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你不知道，小时候出去做任务，她怕我们担心，挨了刀子都不会喊一声痛，总是冲在最前面，直到回了营地，我才发现她后背全都被血浸湿了...”
“这么一个人，从s市回来之后，却每晚躲起来哭...你知道吗，她从小到大就没哭过几次。”
“顾少，你不喜欢她没关系，别再招惹她了，成吗？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你对她好，她有感觉的，你别再这么折腾她了，行吗？”
顾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脑袋里全是那句，“小笙喜欢你这么多年。”
他想起在瑞士时，阿森曾经说过，她从s市回去时，整个人像被打碎了一样，晚上总是偷偷地哭。
所以，是因为他吗？
沈笙喜欢他...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让他的心猛地剧烈跳动着，怎么也无法平静。
仿佛是他心头最隐秘处，暗暗期待着的东西，不敢确认的东西，终于成真了。
似乎有种压抑不住的雀跃，在心底轰然炸开，化成星星点点的欣喜和满足，悄然蔓延，几乎要浸满他的心脏。
这种奇妙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好像突然拥有了全世界。
顾琛直直站在原地，呆愣片刻，酸涩又蔓上心头。
他和沈笙在一起时，他从没向她隐瞒过，他将来要娶乔澜之这个事实。
沈笙她...就那么陪了他三年，最后又沉默的离去。
顾琛记得她看他时无言的眼神，记得她的乖巧安静，她的小心翼翼。
那么多年，沈笙她，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是觉得毫无希望吗...
“顾少，顾少？”
晴天的声音还断断续续从手机里传来。
顾琛已经听不进去了，也等不了了，他大步走到车前，刚踩下油门，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沈笙的地址。
他赶忙给秦枫打了个电话。
“小笙的地址？可是，现在已经半夜了啊，小琛，你要现在去找她啊，有什么急事吗？”
“是，很急的事，奶奶，把她的地址给我。”
“好吧。”秦枫把地址告诉了他，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小琛，有什么事好好说。就算...就算你对小笙没有感情，但她起码出生入死保护了你三年，对顾家也是有恩的，你别...”
“知道了。”顾琛眉心动了动，打断了秦枫的话，“奶奶，我要开车，先不说了。”
他放下手机，向着导航的终点疾驰而去。
瑞士某酒吧中。
晴天望着挂断了的电话，打了个酒嗝。
她伸手揉了揉脸，渐渐恢复了理智。
“天呐！”
她赶紧给阿森拨了个电话。
“完蛋了，阿森！我，我好像闯祸了！”
“怎么了？”
“我，我把小笙的事...哎呀，我完蛋了！”
晴天哭丧着脸。
“阿森，你说，我的身手跟小笙比怎么样，我能打过她吗？不对，我是说，我能扛住她几拳？”
“...你这是喝了几斤啊？”
“我不管！你快帮我订机票，我要马上飞s市！呜呜！我要当面去和小笙请罪！”
阿森一头雾水。
晴天哭唧唧给阿森讲着事情经过的时候，沈笙正哄沐沐清清睡觉。
顾琛和乔澜之结婚的消息，几乎一瞬间席卷了s市。
电视上，手机上都是推送新闻的头条，避无可避，他们当然看到了。
两个小家伙怕惹她伤心，没敢多说什么，但情绪明显很低落，连晚饭都没吃多少。
沈笙笑着哄了他们一晚上，直到快半夜，两人才睡着。
她轻轻关上卧室门，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走回了客厅。
划开手机，猝不及防又看到了他的消息。
婚讯一公开，已经有媒体迅速p出了顾琛和乔澜之的婚纱照，抢占新闻封面图片。
画面上的男人一脸清傲，穿着洁白婚纱的乔澜之靠着他笑得甜蜜灿烂。
沈笙盯着照片看了一秒，蓦地熄灭了屏幕。
第一次很讨厌大数据这种东西。
她将手机扔得远远的，走到客厅，关了最后一盏灯，屋里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了。
好在，今夜月亮很大，晶莹圆润，明晃晃地挂在天上。
她缓缓走到窗台，盯着月亮愣神。
月凉如水，静静地将她包裹，很轻柔。
可此时，她竟觉得这温柔的月光有些刺眼，刺得她眼眶都开始酸涩了。
她霍地拉上了窗帘，力道有些大，窗帘杆都跟着震了一震。
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仿佛终于可以放松了，缓缓蹲下身，又从蹲着变成跌坐在地上，脑袋深深地埋进双腿中。
泼墨般的夜色，静谧无声。
她身体小幅度地一下下颤抖着，膝盖处的睡裤很快就湿润了一小片。
连哭都没有声音。
就一会儿就好了，她想。
她只要一点点时间，就够了，已经浪费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个晚上。
明天醒来，她就可以好好地送沐沐清清上学，再和阿森聊聊下一单任务。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总会过得很快，一眨眼几年就过去了。
这是她躲避痛苦的经验，很实用的。
她可以过得很好。
但，不是今晚。
情绪崩久了，在某个瞬间，会像个坏掉开关的水龙头，失控地倾泻而出。
她紧紧抱着头，无声地抽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深埋的头突然抬了起来。
安静的夜晚，楼道里的脚步声总是格外清晰。
尤其是这种匆匆忙忙的脚步，带着明显的急切，小跑了几步后，停在了她家门口。
随即，敲门声响起。
沈笙愣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这么晚了，谁会来她家？
她并不担心是什么仇家，她搬进这个房子的时候很小心，又有阿森帮她消除痕迹，知道这个位置的人，很少。
“谁？”她轻声问。
“是我。”
门外传来低沉清冷的嗓音，让沈笙眸光一缩，手紧紧握在门把手上。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