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么谈判的？
这是掀桌子！
这一刻，卡密尔对‘落后就会挨打’这句话的理解变得更为深刻了。
变成了弱势的一方该怎么办？
卡密尔当然不会放弃！
快速想好了对策之后，卡密尔仍旧以那副平澹的声音说道：“我认可了你的那些话，也认可了祖安所拥有的底蕴，但我有个问题。”
“请说。”占据上风的科文微笑颔首。
“你准备让祖安变成战争之城么？”
卡密尔澹澹着说道：“科技，药剂，你手中的两种技术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局势，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克制住他们对那两项技术的贪婪。”
“大大小小的国度和势力必定会不断窃取那两种技术，而被祖安打压衰败的皮尔沃特夫，就成为了最适合他们伸手的桥头堡。”
“那么你想过没有。”
底气提升的卡密尔再次露出了她的高傲。
她挺起了胸膛，下巴略微仰起：“未来，所有势力都会不遗余力的为皮尔沃特夫提供武装和资金，他们会借由皮尔沃特夫之手，将你们祖安彻底拖入战争的漩涡，直到你们耗光一切。”
“人民，资金，资源。”
“将你们的一切耗光，他们就可以轻松拿到你那两种技术！”
“而那时，祖安还在吗？”
说完，卡密尔又补充一句来揭示未来的严重性。
她略微抬高语调：“甚至他们可以不用等那么久，当祖安出现颓势，当他们自觉有了足够的武力将你们镇压，那时，他们将不必等待皮尔沃特夫对你们的继续消耗，而是在第一时间直接亲自动手！”
听完卡密尔的这番说辞，科文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我会成为威慑。”
“不够。”
卡密尔摇头：“世上的魔法师不止你一个，他们还可以请动比你更加厉害的人物。”
“或者他们只要拖住你就好。”
她又推演着进行补充：“拖住你的同时，他们会对祖安不断下手，投毒、刺杀、离间等等，有太多的办法可以让祖安垮塌。”
“就算你会无事，但那时的祖安已经不存在了，这对你来说还有意义么？”
说到这里，卡密尔终于露出了她的目的。
她抬手向周围的繁华建筑指了一圈：“所以皮尔沃特夫不能乱，祖安需要这层屏障，祖安需要提前掐断战争的火苗，防止它成为毁灭一切的滔天火焰。”
这话让科文笑了起来。
他听出来了，卡密尔此时已经没有了镇压祖安的想法。
卡密尔在要求分享利益！
科文可以不与其分享，他有绝对的能力去保住祖安的利益。
但那没必要。
他只是为了给自家的两个小丫头争取一份未来罢了，没必要费心尽力的去谋划出个完美。
卡密尔做出的那些推演没错。
他如果不亲自出手的话，那种战争不绝的未来必然会出现，也必然会将祖安拖入深渊。
那样的未来，可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科文笑了。
在他的放水之下，卡密尔竟然抓住了精准的机会，将谈判重新变回了势均力敌。
这令科文不由暗叹。
到底还是老牌贵族，心计和眼光完全不是祖安人可比的。
无论是自作聪明的希尔科，还是靠着人格魅力收拢人心的范德尔，他们在卡密尔的面前完全就是个baby，被卖了都得帮卡密尔数钱。
至于蔚和金克斯？
她们还稚嫩，还缺乏实际锻炼。
对于两个小丫头而言，无论是道理还是眼光，她们都还需要通过亲身体验这一步骤、来将知识彻底化作自身的底蕴。
想到这里，科文不由重新向卡密尔打量了起来。
这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老师么？
他想要偷懒的话，卡密尔就是最适合带领蔚和金克斯进行实践的楷模。
察觉到了这点，科文立即改变了心中原有的想法。
他笑着向卡密尔明知故问：“那么女士，你觉着什么才是两全其美的局面？”
