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杵着拐杖,依旧风轻云淡的模样。
提到‘蛇胎’二字,没有任何的起伏。
谁告诉他蛇胎的事?
是年大福?还是面前的老先生?
若是真的验证我身怀蛇胎,他们又会怎么处置我?
想到这,我心尖一缩。
可是,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似乎任何口舌之争,都不如实际行动来的更加令人信服。
瞥了老先生一眼,我举起坛子直接将里面辛辣的液体全部灌进嘴里。
不顾溅湿了衣领,直至喝到最后一滴。
这个举动,让老先生花白的眉毛瞬间皱紧。
而老爷子的脸色,终于有了起伏。
“都……喝光了?”老爷子试探性的开口。
“一点不剩!”说到这,我挑起眉梢。“老爷子,少爷的院中的那些花可是您授意种下的?”
“自然!”老爷子点头,“整个建筑的设计我都参与了!”
“墙面地面浇灌硫磺,花园种了各种花卉!这些都有同一个功效,那就是驱赶蛇虫鼠蚁!朝家世世代代以制药起家,老爷子又是其中的翘楚,自然知道雄黄酒最能驱蛇。”
“是!”老爷子的嘴角有了一丝弧度。
看来,这马屁是拍对了。
“老爷子既然让我做少爷的看护,自然早就调查过我的底细,只要随便打听打听,便知我自小服用雄黄酒!酒精入胃,药性入血!先别说身怀蛇胎是谣言,纵使是真的哪有蛇敢冒死靠近我?”
“如此?”
沉默许久,老爷子闷声开口。
不行,他还是没能完全相信我!
看来,我得自爆了。
“我能从万蛇窟全身而退,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想了想,我不慌不忙道。
“老爷子,她说得对!”突然,一直垂着头的老先生开口。“医书上曾经有过记载,自小服药长大后携带药性。至于蛇胎一说,不过是乡间的传言!您应该知道,乡下地方迷信的很。”
老先生的话,分明是偏向我的。
所以透露蛇胎的,九成九不是他。
年大福!你好狠!
“纵使从小服用雄黄酒导致体内含有雄黄,可你从万蛇窟出来的时候却遍体鳞伤!可见,是被毒蛇咬伤的!雄黄只驱蛇,可不解毒!我可是在你出来后让医生抽血化验的,你身上没有一点中毒迹象!”
原来那日的那些医生是想检查我有没有中毒,我突然明白当时老爷子的笑意是为何了。
大脑短暂性的断片之后,便很快恢复了正常运作。
“跟老爷子嚼舌根的人是不是没有提到过万年灵芝的事!”
我故作小心翼翼,又试探性的开口。
而这句话,成功的引起了老爷子的兴趣。
“万年……灵芝?”老爷子眯起眼睛。
“我之所以能不畏蛇毒,是因为一颗万年灵芝!当年父亲用从蛇王那里抢来的灵芝煮汤给怀着我的母亲服下,竟然意外治好了母亲的肝脏绝症!这件事,老先生可以作证!”
老先生的身躯,猛然一震。
兴许,他一直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是,却突然被我拽进泥潭。
不说清楚,怕是无法脱身了。
“是!”老先生思量片刻,重重的点头。“她母亲的肝病,是我亲自查出来的!原来没几天好活,后来居然生下了孩子还多活了好些年!那时候我就觉得,这灵芝是个好东西!”
“能被蛇王看上的,能不是好东西嘛!”我轻笑出声,“况且老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何故?”老先生急忙望向我。
“那灵芝父亲只给了母亲吃了一小块!”
“什么?”老先生大惊失色,“那么若是全部吃下,你妈或许不会死!这灵芝……竟可起死回生?!”
见老爷子的眸子闪过一丝光,我想我这是快要得逞了。
年大福,对不住了。
既然你能对我无情,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老爷子,您知道蛇缠腰吗?”
“蛇缠腰?”老爷子点头,“那可是治不好的顽疾!一旦发作,内脏腐败。这人,也会一命呜呼!离发作到死亡,只需要半余月。”
“我父亲便有蛇缠腰,是老先生诊断的!”
我伸出手,指向脸色越发凝重的老先生。
老爷子没做声,而是盯住老先生。
攥住拐杖的手,突然握紧。
老先生重重的一声叹息,便上前一步。
“原本病人的隐私是不能透露的,这是做大夫的职业道德!但是事关一个女孩的清誉,我不得不说!”
说到这,老先生抬起头对上老爷子犀利的目光。
“年大福在惊扰了蛇王之后得了蛇缠腰,严重到内脏已经开始腐败!作为大夫的我,也是回天乏术!可就在之后,他突然好了!现在想来,原来是吃了灵芝!毕竟一小块,便让绝症之人多活了好几年!”
老爷子攥住拐杖的手,不断的抓紧放松。
看得出,他十分的激动或是紧张。
原本浑浊的眸子,也闪过了一丝光。
“老爷子,我是不是身怀蛇胎,您可考量一夜!刚刚我喝下的这坛酒里雄黄的浓度,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一般的人都可能受不了,更何况是所谓的蛇胎!只要我一夜没事,便能证明不是蛇胎!而我说的话是不是假,您现在就可以验证!毕竟,父亲就在这里!他私藏的那颗灵芝,怕是能‘解百毒’的!”
解百毒这三个字,我刻意加重了声调。
因为我知道老爷子最在乎的就是朝暮年,最放不下的也是朝暮年的那身毒。
为了朝暮年能拿少女祭祀万蛇窟,那么更缺德的事也能做的出来。
老爷子的注意力放在年大福的身上,便会分散对我的警惕了。
“管家!”
老爷子沉默许久,闷哼一声。
没多久,管家脚步匆匆的走入。
“老爷子,您有何吩咐?”
“立刻让安医生带着他的医疗团队过来!”
“是!”管家毕恭毕敬的点头。
“顺便将小年带进禁闭室,不许让任何人靠近那里!”突然,老爷子望向我。
“好的!”
管家微微鞠躬,随即走到我的面前。
“小年,跟我走吧!”
我从容不迫的昂起下巴,跟着管家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