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虞长河和孙氏就是恋家,舍不得离开这儿。
这个小院儿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家,更何况故土难离,真要去了江南,还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那边的气候。
虞小怜不怕别的,就怕秋天的时候,阳城人去城空,孙氏生产没有好的郎中和稳婆,怕孙氏有危险。
古代没有剖腹产不说,孙氏怀的还是双胞胎,这危险指数太高。
虞长河觉得虞小怜的担心很有道理,也发起愁来。
一连几天,虞家几人都是在走与不走之间纠结。
虞小怜想到今天应该去百花楼听信了,便找了个借口出门了。
凤姐已经在等虞小怜,一见到她就递过来一封信。
虞小怜拆开信纸,越看脸色越差。
原来曹氏之所以突然发财,竟然是因为那个塑料的慢羊羊玩具。
虞子义竟然将那个慢羊羊玩具,在黑市的拍卖行里卖了三千两的高价。
想想自己的美羊羊才卖了五百两,虞小怜一阵心塞。
至从虞长玉娶了齐氏以后,两口子每天养尊处优的,什么活也不干,脏活累活都是虞长福一家的。
曹氏虽然不平,但尚能隐忍,但虞子义不能啊,他觉得他奶太偏心他三叔了,三叔两口子什么也不干,吃饭的时候还得吃好的,他爹累死累活的,每天吃糙米不说,还得挨他奶的骂,于是虞子义就开始撺掇他爹和他奶分家过。
虞长福不觉得自己吃亏,他觉得老三是读书人,吃好的用好的,那都是应该的,他大字不识几个,不出把子力气还能干什么?
庄稼人不都是这么趟黑起早的干吗?
虞长福不同意分家,虞子义就开始鼓动曹氏。
虞老太不肯出虞子书去阳城赶考的费用的时候,曹氏就已经对虞老太恨之入骨了。
加上这段时间她每日都要做饭,喂家里的牲畜,还得给齐氏和老三洗衣服,做牛做马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以前孙氏在的时候,这些活计都是她们两个轮着来干的,如今齐氏嫁了进来,理应两个人干的活,却还让她一个人干,曹氏心里憋气。
但能怎么办?
虞长福这个当家的人,不跟她一条心,她要是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虞家,她能去哪儿?她该怎么活?
就在曹氏糟心的时候,虞子书‘偶然’看见了虞老太供奉的‘土地公公,’目光一亮,回屋就叫虞子义找机会去偷了来。
有了银子以后,曹氏硬气了,毅然决然的和虞长福那榆木疙瘩和离了。
走之前不仅和虞老太大干了一仗,还把虞长玉和齐氏也一起臭骂了一顿。
虞家就这么两个孙子,曹氏可以走,但虞家的两个孙子可不能跟着外人走。
只是虞老太怎么可能拦住?
虞子书想要科举,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得离开这偏心眼的家,不然有多少钱,他奶都得给他那个好吃懒做的三叔。
虞子义就更不用说了,分家就是他强力撺掇的,如今又有了三千两的巨款,谁留下他也不会留下。
两个孙子都要跟着他娘,可把虞老太和虞老爹气坏了,他们以不给两个孙子户籍,要挟两个孙子留下。
没有户籍寸步难行,就更别提科举了,没户籍,考不了。
不过户籍要挟,也没管用。
虞子书早就料到这一点,已经花钱为自己立了新的户籍,他是户主,曹氏和虞子义也在他的户籍上。
虞小怜一连看了好几张信纸,看到后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原来虞子书一直找她,竟然是因为戚云凡。
只是他怎么会认识戚云凡的呢?
不管怎么说,只要虞子书不是君墨白那伙的,就算是好事儿。
这么说来,他们和曹氏可以相安无事了。
虞小怜将信纸折好。
凤姐惊于虞小怜居然能将信纸通篇看下来。
她只是一个十一岁,没有上过学的农家女娃,居然识字?
虞小怜将凤姐吃惊的表情,看在眼里,解释了一句,“我爹识字,我跟他学的。”
虞小怜想到虞长河和孙氏,看她写标签时候吃惊的样子,虞小怜还撒谎说在梦里和一个神仙学的。
她那时候毛笔字写的歪歪扭扭,的确是初学的模样,虞长河和孙氏也丝毫没有怀疑。
毕竟超市这么神奇的东西他们都有了,有神仙教闺女学习怎么了?
很正常。
虞小怜谢过了凤姐,就打算离开,却被凤姐叫住。
凤姐神色忐忑,“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吗?”
虞小怜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不知道。”
然后也不等凤姐再说别的,就快步走了。
凤姐看着虞小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也许不回族里,对她真的是件好事。
太小了,还太小了。
虞小怜脚步匆匆的回到了家,却发现大门敞开,几个官差正在他家的院子里。
官差是来征役的,先是查了虞长河的户籍,知道虞家就虞长河一个成年男子,又是一个坡脚的瘸子,表示极为晦气。
瘸子干活慢啊,比不了好手好脚的壮劳力耐活。
但总比没有强,说着就要把虞长河拉走。
虞长河立刻拿出前几天,在县衙开好的以银代役的文书,那官差将文书仔细看过了,确定是县衙的印章,这才带着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虞长河叹息,“这一大早上的,已经在咱们巷子里带走好几个了。”
虽然他们这巷子里大多都是做小买卖的。但能一下子拿出三十两银子的,还是少数。
有的人家人口多,宁愿出一个壮劳力,也不愿意出三十两抵活。
徭役再累,也就是几个月的活计,而且家里人多的,还可以换着去干,但三十两银子,几个月可是挣不来。
孙氏发愁,“丰收要是去当徭役,那家里一老一小的,可怎么办啊?”
徐氏那人她是一点都没敢指望。
虽然上次虞小怜给孙家留下五十两银子,但孙氏知道,他娘和他弟弟,是绝对不会把那五十两银子拿出来抵活的。
孙氏忧心如焚。
以往孙丰收也不是没有做过徭役,只是这次孙氏心里格外的不安宁,总觉得家里好像要出了什么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