继续当权领政,结果信陵君名声之大,朝堂之上,只听得信陵君之名,而没有魏王之音。
终究,先王还是将信陵君罢黜!
基于信陵君的前例,魏王增以为,如今的魏国可以改,但是一切的前提是不能够对魏王之力造成威胁,否则,那人便不是真正的贤才。
而招贤馆的那些人却和自己说道什么——复初魏相权,复先王开府之制,用才毋疑,难道他们也想要成为下一个信陵君?
非魏王增能够应允和忍受。
“哈哈,末将乃是一粗人,焉得能够举荐大才。”
“末将以为,若然继续放任招贤馆,怕是会令朝野上下生出别样之音,故而,大王也该从其中选出良才,以此平息大梁异样之音。”
举荐大才以为相国之属,这等事情可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嚣魏牟鉴于信陵君的遭遇,倒是精明许多,朗朗一笑,大口饮下手中美酒,摇头而叹。
可,无论如何,也该有一个交代了。
“龙阳君以为如何?”
魏王增微微颔首,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道理自己还是懂的,若要兴师问罪,怕是有违求贤之道。或许也该如嚣魏牟所言,设立一个相国之人,安定民心。
但招贤馆那些博士之音,自己又不喜,目光扫视,落在神容俊美的龙阳君身上,先王甚为宠爱之,也是有才华,自己也曾邀请他为相国,却是被推辞了。
“选出一个相国之人,以明大王兴盛大魏国之意。”
龙阳君拱手一礼,沉声而道。
“即如此,择日不如撞日。”
“若是寡人一人而观,怕是不若我等三人一同观之,今日前往招贤馆,定要为朝堂选出一名相国来。”
正中魏王增心意,勃然大喜,从条案后起身,朗朗而谈,也是,自己没有必要非要选出一位真正的乾坤之才为相国,只要有人在那个位置上,也是一样的。
于此,嚣魏牟与龙阳君二人相视一眼,倒是应下。
未几,三人乔装成普通布衣之士,未有随从加身,如同招贤馆的一众博士之人一般进入其内,漫步其内,聆听诸人之言,以查其才学深浅。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