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杀青,按照片场的规矩,周学民给每个人准备了红包,并且一一跟她们握手道别。
跟赵清柔握手的时候,周学民对她说了一句话:“赵清柔同志,我在京城的电影制片厂等着你。”
“谢谢周制片,这次参与电影拍摄,我学到了很多。”
赵清柔谦虚的朝周学民鞠躬:“谢谢周制片的栽培和指导。”
“谈不上栽培指导,咱们一起制作一部电影,是一个双赢的过程,我相信电影上映后,赵清柔同志你会被观众记住。”
李向阳也夹杂在人堆里,作为药坊的路人甲,他也是电影拍摄的一员。
拍完这部电影,他要去县城食品厂上班了。
看到周学民夸赞赵清柔,看到赵清柔落落大方跟周学民互动,听周学民说赵清柔一定会被观众记住的话,李向阳觉得自己离她越来越远了。
这一刻的赵清柔,身上绽放着光芒,是他可望而不可企及的存在。
他往人堆里缩了缩。
最近他想明白一件事,此生最挚爱的人和事,不一定要拥有。
与其自私的将赵清柔留在和平大队,不如看着她像鸟儿一样扑腾着飞起来,看着她展翅翱翔于蓝天之上。
此时已经入秋了,李向阳站在白苏娘家的院子里,看着一只停在院墙上的鸟儿扑腾飞起来,纵上树梢,然后展翅飞远了,他觉得鸟儿是赵清柔。
而他,是院子里飞不起来的一只呆鹅,是剧组买来当道具的。
这一刻李向阳觉得自惭形秽,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离赵清柔近一步,而是选择安静地藏在角落里,让人忽略了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跟赵清柔握完手,给她发了杀青红包,周学民走向电影的女主角,剧中最闪光的存在。
“陆荷花同志,拍摄这部电影期间,我看到了你的进步,你是跟赵同志一样,也是一个十分优秀有潜质的女同志,我希望有一天能在京城看到你。”
周学民跟赵清柔说,在京城的电影制片厂等着她。
跟荷花说的却是,希望有一天在京城见到她。
这让渴望被人认同的荷花,有一瞬间的失落。
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周制片,我要是考上了京城的学校,你以后还能让我参加电影拍摄吗?”
恢复高考的政策还在讨论中,陆荷花怎么会知道?
听到她这话,周学民愣了一下。
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即逝的失落,周学民冲她点点头:“陆荷花同志,那以后京城见!”
周学民没有给荷花承诺,但这句话透露的信息,无疑给了她勇气和希望。
一开始得知尹凡要回京城的消息,荷花感觉天塌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直到,白苏给她指了一条路。
像指引兰花找到方向一样,白苏也给荷花指了一条路,教她去追逐属于自己的光明和希望。
受到了白苏的开导,荷花已经重振旗鼓。
离别在即,除了跟尹凡朝夕相处,荷花还利用晚上的时间,跟着她二姐陆兰花,还有姐夫周长卿一起在学习高中知识。
荷花不是爱学习的性子,之前是三分钟热度,学一阵子就弃了。
这回受了白苏的鼓舞,想到只有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去京城才能天天看到她的尹凡哥,荷花一身有使不尽的动力,已经能沉下心来认真学习了。
给完红包,周学民还准备了杀青宴,邀请参与电影拍摄的主要演员来吃顿饭。
拍一部电影,就像做了一场梦。
荷花觉得与白苏之间那种血脉亲情更强烈了。
要告别她出演的角色,荷花很不舍,随便吃了几口饭,趁着李向阳他们在给周学民敬酒,荷花溜进了白苏原先住的那屋,看着桌上摆的全家福发怔。
“荷花,你在干什么?”
尹凡喝过酒,脸还涨红着,倚着门框在看荷花。
荷花将全家福摆回桌面,一脸关心问他:“尹凡哥,你脸好红,是不是喝酒了?”
“嗯,有点!”
尹凡本来站在门槛边,对上荷花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他鼓起勇气迈过门槛,径直走到她面前。
几乎要贴着荷花了,尹凡呵一口酒气,借着酒劲问:“荷花,你为什么不答应跟我去京城?”
“啊!”
荷花没反应过来。
尹凡醉眼朦胧继续说下去:“是我跟爷爷说,要带你去京城。”
“我让爷爷跟白婶子说了,你不肯跟我去。”
喝醉酒的尹凡,没有那么循规蹈矩了,这次他手搭在荷花肩膀上,还微微使了点力。
荷花的脸马上涨红了,跟尹凡一样,脸色像快煮熟的虾子。
原来尹爷爷说带她去京城,是尹凡哥要求的。
尹凡哥回京城去,都要带着她,是不是心里有她?
荷花甜甜的笑了:“我会去京城的,不是现在,尹凡哥,我要考上大学去京城。”
“你那么好,我要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荷花说着说着,还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
离别在即,尹凡有很多不舍。
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脑海里全是他和荷花相识的一幕幕。
他铲牛粪,她在一旁笑的样子,他追着白婶子要贺岩教他打猎,荷花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还在住草棚的时候,荷花不嫌弃,经常跑来看他,看着他笑。
还有她邀请他去看电影,他被人看不起时,她像个小刺猬一样护在他身前。
她陪着他,一起坐在草垛上,看天上的星星……
尹凡就想着,离开了她,离开了和平大队,自己不会那么爱笑了吧?
然而,离别的伤感,全被荷花扬起的小拳头给可爱到了,她信心满满说要考上大学,要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尹凡被逗笑了。
“你考不考得上大学,都可以站在我身边。”
尹凡突然将手从她肩头移到后背,往前一带,将她圈进自己怀里:“傻丫头,那我在京城等着你。”
“嗯嗯,好,我一定会来京城的。”
荷花一双眼睛闪着光,尹凡受不了这种诱惑,借着酒劲,低头亲上了光洁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