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大榕树下,树上挂着很多幡,风吹着这些五颜六色的幡
布来回的翻飞着,陆司霆虔城跪在中间,大法师手持招魂铃,在他身边跳着诡异的舞步,很快的,旁边的弟子也跟随着他的舞步,围绕在陆司霆的四周,陆司霆闻到了檀香的味道,他满脑子都是何琳的身影。
“琳琳,你回来见我一面好不好?我求你了,不要就这样离开我。”陆司霆在心里默默的哀求着,他真的无法忍受阴阳分隔的痛苦。
大法师也不知道是真有法力还是装神弄鬼,他跳完一支舞后,就把一个小坛子送到了陆司霆的面前,上面拿了金色的丝线和红色的帕子严实的盖着。
“陆先生,大法师说,何小姐的魂已经给你招回来了,就在这坛子里,你拿走吧,小心供着,不要让阳光晒到她,一会儿出门,你撑一把黑伞替她挡着。”翻译很严肃的告诉他注意事项。
“谢谢,她真的回来了吗?可她刚才为什么没有来找我?”陆司霆信以为真,紧紧的将那坛子抱在怀里,俊脸一片急。
翻译又跟大法师说了什么,大法师一脸高深莫测的答了几句。
翻译立即转头对陆司霆说道:“陆先生,何小姐为什么不肯见你,你应该是最懂原因的,你别急,过一段时间,她想通了,原谅你了,她自然就会回来找你。”
“真的吗?”陆司霆一听,俊眸一喜,好像又有了光芒。
“是的,你们赶紧走吧,这里阴气重,你们都是男人,阳气太盛,会伤着这里的人。”翻译一脸严肃的开口,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让人更加信服。
陆司霆立即带着他的人离开了,留下了一大笔钱。
大法师和翻译对视了一个眼神,会心的笑了笑,看来,又招揽了一个大客户了。
陆司霆撑着伞,怀抱着坛子,行走在阳光下,他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又是那么的悲伤。
就在他从金色的大寺院踏出来的时候,在他左侧的大道上,一辆黑色的轿车驶了过去。
车上,何琳神情木然,望着外面的金色寺庙,内心惆怅,如果这世界真有业缠身之说,那陆夫人这样对她,是不是也会有报应?
她真的很想让司机停一下,她想进寺庙询问高僧,要怎样才能解脱,才能化解内心的怨恨,她真的很想孩子,很想回去,可又怕小兔敌不过财狼,会再一次被扔进更深,更冷的深渊,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两行泪水,在何琳的脸颊滑落,眼角的余光,好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但她不确定,她不由的趴在车窗往外仔细看,车子却飞速的掠过,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剪影。
“怎么可能是他呢?他现在,应该在国外吧。”何琳喃喃自语,否定了内心的期待。
其实,她知道,陆司霆肯定也会来找她的,可找不到她后,他更多的重心应该会放在抚养他们的孩子身上,也许他会怀念她,可半个月后,时间就会把他对她的感情冲淡了,如果她不再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可能会在某个时间,再一次遇到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孩,然后他会像追求她一样,把所有浪漫,动人的约会,甜蜜的情话,统统的向那个女孩子再说一遍,那个女孩会感动,会像她一样,傻傻的相信他,会奋不顾身的只想要跟他一起到白头。
等到那个时候,她的孩子会有一个后妈,这个后妈也许心善,也可能时间久了,孩子调皮了,她无法忍受,于是,她会想办法把孩子扔给她的奶奶,她会加紧时间跟陆司霆再生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何琳的心脏,像被割碎了一样疼痛。
“不,我不会把我的孩子交给别人的,等他有了新的婚姻,新的家庭,我一定要把孩子抢过来,在这之前,我一定要努力赚钱,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未来。”何琳闭上眼睛,她现在还很迷茫,对未来,对人生,对爱情,唯独把人性的黑暗看透了。
果然,懂得越多的人越无法再快乐,她以前天真的以为,这世界上,大部分都是好人,她所遇到的,也都是好人,可直到陆夫人要她的命,把她残破的身子扔给几个野男人玩弄贩卖,她才彻底的清醒,原来,那些黑暗的人性,时刻都围绕在她的身边,伺机下手,只有她还天真的以为,陆夫人就算对她不满,看在陆司霆和孩子的份上,也会对她手下留情。
没有,她并没有。
何琳捏紧了拳头,任由泪水沾满了她的脸,她现在谁也不敢联系。
也许让那些关心她的,痛恨她的,仇视她的人都觉的她消失了才好吧。
她们也许只是会难过一段时间,又或者会难过很久很久,何琳哭出声来,她很抱歉,不能给真正关心她,爱护她的人一个解释。
她只能蛰伏着,等待机会,等自己事业有成,等陆司霆重新开始,等陆夫人把仇恨的重心转移,她才能回国抱抱她的孩子,和亲友解释清楚。
陆司霆回国了,已经三天过去了,他不能把孩子一直寄养在何琳的家里,小小的他,已经失去了母亲,他以后的世界里,只有他这个父亲了。
想到儿子,陆司霆的心情也格外的难受,沉重,他没有保护好他的母亲,他很内疚,自责,他不确定当孩子抬起稚嫩的脸庞询问他时,他要如何回答,才能让小小的他明白,他有多愧疚。
夏沫沫抱着小婴儿,无数次的叹气,默默的掉泪。
她真不知道这孩子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但她知道,她可能会一直牵挂着他了,也许无法代替她的母亲,但,她希望能迷补自己大意的错失。
慕修寒这几天也没有去公司了,因为他知道妻子心情不好,加上又怀孕了,他时刻都陪在她的身边。
“沫沫,陆司霆来了。”慕修寒突然敲门进来,轻声开口。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初冬的雨,伴随着降温,天气也冷寒了起来。
夏沫沫低头看着可爱的孩子,她的心情也一如窗外的天气一般的阴沉。
她抱着孩子转身,从二楼走了下来,陆司霆整个人清瘦了一圈,他站在客厅里,神情好像也更加的木然了。
“夏小姐,谢谢你这几天对我儿子的照料,我现在要接他回家了。”陆司霆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不过,他还是感激了夏沫沫的帮助之情。
