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抱着一脸迷茫的朱允炆，眼中已经失了焦距。
昨天她听了宗藩之事，加上早就有预谋，所以派了自己的心腹宫女，趁着在朱雄英身边轮值的机会，在半夜朱雄英起夜喝茶时，下了事前准备好的砒霜！
此事自是极险，可以说不光是她自己性命，也关系到吕氏一门的性命。
但吕氏觉得险中有大机遇，值得一拼！
主要是，她不觉得朱雄英能挺过来。
吕氏虽是妇人，但出身毕竟是官宦世家。
朝中的大局她不是太明了，但关系到皇家嫡位传承之事，吕氏倒是清楚的很。
朱标的地位无可动摇。
朱雄英不死，地位也无可动摇。
但朱雄英一死，朱标又不可能被废，那么接下来唯一有机会接掌大明的，也就只有她怀中抱着的朱允炆！
朱允炆严格来说，算庶二子。
但吕氏扶正之后，也可以说是嫡二子。
关键便是，朱允熥几乎是半痴呆，勉强算正常人，这样的天资是绝对不可能被立为储君。
只能是朱允炆！
只要朱允炆是未来储君，吕氏自忖就没有人敢穷追查察朱雄英之死。
就算有些疑惑，最终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她现在已经知道，天亮之前有个叫田兴的大本堂讲习被急请入宫。
其医术可以通神。
已经治好了魏国公徐达的背痈。
此人入宫之后，吕氏一直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哀哭之声。
时间已经是辰时末刻，乾清宫那边却是传膳了！
站在高台阶陛之下，吕氏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向下沉，一直下沉……
一直沉到最深最黑的深渊中去！
她知道自己完了！
吕家也完了！
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深宫的一个妇人，得到一点支持，利用身份胁迫几个宫女做事。
计划不可能有多周全和缜密。
完全是凭着一股疯劲和有限的分析。
问题的关键点就是在于能不能毒死朱雄英，只要朱雄英不死，吕氏就知道自己完了。
她的眼眸中疯狂之色越发明显了。
朱允炆都感觉到了不对，怯怯的道：“娘，你怎么了？”
“娘没事……”
吕氏嘿嘿一笑，说道：“允炆，娘不会叫别人来欺负你的。”
……
“查到了，都督，查到了！”
一个锦衣校尉浑身浴血，但眼神中满是狂喜之色！
“是东宫太妃宫中一个叫杨月蛾的宫女，奉太子妃之令给皇长孙在茶水里下了砒霜，她招了！”
毛骧也是身形一震！
这就查出来了？
简直是大喜过望！
杨月蛾的供述，相当详细，细节，时间，地点，对话，俱是详细备至。
毛骧激动的手都抖了。
现在的麻烦在于，砒霜是怎么送进来的！
“再拷掠杨月蛾在太子妃宫中的同伴，一定要问清楚砒霜是怎么送进来的！”
毛骧一边下令，一边看了看眼前。
眼前已经是修罗场了。
超过五百人的可疑嫌犯，都是宦官和宫女。
还有数十名昨夜当值的武官也被拷打逼供。
武官们经过多次口供复核，并无可疑。
毛骧也感觉不可能是在半夜有人送毒药入宫。
问题应该还是在原本的宦官或宫女身上。
毛骧调了几十个校尉和数百力士过来，都是刑讯的高手。
不计任何后果的开始逼供刑讯。
这个时候就不能讲什么仁义道德，锦衣卫里原本也没有这些。
满地的鲜血，不停的惨嚎，还有人不停的撑不过而死去。
短短时间，刑讯而死的就有数十人。
广场上堆积的尸体如小山一般，血水在宫门前的方砖上沽沽流淌着。
血腥气直冲脑门，令人头晕。
连四周刚调来的京营卫所军看到这样的场面，都是个个皱眉。
洪武十三年的京卫兵马，除了少数是新军外，大半的人，包括很多普通旗军都可以说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从小旗到总旗，百户，副千户，千户，再到指挥级别，可以说都是久经戎马。
不要说建立大明之前是无日不战。
建立大明之后，京营诸卫出征厮杀也是几乎每年都有。
北上南下，西讨东征。
这些将士见惯生死，哪怕与敌人白刃相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看到眼前血淋淋的拷打场面，还是忍不住别转过头，不忍细看。
毕竟战场杀敌，和眼前这种虐杀完全是两码事。
看到那些出力拷掠人犯的锦衣，禁军诸卫的将士也是面露不屑。
锦衣亲军，在这个时候已经和普通的诸卫军不太融洽，甚至正经军人，已经不把锦衣亲军当成同袍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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