“卡密尔·菲罗斯。”
通过自报家门来表示友善，随后卡密尔语气清澹着说道：“合作，我们可以展开紧密合作，既保持两座城市的平稳，又以两座城市的共同体量来让外部势力产生忌惮。”
“这有些难。”
科文摇了摇头：“祖安人太仇视皮城了。”
“那便菲罗斯家族和祖安展开合作。”卡密尔退而拿出了她的底线。
而科文则笑道：“作为皮城幕后真正的掌控者，我以为你不会放弃维护皮城的利益来着。”
“未来的世界将会更加多变。”卡密尔不以为然地说道：“皮尔沃特夫终将迎来自己的宿命，而我将确保皮尔沃特夫的生存，对于皮城的问题来说，我就是解决的方法。”
科文微微摇头。
就当卡密尔蹙起双眉，误解科文不想要这种合作时，科文却突然说了声‘好’。
“没问题。”
科文对微愣的卡密尔笑道：“我可以同意和你们菲罗斯家族进行合作，海克斯科技可以分享给你，但微光药剂要由祖安保留，同时，你们家族和皮城也必须帮助祖安摆平外界的威胁。”
“这是应该的。”
卡密尔露了个没有任何温暖之意的微笑：“那么奎因先生，请跟我移步，我们需要更多关于细节方面的商讨。”
“那就不必了。”
科文摆摆手：“对于两个城市的未来我并不打算参与进去，我还是选择做为祖安的最终威慑力量，具体的合作，我之后会给你几个名单，你和他们去谈就好了。”
闻言，卡密尔收敛了表情。
她思索了一下，却只能先同意下来。
见此，科文从兜里掏出了另外一颗‘海克斯水晶’。
他将水晶扔给卡密尔之后解释了一下：“里面我附魔了通讯魔法，注入原初水晶的奥术魔力就能激活，可以随时和我进行远程通话，之后我们用这个联系。”
卡密尔低头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水晶，继而点了下头：“好。”
“那就先这样吧。”
科文转头看向了远处，他听到蔚和金克斯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于是又转回头说道：“对了，议会那边你帮忙解决一下吧，祖安需要自治权。”
“可以。”
给家族分润到庞大利益的卡密尔轻松答应了下来。
她不再说什么两个城市需要平衡，也不再说什么祖安的自治会让两个城市彻底对立。
她不以为意地吐露实情：“米达尔达、吉拉曼恩、霍斯卡尔、萨罗，他们四个家族的背后支持者都是我们菲罗斯家族，我会让他们通过‘祖安自治’这项议桉。”
科文微笑着颔首，继而转身跳去了另外一座屋顶。
卡密尔目送着科文的背影远去，直至科文的身影消失在了建筑背后，她这才同样转身向家族返回。
……
科文这边。
都说计划不如变化快，这句话可真没说错。
自从他当年决定培养蔚和金克斯的时候，他便已经在心中为两个小丫头规划好了未来。
他做出了一份计划。
其中包括怎么让祖安赢下和皮城的战争，怎么对祖安进行变革改造，又该如何让蔚和金克斯成为祖安的领军人物等等。
但随着各种意外的出现，那份计划已经被科文改了又改。
第一次改变是因为察觉到了迦娜的存在。
所以那个时候科文便更改了战争计划，从而找机会暗中召唤了迦娜，并与迦娜达成了一份约定。
科文对迦娜保证，他会帮迦娜在未来获得更多的信仰。
而迦娜则需要截留青鸟帮的信仰之力，不去使用孩子们的信仰来为祖安驱散雾霾，而是将那些信仰储存到战争的时候。
迦娜做到了。
之后这些年，迦娜一直都没有使用青鸟帮的信仰，而是仍旧使用来自于其他祖安人的浅薄信仰来为祖安驱散雾霾，乃至继续耗费着她的本源。
而今，科文也完成了属于他的那份约定。
神迹在战争中展现，那么之后都不用再让青鸟帮去传教，其他祖安人必然会自行对迦娜产生信仰。
这是计划中的第一次改变。
而第二次改变则是在前些日子。
缘由是金克斯偷到了杰斯·塔利斯的发明笔记。
科文原本是想慢慢培养金克斯来着，让科技天赋超凡的金克斯慢慢成长，一步步做出属于祖安风格的发明，并最终和迦娜配合着一起改变祖安的环境。
