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笙点了点头。
忍痛，是她从小做惯了的事。
但刚刚那样滔天的痛意，想起来还是有些心悸。
“不能再使用止痛剂吗？”顾琛皱眉道。
“止痛剂只能抵抗有限的疼痛，而且如果频繁使用，身体也会产生抗药性。”
晴天看了一眼顾琛，缓缓道。
“小笙的耐痛度已经很高了，换做别人，直接疼到休克也是有可能的。”
顾琛闻言，面色紧绷。
“那个，顾少，你可以放开她了。现在，让她躺着休息一下比较好。”
晴天看着紧紧环着沈笙的顾琛，轻咳了一声。
话音一落，顾琛才反应过来。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沈笙，才轻轻把她挪开，让她躺在了病床上。
沈笙也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在顾琛怀里靠了好久。
她移开目光，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我没事了，你们去忙吧。”
“嗯，我去看看清清那边。”晴天点了点头，“有任何不舒服，立即叫我。”
说完，就匆匆离开了病房。
屋中只剩顾琛和沈笙两个人。
“你也回去吧。”沈笙轻咳了一声。
顾琛看了看她，没有答话，转身离开了病房。
沈笙望着他果断离去的背影，轻轻抓住了被角。
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顾琛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士。
“先生，是这个房间要加临时床位吗？”
“嗯。”顾琛点头。
“这...这个房间本来就是vip病房，按规定，是不允许另加床位的。”护士为难道。
“我可以付双倍房费。”
“这...”
“十倍。”
“可是...”
护士还想说什么，就被身旁的主任打断了。
“好的先生，我这就叫人为您安排。”主任笑着冲顾琛点了点头，拉着小护士出了门。
他们是私立医院，规矩还不都是自己定的。
有这钱不赚，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为什么要加床位？”沈笙疑问地看着顾琛。
“因为，我要住在这。”
“什么？”沈笙睁大了眼睛，“你...”
她顿了顿，“不行，你住在这里干嘛？你还是回你的病房吧，晴天说你恢复得很好，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琛坐在床边，拿起果盘里的苹果，静静地削着。
“沈笙，我看起来，像狼心狗肺的人吗？”
沈笙一愣，“什，什么意思？”
“你是为了我中枪的，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我不...”
“那天你说，你不喜欢欠人人情，刚好，我也是。”顾琛低头削着苹果，沉声道，“你替我挡了一枪，又拒绝我照顾你。”
“怎么，你是想让我欠你一辈子吗？”
“我...”沈笙咬唇，“我当然没那个意思。”
“那就让我留下，照顾你。”
顾琛将削好的苹果放到沈笙手里，缓缓道，“否则，要是真的欠你一辈子，我该怎么还呢。”
乔澜之为他移植了一颗肾，他许她顾少夫人的位置，给她财富，地位，尽可能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可沈笙呢？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心里，下意识无法拿两人来比较。
“随你。”
沈笙仔细端详着被顾琛削得圆溜溜的苹果。
她知道，顾琛打定的主意，没有人能改变得了。
但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
“顾琛，我说过，我救你是因为你也曾救过我，你不需要觉得愧疚。”
也不需要因为愧疚...对我这样好。
“而且，我是个成年人，做任何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后果如何，我会自己承担。”沈笙轻声，蹙眉看向顾琛，“我不会后悔，也不需要别人的补偿。”
顾琛眸光微颤。
面前这个女人，明明前一刻还因为他被病毒折磨得生不如死。
现在，却又斩钉截铁地说她不后悔。
和从前在他身边，那个乖巧安静的沈笙不一样。
他仿佛才认识到真正的沈笙。
如此倔强，骄傲。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柔地撞了一下。
也许，这就是她和乔澜之的区别。
一个借着恩情予取予求了这么多年。
一个淡淡地说着不屑补偿。
顾琛静静地望向沈笙，眸光深邃。
这个女人在感情上，如此骄傲。
他开口道，“不管是不是补偿，我要住在这，你的情况不稳定，随时可能第二次毒发。”
沈笙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听不明白话呢。
“沐沐清清可以照顾我。”
“清清忙着制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实验室里。”顾琛淡淡道，“沐沐虽然懂事，但他还是个小孩，遇到事情难免慌乱。”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淡笑道，“刚刚他去叫我道时候，可能是急坏了，竟然叫我爹地。”
“咳！”
“你怎么了？”顾琛抬眸看了她一眼，“吃个苹果也会呛到。”
“...没事。”沈笙咳了几声，“不好意思，他应该是太着急，才会叫错人的。”
顾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个，他从小就有乱喊人爹地的毛病。”
“在英国上幼儿园的时候，沐沐也经常叫错人名字。”
“对了，他刚学会说话时，还一直喊阿森爹地呢，哈哈...”
“我又没说什么。”顾琛莫名地看向沈笙，“你不用解释这么多。”
“...嗯。”沈笙咽了咽口水。
看样子顾琛没有怀疑什么。
她是不是反应有些过头了？
“你说，他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喊阿森爹地？”
“...是啊。”
“沐沐和清清的爸爸，那么早就不在了吗？”顾琛顿了顿，沉声道。
这么算起来，沈笙是独自怀孕，又把孩子带大的...
沈笙不知道说什么，只含糊地应付了声。
“你...当年离开s市，就和他结婚了吗？”顾琛双眸深深望着沈笙。
虽然当年他们只是协议结婚，但难道他们刚刚离婚，沈笙就去和另一个人结婚了？
想到这心里就又些烦躁。
“嗯。”沈笙含糊道。
“我记得，上次你说他是出车祸去世的，是在英国？”顾琛追问道。
沈笙根本不敢去看顾琛的目光，只低头盯着雪白的床单，胡乱点了点头。
看着她闪躲的模样，顾琛猛然发觉，他似乎提起了她的伤心事。
“抱歉。”他沉声道。
“屋里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
顾琛起身离开病房，走到过廊的室外露台。
他左手在上衣掏了掏，拿出半盒烟。
点火，深深吸了一口。
他只有在烦心的时候，才会依赖香烟的味道。
而刚刚提起沐沐清清爸爸时，沈笙躲闪难过的表情...
让他心中无比烦乱。
夜晚，露台的风微凉。
他掏出手机，给s市的助理发了个信息。
“查一下近四年离刺在英国的生活情况。”
本来他无意插手别人的私生活。
但此刻，他突然疯狂地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