夏沫沫想了很多要骂他的话,可看到他的一瞬间,她发现,自己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其实,失去何琳,最痛苦的人,莫过于深深爱着她的陆司霆了。
“你一个大男人,要怎么照顾好他?”夏沫沫低着声问。
“我会请最好的月嫂,而且,我准备把家暂时搬去公司居住,我有时间就会陪着他,不会让他觉的孤独的。”陆司霆已经想通了,也仿佛在一瞬间,他就懂得了什么叫责任,外面的那些花花世界,再与他无关了,他现在只有工作和怀里的孩子。
“好,你决定好了就行,何琳的事,我也不想说你什么了,你肯定也很难过,但日子还要继续。”夏沫沫故作轻松的说着,把孩子交给了陆司霆。
陆司霆抱着儿子,低头看着他熟睡的小模样,他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竟不知是什么情绪了。
“那我先走一步了,谢谢。”陆司霆离开前,又再说了一句。
夏沫沫追到门口,站在台阶前,开口说道:“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我,我也可以随时帮你照料他。”
“不麻烦你了,谢谢,我可以照顾好他的。”陆司霆不敢再继续打扰夏沫沫了,她也是有家庭的女人,她更是何琳的好朋友,所以,陆司霆不会随意打扰她和她家人的清静。
夏沫沫也知道陆司霆肯定不会来找她了,她的心情,有些难受,也有些担忧。
目送着陆司霆的轿车消失在雨幕中,夏沫沫伸手捂住了唇,泪水默默的滑了下来。
身后,男人轻轻的搂住了她,慕修寒知道她最几天心情不好,可也无法安慰好她,也许人生就是这样,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都要一一经历,最后才算完整的人生吧。
“沫沫,放心吧,陆司霆是一个负责的父亲,他一定会照料到孩子的,带着对何琳的思念,加倍的对这个孩子好。”慕修寒轻柔的说。
夏沫沫点着头:“我知道,我就是觉的遗撼,很遗撼。”
慕修寒拍了拍她的肩膀:“遗撼是人生的常事。”
夏沫沫深吸了一口气:“别让我见到陆家那个老太婆,不然,我一定要骂死她。”
“她应该已经受到惩罚了,不过,下次要是见上了,你就好好的骂一顿吧,我不会拦着你。”慕修寒点头,支持她。
八方城!
聂译权已经收拾好行李,也交接好工作了,明天一早就能带着黄姚回市区任职了,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聂译权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
黄姚对八方城也特别的留恋,这里算是她重生的起点,和夏沫沫母子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和聂译权相遇相识想恋的每一幢画面,都是在这里发生的。
他们的关系算是半公开化了,两个人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人群之中。
黄姚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女性公敌,她现在就是了。
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是羡慕嫉妒恨的,可能是这些女性都暗恋过聂译权,所以在知道她成为了他女朋友后,就对她有了这种心情。
黄姚知道,这将会是她接下来生活的常态,她的男朋友越优秀,她承受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巨大的。
当然,黄姚的心态很稳,别人的目光,她也选择性的无视。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聂译权低着声问她。
黄姚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因为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啊。”
聂译权薄唇几不可察的扬了一下,女人这句猝不及防的情话,让他在心里甜了很久。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想待的地方?”男人故意捉弄似的问。
“嗯,你在,我就特别有安全感,对睡个好觉。”黄姚很认真的点头回答。
“我带给你的,只有安全感?能让你安睡?”聂译权突然觉的,心里的甜蜜参了一点酸,他有些不满的继续问:“除了这些,我还带给你什么样的感觉?我是指,恋爱这方面的。”
黄姚眨了眨清亮的眸子,邪气的看着他:“拜托,聂长官,那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我哪好意思说得出口。”
聂译权:“……”
这个女人是不是想歪了?
“我是想问你,跟我恋爱,你的心情怎么样?”聂译权现在无事一身轻,倒是变的特别粘人了,一整天哪也不去,就爱缠着黄姚,搞的黄姚都怕他了。
“心情当然很好啊,你这么听话又懂事的男朋友,真的天下少有。”黄姚大大方方的表述自己的想法:“你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长的一表人才,带出去又不丢我脸面,最重要的是,你身有长处,令我满意。”
聂译权俊脸都要被她给气黑了,这个女人,就不能正正经经的说他几句好话?非得把他夸的……居家好男人?
“算了,不问了。”聂译权假装生气,往前快走了几步。
他以为这个女人肯定要缠上来的,然后对他说几句道歉的话。
可是,他走了几步后,发现身边还是空空的,那个女人没跟上来吗?
聂译权驻步往后一看,就看到黄姚邪气的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他。
聂译权幽眸一僵,怎么又有一种输给她的感觉?
不过,黄姚这脸上悠然自得的笑容,还真该死的迷人,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于是,某人又腆着一张俊脸,折了回来。
“走吧,不是要吃海鲜吗?现在就带你去。”聂译权叹了一口气,他这后半辈子,算是折在她手里了。
黄姚抿嘴笑了起来,她其实刚才是故意捉弄他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如她所猜的一样,又折回来牵她的手,这样的男人,她真的是越来越不舍得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