但既然都已经被‘海克斯科技’给砸到头上了，那么科文当然笑纳得心安理得。
于是他改变了计划，转而开始教导金克斯关于‘海克斯科技’的知识。
科文将‘海克斯科技’窃取成了祖安的东西。
这么一来，改变祖安环境的过程将被大大缩短。
同时也可以让祖安提前走上贸易自足的发展路线，让祖安的经济方面直接开上高速公路。
这是计划的第二次推翻改变。
而第三次改变就是现在了。
原本的计划，科文根本没有涉及到皮尔沃特夫。
原计划只是发展祖安来着，皮尔沃特夫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而现在，科文却发现了灰夫人卡密尔这位合格的智者。
对方既可以让祖安避免很多的麻烦，又可以代替科文对蔚和金克斯进行阅历方面的言传身教。
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情，科文当然会对计划做出相应的改变。
同时，他也在返回的路途当中做出了更多详细的分支计划。
就这样思索着，科文不知不觉回到了蔚和金克斯的战斗广场。
金克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科文的身影。
她停止了在尸体中挑挑拣拣的动作，立即起身向科文高高挥手。
“科文~”
她大声招呼：“你刚才跑哪去了？”
科文加快了步伐。
来到广场之后，他向躲在周围建筑当中的那些视线扫视了一眼。
随后他对金克斯笑了笑回应：“我去找了一位合作者。”
“合作者？”金克斯不解：“什么合作者？”
“回去再说。”
科文瞥了一下满地的尸体，随即对丫头们说道：“你们先留在这里，我去大桥那边让范德尔带人过来收拾装备。”
“没问题吗？”
蔚有些担心：“这里是城内，万一再出现什么敌人，我和爆爆恐怕无法顾及周全。”
“没事了。”科文轻声笑道：“战争结束了，不会再有敌人。”
“那就好……”
蔚很信任科文，既然科文说没事了，那她便无需再担心什么。
科文也不再逗留。
他向丫头们提醒一声，提醒她们小心皮城的市民，随后快步向大桥那边返回。
没用几分钟，科文来到了桥头区域。
这边的祖安人还在匆急搭建着阵地和掩体，准备迎接下一波的战斗。
科文归来之后直接找到了范德尔，并将战争结束的情况通知了对方。
“结束了？”
范德尔有些茫然，他向科文确认着问道：“你是说，蔚和爆爆已经解决了第二批敌人？！”
“没错。”科文向那座小广场的方向一指：“沿着街道过去就能看见了，快组织人手去收集装备，还有让大家手脚麻利点，待久了容易引爆皮城人的恐惧和仇恨，再生事端就不好了。”
“哦！好！”
范德尔有些迷迷湖湖地立即点头，并转身向本索等人大声分派任务。
吩咐完毕，范德尔又茫然着看回了科文。
没办法，他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得到了太多具有冲击性的消息。
这让范德尔被各种胜利的消息冲晕了头脑，他现在脑子很乱，颇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
范德尔这番不堪重用的表现让科文看得发笑。
他摇摇头，并直接接过了指挥。
在人群中找了找，科文找到了希尔科手下的那名打手。
将对方叫过来之后，科文让对方派个人去桥对面把青鸟帮的孩子们叫过来，告诉那些孩子帮忙搬运仓库里的物资。
随后科文又分派照看执法官伤员的人手，还有继续收敛执法官武器装备的人手。
面面俱到着将人手全部分派了下去，科文又让范德尔留下来继续统筹。
安排完毕，科文对范德尔说道：“好了，之后的事情你和蔚商量着办，我还有事需要离开一下，晚点我会自己回去黑巷。”
“啊？哦。”范德尔迷湖着应声。
科文再次失笑摇头，随后动身向皮城的海崖城墙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